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盛世》来杯冰美式吧

19、月色入户

　　—建章宫—
　　“儿臣萧景添见过母后。”
　　还未等萧景添说完，太后便走过去，扶起他。
　　“哀家不是和你说过吗，你来了不必行这些虚礼。”
　　说着，太后拉着他的手便往里走。
　　“你年纪也不小了，可有心悦的姑娘？”太后问他。
　　还不等他回答，太后又自顾自地说：“罢了，你喜欢什么人，什么时候成亲，哀家都无权干涉。”
　　“母后唤儿臣前来，怕是还有别的事吧。”萧景添问。
　　太后神情严肃下来了，褪去刚刚的慈爱。
　　“哀家叫你来，是为了那件事……”

　　送走了空寂，余盛楚回房，快要睡下了，忽然听到窗外一阵窸窣，接着窗“吱嘎”一声被打开。
　　有人进来了。
　　余盛楚佯装熟睡，实则在听着脚步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似乎在他的床前停下。
　　他在心中倒数着，准备出其不意的袭击刺客，岂料刚一伸手，便被人压在了床上。
　　余盛楚用力挣扎，却被紧紧控制。
　　“阿楚，是我。”那人开口，说着，低头抵在余盛楚胸前。
　　这声音余盛楚再熟悉不过了，是萧景添。
　　“堂堂王爷半夜翻臣子的窗，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余盛楚调侃道。
　　“咱俩在长安的传言中已经不清白了，”他抬头，一双眸子对上余盛楚的目光，“我不介意现在坐实一下。”
　　余盛楚全当他在破罐子破摔，没有理会。
　　“王爷不会就是来和我拌嘴的吧。”
　　萧景添起身，在圆桌前坐下，指着桌上的酒道：“心情不好，找个人喝酒，岂料阿楚亦未寝。
　　余盛楚想起今日宴后，太后将萧景添叫去了，心中也猜到了七八分。
　　萧景添一直未说话，只是闷头喝酒，清辉从窗户倾泻而下，将萧景添笼进一片皎洁，一席黑衣，面色红晕，余盛楚却觉得这样的人像是堕落人间的神明，总觉得哪里熟悉，总觉得，他不属于纷乱的朝堂。
　　他鼓起勇气去问：“萧景添，我们是不是……”
　　“不要叫我萧景添，”萧景添打断了他，“我不叫萧景添，阿楚，叫我晏清，萧晏清。”
　　萧晏清……晏清……
　　余盛楚在心里默念着，一种奇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晏清，是你的小字吗？”
　　萧景添愣了一下，呆呆地望着他，眼神中透露出了一种遗憾与惋惜，嘴唇动了动，却半天没有说出什么，只是垂眸，低下头，又喝了一口闷酒。
　　“小傻子，本王回去了。”萧景添起身向窗的方向走去，刚刚攀上窗户，好似想起什么似的说：“记得，下次见面，叫我晏清哥哥。”
　　“萧景添我给你脸了，怎么还要叫哥哥，喂！回来！”余盛楚追上去，从窗中探头喊道。
　　萧景添自然是没有回来，只是回头朝他抛了个媚眼。
　　“臭不要脸。”余盛楚小声喃喃道。
　　他坐到桌前，又倒了一杯酒，垂头看着。
　　酒杯里的波纹上是细碎的月光。
　　夜里，他又做了梦，梦中是他在刑警队的日子，与记忆里不同的是，队里多了一个人，周围人都叫他副队，可他不记得有这么个人。
　　余盛楚那时好像还不是刑警队的，周围人总是叫他弟弟，那个人却不这么叫，倒是和萧景添一样，叫他“阿楚”。
　　余盛楚尽力去看清那人的模样，却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到一些细微的声音。
　　他屏息听着，那那声音越来越清晰了。
　　“晏清……晏清哥哥……萧晏清……”
　　听到这里，余盛楚从梦中惊醒，恰好四喜进屋叫他起床。
　　他看向窗户，梁王府的方向，不语。
　　他想起空寂的话，问四喜：“你相信因果轮回吗？”
　　四喜愣了愣，没有回答他，余盛楚心中却有了答案。
　　那些绝不是梦，那是真真切切发生在他的身上过的。
　　他与萧景添之间，到底还有多少故事，这些，萧景添又知不知道？

　　“尸体散发清香且不腐，”塔娜在尸体周围转了一圈，问余盛楚：“我可以用刀剖开看看吗？”
　　余盛楚担心毒物，不敢贸然尸检，塔娜问了，他也就同意了。
　　塔娜用刀剖开胸膛，一股鲜血涌出。
　　“这……这尸体怎会和生人一般流血？”韩逸之惊愕的问。
　　塔娜没有回答，取出内脏仔细端详着。
　　“用不用我帮你？”余盛楚问。
　　塔娜将内脏放回去，说：“不用，我已经有答案了，你把尸体缝起来就好。”
　　“是什么？”余盛楚问。
　　“比毒名为迷迭，西域特产，毒性极强，人服用后立即毙命，且尸身不腐。这种毒很稀有，一般只有西域王室会有。”
　　按照黄铭的身份财力，是找不到这种东西的。
　　那究竟是谁，可以得到花下死？
　　正当余盛楚纠结时，四喜来报。
　　“大人，衙门那去了一个小乞丐，自称是杀了李溪成的凶手。”

　　等余盛楚赶到，京兆尹早已在门口侯着，他向里看去，偌大的衙门里，瘦削的小乞丐一人跪在哪里，衣衫单薄，在料峭春风里瑟瑟发抖。
　　余盛楚忽然同情心泛滥，解下披风，穿过人群，走到小乞丐的身后，为他披上了披风。
　　小乞丐回头，愣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小手抓着披风，不知如何是好。
　　“披着吧，天冷。”余盛楚对他说。
　　小乞丐低头，咬着嘴唇，不语。
　　“跟我走吧，”余盛楚伸出手，“去大理寺和我说好吗。”
　　小乞丐看这眼前人，微风吹乱发丝，冲着他和煦的笑，逆着光，像是来救他的神明。
　　在这之前，只有两个人对他这么好，一个是已经逝去了的黄母，另一个是还关在大理寺的黄铭，那两个人和他，更像是相依为命，而余盛楚对他好，却是无理由的，他忽然发自内心的信任眼前的这个人，抓起放在面前作为证据的布包，伸手抓住余盛楚的手。
　　“京兆尹大人，晚辈告辞了。”他礼貌的笑了笑，转身离开。
　　余盛楚一路无言，小乞丐却紧张的手中冒汗。
　　“你怕我？”余盛楚问。
　　小乞丐不知如何解释。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还没等小乞丐开口，余盛楚就说：“不用怕，我不会欺负你的，你只需要说实话就好。”
　　余盛楚看着他，忽然想起他进警局的第一个案子，一个涉毒的案子，第一个死者的儿子当时也和小乞丐那么大，看到警察时，怯怯诺诺的不敢说话。
　　想到这里，他忽然有些头痛，皱着眉头，一手扶额。
　　“大……大人，你没事吧……”小乞丐慌张的问。
　　他摆摆手，继续走着。

　　大理寺里，小乞丐解开布袋，里面有一个油皮纸小包，用绳子系着，还沾着些泥土。
　　“这就是杀他用的毒，我当天偷偷溜进酒楼倒在酒里，然后剩下的埋到了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