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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公子何时归 ...

  •   学习之道,除了讲究个人悟性,学习的方法也格外重要。无忧子是个难得的好师傅,对于箭术不仅精通,讲解时也能融会贯通,将理论与实践相结合。毕竟这世上还是有部分天才,自己理解事物天赋异禀,教授他人却不得要领,隔师傅二字还存在一定的距离。

      如果说,阿诺之前的对于箭术的理解,还只是刚刚迈入门槛,那么无忧子则是完善了阿诺的知识框架。此时的学习,对于阿诺来说,识字是必不可少的,光看箭谱还远远不够。

      因此,无忧子还额外多了项教阿诺识字的任务。对此,无忧子本人倒不觉得有什么麻烦,日子一天天地过,教人识字,多点体验也不错。阿诺的识字速度往往比想象要快,指定学习的竹简,往往能提前完成任务。无忧子偶尔也得给自己加下任务,调整学习方法。对此,无忧子不得不感叹,自己年纪大了,没法和年轻人的学习效率相比。

      阿诺练箭时,想起师傅曾说过,好的箭术要达到人箭合一,仅有一双好眼睛认清目标还不够,还得练习射箭的准度和力度。毕竟不是所有的目标都会静静呆在原地,射箭者也不总是在原地不动。更何况练箭时目标物的伤亡程度也得好好控制,万一目标物是活捉,一不小心失手取了性命,岂不是弄巧成拙。师傅还说,练箭讲究松弛有度,一味追求练箭的速度反而会适得其反。

      闲暇之时,阿诺会翻阅师傅珍藏的竹简。对于她来说,自己未必能行万里路,有过百般人生体验,竹简中的世界却能给她不同的人生阅历。有些道理阿诺只是大致懂得,或许以后才能在人生经历中慢慢体会。手茧摸过一段段文字,带走人生中的一段段时光。

      阿政再次到来时,阿诺的箭术已经有极大的提升,却不能称作神箭手。阿政却也没有多说什么,或许是出于对无忧子的信任,或许是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阿诺猜不透公子的想法,不知道公子对于自己的箭术是否满意,就听阿政说道:“最近竹简看得怎么样?”阿诺想了想,认真答道:“师傅的竹简包罗万象,我刚看完第一排。”“竹简中的文字有万千世界,历史的规律总是相似,好好领悟。”阿政倒是难得地多说了一句话。

      阿政与无忧子有几分交情,可连阿诺都能看出无忧子并不愿云归的归宿是阿政。云归虽是无忧子捡的弃婴,可待遇也和亲孙女一样,并无差别。师傅说有的男子为一家而生,有的男子为天下而生。雄鹰注定是要翱翔于广阔的天地之间。

      可当阿诺好奇地问师傅为何不阻拦云归的感情萌芽时,无忧子只是摸了摸胡子,眼睛望向远方,平静地说道:“堵不如疏,阿诺,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我越是拦着,云归自然会越想,等她受挫后会慢慢想通。”

      阿诺正在细细思索师傅讲的话,又听无忧子接着说道:“人非草木,感情是人生中无法剔除的东西。少年时的情窦初开是美好的事物,就如初生的萌芽一般。这份感情未必正确,却也不必抹杀它。最重要的是,我相信阿政会做出正确的选择。”那一刻,阿诺发现师傅像经过岁月洗礼般的智者,睿智而透彻,也为何师傅能取名为无忧子。

      随着箭术的进步,阿诺的手茧已经能缓冲箭矢射出的余震影响,视线也能慢慢聚焦于目标,减轻外界动静的干扰。可阿诺射箭的力度还不够,不知是男女体型的差距,还是弓箭型号的差异,还是阿诺的悟性不够。

      阿诺练完箭后,正在收拾器具,却见云归向自己走来,带着独属少女的青春与活力。阿诺不知云归要做什么,只能继续收拾器具。云归也不急,就在一旁默默等阿诺收拾完。

      “阿诺,你跟着政哥哥多久了?”云归开口问道,神色是少女谈到心上人的向往,还有一丝忧愁。

      阿诺认真地答道:“不算太久,遇见公子没太久,我就来向师傅学习箭术了。”阿诺只是在陈述事实,云归却猜到了政哥哥的想法,政哥哥并不是个乐善好施的大好人。

      “阿诺,其实我也知道,政哥哥并不适合我,可终归是无法管住自己的心,还是想尝试争取。”或许是最近的感情太受挫,云归忍不住吐露自己的心声。年少时遇见太惊艳的人,有时是一场无法开始的缘分。

      阿诺不知怎么劝云归,只是静静地陪着她,看着太阳渐渐落下。云归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絮絮叨叨了太久,向阿诺表示了歉意,带着少女的娇俏可爱,让人不忍心责备。阿诺却不在意,清澈的眸子看向云归,平静人心。

      云归看了看阿诺的手茧,认真地说道:“阿诺,虽然我不能陪着政哥哥,可也希望他好。你有这份机缘。我刚看你射箭,力度不够,或许是和男女力量差异有关,通过机械器物或许可以弥补。如果有机会,你要为自己好好争取。”阿诺听完云归的话,诚恳地应下了。

      月明星稀,皎洁的月光在望不到边的黑云中格外显眼,如水一般在地上撒上银色的光带,赏赏月色也是人生美事。无忧子饮完阿政带来的美酒,酒香弥漫在空气中,有几分醉人。阿诺和云归两个人,则是吃着点心。阿诺见师傅连饮数杯,仍不知醉意,不由地有几分佩服。无忧子看了看,温和地笑着,带有几分得意说道:“阿诺,我的酒量确实不错,一般人比不上,不用太羡慕。”

      话刚说完,云归争辩道:“政哥哥的酒量更好,您还许了一个心愿给他。”无忧子的酒量确实很好,所以在救阿政相熟后曾开玩笑,如果性情相投,喝酒能胜过自己,就许对方一个心愿。结果可想而知,对此无忧子还调侃说,阿政太不客气了,也不给老人家一个推脱的机会。

      “咳,咳。”无忧子试图挽回颜面,转移话题说道:“阿诺,你没有饮过酒,不知道酒量,你可以从清酒试试。等有一天,你能胜过我,我也许你一个心愿。”可无忧子的想法错了,阿诺虽未饮过酒,却是难得的‘千杯不醉’体质,酒量或许比阿政还要好,桌上的酒杯很快就空了。

      无忧子只是随口开玩笑,阿诺也没想让师傅实现什么心愿,师傅教会她的东西已经很多,哪里能奢求更多。阿诺刚想给师傅台阶下,云归提到了无忧子珍藏的强弩——长啸。

      习武之人看到合适的武器往往会忍不住心动,对机械器物完全不精通的阿诺,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目光总是不受控制地往长啸飘过去。

      长啸是融合了特殊材质的强弩,乌黑中透出耀眼的光泽,不惧水火。融合了墨家机关术,提升了准度和力度,还可变化形态。造型精致,对于女子来说,也不会太沉重。最重要的一点,长啸可根据机关术调整个人射箭力度,弥补了阿诺力量上的差异。

      无忧子不得感叹云归‘女大不中留’,胳膊肘拐到九霄云外了。可想到自己的年岁,留恋凡尘之物也意义不大,阿诺也是难得直白地表示对某个事物的喜欢,长啸送给阿诺也算物尽其用,内心的不舍也就淡了几分。最后仔细地摸了一次长啸,就赠给阿诺了。

      长啸似乎很能吸引人的目光,就连阿政来验收无忧子的训练成果时,视线也在长啸停顿了一下。阿诺的一双眼睛能看清远方物体,训练的成果已经能控制好准度,再加上长啸弥补力量的不足,利箭破空而出,干脆利落,无论是移动的目标还是远处指定的目标,阿诺都没有让无忧子,云归,阿政失望。

      练箭的日子对于阿诺来说,纯粹而满足,竟不察觉时光的流逝。有时,能专注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是一种难得的幸福。

      随着阿政再次返回府邸,阿诺和无忧子相处的时光也告一段落了。

      还未等阿政吩咐什么,便有仆人前来,说是得了夫人(赵姬)的吩咐,请公子过去一趟。

      人的心情确实影响外在形象,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并不是没有道理的。赵姬眉目之间的喜悦之情,确实是冲淡了之前隐藏的忧愁,犹如沐浴在阳光下的花朵一般,光彩照人,给美人增添了几分明亮的神韵。

      原来是赵姬收到了秦王的信,信中提及对母子二人的思念之情。对于一个女子尤其是母亲而言,‘分隔两地’的苦楚,在这一刻终于迎来了一点黑夜中的光明,带来一份远方的温暖。

      阿政安静听完赵姬的叙述,神色虽然变化不大,可熟悉自己儿子的赵姬,还是看出了那眼眸中极淡地一丝丝渴望。

      赵姬本想摸摸阿政的发梢,以示安抚。可又觉得这个动作放在心思早熟的儿子身上,不免有些幼稚。转念一想,在阿政面前静静展开了信件。

      阿政看着信中的字,想要拼凑出一个大概的轮廓。记忆中父亲的模样已经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远方的父王。目光也逐渐从信上的文字移开,望向远方,似乎在思考什么。

      以赵拓和燕丹、阿政二人水火不容的关系,居然能和平相处在一个宴会上,实在是很难得。这宴会虽不是特别隆重,却是赵国达官贵人,名流之士聚集在一起闲谈的场地,自然也会有不少各国间的信息交流。

      阿政能参加此次宴会,自然也和秦国在赵国的影响力有关。从阿政享受的待遇,不难看出赵国对这位‘流落他乡’之人的重视。正所谓‘背靠大树好乘凉’,故国的影响,对于漂泊在外的人是不容忽视的。

      燕丹作为阿政的‘陪伴’,前来赴宴没有丝毫不好意思,态度自然大方,三寸不烂之舌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很快就在宴会上混得风生水起。

      赵拓看到往日和自己差距极大的两人,咸鱼翻身,尤其是阿政在赵国享受的尊崇,心里自然不是滋味。‘新仇旧恨’实在是难以抹去,却碍于场面,只能选择无视两人。

      美酒佳肴,高谈阔论。对于第一次参加宴会的阿诺来说,自然是觉得热闹。可阿诺更明白自己的职责,紧跟着自家公子,并不沉醉于宴会的热闹。

      以阿政的身份,自然不用巴结在场的达官贵族。碰到前来攀谈之人,也只是正常答话,既不显得冷淡,也不显得热情,只是一场日常对话。

      如果不是赵拓离席,阿政寻了个不引人注目的机会,悄悄带上阿诺离开,这可能真是和往常一样的宴会。

      阿诺本以为公子带自己前来,是要寻个机会‘暗中报仇’,这个猜想似乎不太符合公子清冷的性格。

      听完公子的吩咐,阿诺的猜想果然错了。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尤其是阿政那幅模样,更是让赵拓厌弃。从遇见到阿政开始,赵拓就非常讨厌他骨子里不经意间散发出的傲气,就如待雕琢的璞玉一般,终有一天,將泛出独特的光泽。

      赵拓自然是不认为阿政能在赵国的地盘做什么,他们这样的人出行自然是有暗卫跟随,保障人身安全。所以,他倒是有几分好奇,阿政会做什么。

      赵拓的假想刚刚结束,一支从远方破空而出的竹箭打破了这份平静。那竹箭气势逼人,若是挨着一下,恐怕就不是皮肉之苦那么简单了。

      只是这竹箭的射程似乎太远,准头远远不够,竟只是从赵拓的肩头擦过,毫发无伤。除了惊动暗卫和在竹林打盹的鸟儿,闹出一阵阵动静。

      竹箭正是远方的阿诺射出,宴会搜查兵器,自然不能带利箭。可长啸稍作变动,作为一个不起眼的黑匣子带进来,却丝毫不困难。

      以阿诺如今的本领,即便把竹箭射入赵拓的肩头,难度也不大,却不是阿政想要的结果。

      宴会上还有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燕丹,自然也不会错过这么大的动静。燕丹带领一群人飞奔过来时,看到的便是赵拓和阿政趁乱打斗的场面。

      作为阿政的好友,燕丹自然明白其意图何在。一边假意帮着宴会主人将二人分开,却将局面闹得更加混乱,一边却‘好意’提醒宴会主人给个交代。

      这场宴会上的闹剧声势浩大,虽然并没有什么伤亡,可以阿政如今在秦赵两国的地位,今日发生的事可大可小,全看秦国收到消息的反应如何。

      宴会主人本以为今日是个美差,这中途的意外,实在让人措手不及。阿政和赵拓都是得罪不起的人,只能赔笑安慰二位,希望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回府的路上,阿诺注意到公子往日洁净的衣襟沾了不少灰,相必是打斗过程中不小心沾染上的。刚想开口提醒,察觉到公子在沉思,止住了要说的话。

      阿政确实是在思索,上次父王写的信有思念之情,却没有直接说母子二人何时回归。多一天,变故的可能性越大。

      毕竟,父王是他们母子二人唯一的依靠,他们却不是父王唯一的选择。今日之事真相不重要,重要地是在‘有心人’的帮衬下让父王起怜悯之情。

      至于父王的抉择如何,要看后续的努力。机会是要自己争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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