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界密码》乔子澈

16、第16章 鬼藤藏尸

　　“所以，我的血才是传说中的玄血？”沈克问。

　　徐世初点点头，若有所思道：“我是这样认为的，万物之间，自有相生相克的道理，很多时候，我们说毒物百步之内必有解药，就是这样一种关联。你的玄血可以克制伶音萝，或许，你和它之间，也有某种微妙的关系。”

　　“我才不要和这种吃人的怪物有关系！”沈克急了。

　　此时，沈克并未察觉，在他的身后，正有最后一条余息尚存的绿藤，悄然跌落。藤枝渐渐舒展之后，露出一具幼童的尸体。

　　在众多新旧白骨之间，唯有这具童尸的皮肉保存完好，看起来，十分诡异。许多枯萎的藤枝，正是从童尸身上长出，仿佛童尸就是花盆。

　　沈克顿时觉得童尸有些蹊跷。

　　如果说鬼藤是一种食人的植物的话，为何偏偏这具童尸保存完好，没有被吃掉。此时沈克渐渐有了一种模糊的猜测，或许，童尸的作用，就是用来培育伶音萝的肉皿。

　　童尸呈现一种死死蜷缩的状态，看不清面容，但是他的怀里好像抱着什么，这个姿势，就像是拼尽全力去护卫怀中所抱之物。

　　“这个孩子也是曹家的人吗？”徐世初想起自己之前跟曹余庆的承诺，这就蹲下身去，轻轻帮小孩把身体舒展开来。

　　僵死的身体十分坚硬，还好徐世初的动作缜密细心，总算让小孩蜷缩的身体躺平了一些。等到小孩的面容渐渐露出时，一旁的沈克心中竟然浮现出两个字：小狗。

　　小狗是一个人的乳名，至于这个人是谁，沈克模糊的记忆中已经没有全貌了。

　　奇怪的是，徐世初也惊讶道：“小狗？”

　　“你认识这个人？”沈克吓坏了，原来这种记忆，并非他一个人的错觉。

　　“想不起来了，只是有种模糊的熟悉感。”徐世初摇头。

　　“等下，这小孩儿的脖子上怎么画着半个驱鬼符？”沈克却是一惊。

　　准确来说，是小孩的锁骨之间，有一个符字模样的胎记，而这个符字，正是油画上驱鬼符的上半部分，所以，沈克才会觉得是半个驱鬼符。

　　此时，陆雪舟拉着沈克激动道：“沈兄你看，这孩子怀里有东西。”

　　原来，童尸死死抱着的，是一个紫檀木盒子。

　　紫檀盒内，套着一个银色小匣，小匣上镶嵌着糯米色的翡翠，这瞬间让沈克觉得，盒内必然是贵重的宝物。他正要打开时，却见窗外火光陡起，一群人吵吵闹闹走了过来。

　　沈克连忙将巴掌大的银匣往兜里一揣，跑去门外张望。

　　“徐道长，徐道长，你们还好嘛？”领头之人正是曹余庆。

　　在他身后跟着浩浩荡荡一队人，大概是整个曹府的家丁全出动了。其中一群人举着火把，另外一群人更是声势浩大，扛着勾梯与水龙，开着一辆新式的蒸汽救火车。

　　沈克直接被这个阵势吓到了：“你要干啥？”

　　“是这样的沈克，我睡到半夜，突然想到，这鬼藤凶悍，但是怕火啊，我一把火烧死它不就完事儿啦？然后我怕火势不好控制，就去将公董局消防队的装备借来了，鬼藤一烧死我们就灭火，保证不会伤到街坊。”曹余庆满脸信心。

　　此时，陆雪舟已经悄无声息地蹭到了沈克背后，小声道：“我跟你说了吧，这曹肥羊不是一般的傻。”

　　陆雪舟这样一说，沈克瞬间笑了：是啊，如果寻常的火就能烧死藤蔓，那这间黄金地段的洋行，怕是早就开张营业了吧？

　　想到这里，沈克却又是一阵疑惑，那刚才那种触感如同血液一样的火，究竟是什么。

　　不过，一看到曹肥羊，沈克突然意识到，鬼藤的威胁已经解除了，这样说来曹余庆可还欠他一栋洋行呢。

　　这样想着，沈克立刻笑脸迎了上去：“恭喜曹公子，不需要劳您费心啦，鬼藤已经死了，等我们清理一下，您就可以进去了。”

　　这样说着，他已经转身跑进了宅子里，一面跑还一面喊着，里面的场面血腥残忍，大家不要进来，将水龙递进来就好。

　　曹家人对于上一次的白骨充满畏惧，立刻止步不前。

　　当然了，此时沈克最关心的，自然是徐世初扔出去的那几块小银元，那可是他的全副身家，他这就一溜小跑冲进屋内，开始认真地捡银元洗银元擦银元了。

　　徐世初看到他这副没出息的样子，不禁笑道：“沈克，你很喜欢这些银子吗？”

　　“废话。”沈克正忙呢。

　　“那你为何要替我还债？”徐世初知道，沈克原本不只有这几块零散的银元，他之前从曹余庆那里骗了上百块大洋，只是这些钱全都用来替徐世初还债了。

　　沈克简直要气笑了，他不耐烦道：“我不希望你做一辈子卖身为奴的下等人，我希望你可以过自由的生活，过更好的生活。”说到这里，沈克的目光变得异常坚定，“我也是，我也要过更好的生活，在上海滩，只要你有银子，你就可以获得你想要的一切，这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

　　“希望是真的自由才好。”徐世初道。

　　“自由当然不是钱所能买到的，但能够为钱所卖掉，不然你为何会卖身还债？”沈克撇了撇嘴，“所以，银子一定是要紧的。”

　　“我只是觉得，在这个吃人的时代，我们可以活着，就已经足够幸运了。”徐世初这样说着，转身去收敛遍地白骨。

　　这个……吃人的时代吗？

　　沈克看着地上的斑驳血迹，突然想起他在蜡像馆中看到的场景。

　　他扭头去看陆雪舟，发现陆雪舟正像一个乖巧小弟一样殷勤帮忙着，一会儿捡起银元认真擦洗，一会儿又捡起白骨小心收敛，看样子，大概，是铁了心要跟着二人混啦。

　　沈克将徐世初拉到后门外面，小声道：“师兄，有件事情，我一定要问下你。”

　　“好，你说。”

　　“伶音通冥萝的名字，究竟是什么意思？”沈克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