《燕归来》殊未明

17、第 17 章

　　楚宁几乎想都没想，就决定进入祟界，但跟着他一块来的老师和段琴却如临大敌：“啊！等等啊，祟界这种恐怖的地方你说进就进啊，不准备一下吗？把我们放了吧，我们不想死在里面啊。”

　　楚宁回头看了他们一眼，一想好像是这么一回事，不过那个女老师本来就是祟，而且都是几十年的祟，死得不能再死了，不存在死在祟界的情况，只造成无法出来的局面。

　　他将段琴扔回了岸边，打算直接带着女老师进去，祟就应该待在他应该在的地方。

　　女老师挣扎得厉害，万分惶恐：“我不要进去，我的学生还在等我，我祟界的祟好恐怖，我不要啊，求求你放了我吧，哇呜呜呜！”

　　女老师冒昧无双，楚宁也承认她长得比一般网上的网红小明星还要漂亮，哭起来更是柔柔弱弱，演戏一样，我见犹怜，但楚宁却置若罔闻，丝毫不为所动，他拉着挂在空中的女老师一步跨进了祟界，哪想被他扔到了岸边的段琴此刻居然又冲了上来：“放开我的桃姐，我跟你拼了！”

　　“……”楚宁被撞得踉跄了几步，有些难以理解地回头看向她们。

　　女老师被放了下来，两个女孩子抱在一起哭作了一团，他沉默又无语。

　　“别哭了，这里暂时没有危险。”楚宁看向了四周，这里似乎是一个森林，应该是和祟界重叠的人界真实景色，祟界不可能有风景。

　　他们脚下没有路，不知道这个祟界是在哪个无人区还是什么地方，他想要走到别的地方去看看，却又听到身后女老师说道：“哎，我好像感到有力气一些了。”

　　楚宁对他们说道：“段琴，你跟着我，这里是祟界，活人在这里很危险，祟界本身会吸取活人的生气。”

　　段琴听后怒吼道：“你知道危险你还进来，这里本来没有祟界的。”

　　楚宁冷脸，语气微怒：“祟界一直都在，你们学校的水下早就被埋好了祟界界门大开的风险，今日我若是不开界门，等哪天学生密集的时候开就出大事了，你们明明知道几条街外就是异灵局，却对异常置之不理，若是学生一夕消失大半，你们觉得你们还能逍遥自在下去？”

　　段琴一愣，没想到自己竟被斥责了一顿，她自知理亏，埋下了头，抱着女老师一言不发，女老师摸了摸段琴的头，然后对楚宁说：“我们没有想到嘛，而且我们也有在尽力保护学生的安全啊，不然那么多邪祟闯进学校，那些保安怎么可能拦得住？又怎么可能今天才出事。”

　　楚宁瞪了她一眼，道：“你还觉得很骄傲吗？有没有可能就是因为你在学校一直安然无事，才会让他们把祟界的界门定在学校？”

　　“……”女老师张口结舌，欲冠其罪，何患无辞？她算是见识到了，看来在这个男人眼里，祟本身就是一种罪了。

　　段琴束眉讽笑：“难道不是你们异灵局的错吗？太菜了吧，桃姐是祟都看不出来。”

　　“呵！”楚宁也冷笑一声道：“看来你是嫌我来晚了，没早点抓到你们。”

　　“我没这个意思，你这个混蛋！”

　　楚宁白了他一眼，对这个和段渊有几分相似的女人没有了好奇心，还是段渊体贴一点。

　　楚宁抽出长剑走在前面，段琴眼睛好几次瞟向他的剑，嘴又欠道：“哎哟哟，耍剑呢。”

　　楚宁没有回头，他惊叹道：“哎呀，这祟界可真是杀人灭口的绝妙之地，怎样都不会有人怀疑到我。”

　　段琴说：“对不起。”

　　女老师抱着段琴的手臂，几乎是贴在她的身上，明明这里应该是她的主场，但一看到楚宁的剑，她就害怕得瑟瑟发抖，虽然目前楚宁并没有展现出太多对她的敌意，但她总觉得之后要是遇到邪祟，自己可能会被顺便砍掉。

　　段琴谨慎得每一步都踩在楚宁踩过的位置，但很快她就发现了问题，不由得问道：“这里不是祟界吗？怎么没有邪祟？而且这里怎么和我听说的祟界不一样啊。”

　　楚宁似乎对此有些研究了解，他解释道：“只有祟界和人界重叠的时候，祟界才会这么安宁，且界门大开的时候，邪祟才不会一股脑涌出来为祸人界，这里的祟无论有没有意识，都会向着生气最活跃的地方聚集。”

　　“祟界有生气？”段琴有些进呀，她看了看四周的树木，问道：“这些植物算不算生气？两个世界只是重叠而已，生气也会跑到祟界来吗？”

　　楚宁说：“只要是人界的东西，对祟界而言，都具有生气，植株当然算，而且生气和死气一样，是一种很强大霸道的力量，它们可以跨越世界的隔阂的，两界重叠的地方，两种气是交换得最严重的地方，被祟界重叠的人界生灵，必然会被祟界的死气影响到，可能会造成一定程度的死亡。”

　　段琴一惊，有些伤心：“啊？那这片森林是不是完了？”

　　“你会在开放空间因为二氧化碳窒息死亡吗？”楚宁说。

　　“哇，咱们说这种科学用词好违和啊。”段琴看了看身边的女老师，又看了看楚宁手中的剑，她说：“而且我觉得你在满是二氧化碳的密闭空间可能也不会窒息。”

　　楚宁没有反驳，他看了一眼漆黑的天空，祟界两界重叠的地方范围很有限，他不可能在这里看到人界的蓝天白云，但人界的光线却会一种奇妙的方式被截取进来，所以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就像是在自发光一样明亮。

　　这里的生气对邪祟而言应该足够充沛了，但是这里却没有一只邪祟，在这个重叠的地方，还有什么蕴含着大量生气的存在吗？

　　他回头看了一眼段琴，有些迟疑，他根本没打算带段琴进来的，毕竟这是拥有诸多未知领域的祟界，一个不慎，走出了重叠的范围，就可能瞬间因为扭曲的空间暴毙，死在永远找不到的地方。

　　“我们先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落脚吧。”楚宁想将段琴先安置好再去找找那个吸引了所有邪祟的东西，并想办法把这个重叠的区域捣毁。

　　段琴说：“这里能有什么落脚的？不都是祟界吗？”

　　楚宁解释道：“总有生气和死气达到了相互制衡的地方，这也是祟界可以如此稳定的原因。”他选了一个方向走去，那边是光最亮的地方，也是最有可能是他要找的地方。

　　段琴看了看四周，除了树木植物就是树木植物，看不到任何一点人工痕迹，她忍不住问道：“这里应该不是什么原始森林吧？”

　　“应该不是。”楚宁用剑划拉了一下地面，确认了一下地质，又说：“但应该也是少有人造访的那类。”

　　楚宁原本是想要女老师去探路，毕竟她是祟，在这里她要比他们两个活人安全得多，但是女老师和段琴抱在一块，怎么都不肯分开，逼急了好像还会咬人的样子，他只能放弃自己来了。

　　然而他们走了半个小时，突然看到了一个水泥桩子，上面还写着前方禁止通行。

　　是非常明确的人为痕迹，这说明这附近是可能有人的，如果这附近有一个人类聚集地，比如村落城镇，邪祟是有可能都向那边去的，但这可能很小，因为人类虽然会更容易吸引邪祟，但也更容易驱逐，特别是这种隔着一个世界的邪祟，但凡人类中有一个可能是修士或者是修士，这个重叠的区域就会被打破。

　　两界的重叠几乎都是邪祟方面的主导行为，不存在自然巧合，自然就会挑选合适的地方。

　　“这里为什么不让通行？”段琴看向字面向的地方，这个桩子显然是展示给这边来的人看的，她说：“我们要不要去那边看看，也许能看到路。”

　　楚宁点头，这次他没有带头，而是走在了后面，果不其然，他们的视线区域还真出现了路，而且是水泥路，兴许是没有什么人走过，还是戛然而止地截断，想来是突然停工了，上面都长了一层青苔，又因为这里不是长期潮湿的环境，青苔干了。

　　他们顺着路走，没一会便看到了铁栅栏，栅栏里面还立着碑，楚宁立刻便意识到了这个地方是哪里。

　　没想到段琴也想到了，她兴奋地说道：“我知道这里，我还来过。”

　　陀井森林公园的禁区，那里有一个千人坑，邪祟不计其数，也是楚宁碑邀请来天宁市异灵局的原因，楚宁望向他们来时的地方，如果这里真的是森林公园，那么就说明那个千人坑就在森林深处，那些邪祟有可能不是被生气吸引的。

　　他对段琴说道：“这里虽然不是最稳定的，但也很安全，不会有邪祟靠近，你们就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回。”

　　“你要去哪？这里真的安全吗？”段琴并不是什么强大的修士，不然也不会只在学校做一个校医了，虽然她一直说着楚宁的坏话，但在祟界，楚宁也确实给足了她安全感，眼下楚宁突然说要单独行动，她一下就慌了。

　　“不会有事的。”楚宁犹豫了一下，徒手捏了一个小水球，里面灵力流闪，他递给段琴，道：“如果你们遇到危险了，我会立刻知道，这个水球可以保护你们到我回来。”

　　段琴接过水球，捏了捏，震惊不已：“我去，你和仙侠剧里的神仙还有什么区别？”

　　楚宁没有理会他的贫嘴，转身向着森林走去了。

　　能吸引邪祟的东西有很多，生气并不是唯一的，比生气更好的，还有怨气，这是很多人类魂魄化祟的主要原因，这类邪祟对怨气有更强烈的需求，但怨气一般还是聚集在人类社会中，由人类的心产生，活人的怨气掺杂着生气，对人类邪祟而言，简直是极品美味，不过即使有一两个人类掉进了祟界，姑且到现在也还活着，并且心有怨念，产生的怨气应该也不够吸引所有的邪祟。

　　他回忆着抵达异灵局后看到的有关千人坑的资料，其中是有千人坑具体地址的，这次不是探路，也不需要照顾别人，行进的速度快了很多，不过十分钟，他便看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深坑的底部有一些砖石地板，现在大部分都已经被落土掩埋了，有一些挖掘痕迹，想来是塌陷后救援人员为救人造成的。

　　楚宁跳了下去，看到了不少残余腐朽了的刑具，那些被堆积于此的尸体想来都已经被转移了，他依旧眉头微蹙，对这种地方略感不适，没有在这里停留，坑地下空间非常大，几乎挖空了半座山，他所在的位置是中心，他看了一圈，远处没有了光线，漆黑一片，打开手机的照明，但依旧看得有限，索性他随便找了一个方向，走到了边缘后，顺着走，这下面应该还有一个出口，通向的山外面。

　　他很快找到了出口，往下是一级级台阶，凭感觉，那些台阶应该是石板，他照着地面，光的尽头还是黑暗，一望无际的黑暗，他原地站了好一会，总感觉这种黑暗来自祟界，随时会将他吞噬。

　　他没有停留太久，小心翼翼地向下走去，整个世界只有他一个人，没有森林，也没有邪祟，安静得可怕，可很快，他感到眼前微亮，前方有光一闪而过，他加快了步伐，终于感受到了邪祟的气息，以及嘈杂的议论声，声音还很远。

　　哪附近想来就有邪祟们想要的东西，他加快了步伐，竟然还听到了人的声音，这里莫非真的有活人幸存？

　　那些原本安静的邪祟突然活跃了起来，甚至挡住了他的去路，那些邪祟没有看到他一般，自顾自地向前聚集，楚宁心一紧，猜测那些邪祟可能要对那个活人动手了，他连忙挥剑，斩开了一条路，看到了一个方方正正的亮光，有了明确的方向，他的行动不再受限，几乎是瞬间便来到了那人的跟前。

　　那人的生气在渐渐散去，以及奄奄一息，他连忙封住那人的灵窍，再将人抱了起来。

　　随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可能是这人随身带进来的东西上，那是一个平板，他一愣，看向了怀中人的脸，接着余光，他看到了那熟悉的半张脸，心中惊起骇浪，想着怎么可能？

　　于是他用灵力勾起平板，平板一直亮着，他也看清了人的容貌，那人无知无觉的模样只让他心里升起无限惶恐：“段渊？怎么会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