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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 48 章 ...

  •   驹光过隙,不知不觉间,整个二月已然过去,步入三月,当最后一团残雪也消融殆尽后,绿茸茸的草尖儿全部都冒了出来。

      许是天气回暖,让原本冷清的三街六巷内,也陆陆续续的站上了人。

      而人多的地方,从来就不缺散言碎语,便如此时,陆续进人的酒楼内的食客们皆早已迫不及待的交头接耳,磨叨着城内近来发生的大事。

      “唉....听说今年科考临时取消了,可惜蔡某苦读了数月,没想到说取消就取消了,本来还想着能进殿试呢,这下倒好......”

      一名白衣男子苦恼的扶着额头,连连摇头。

      “蔡兄此话怎讲?科考取消是什么时候的事?小弟怎么的不知?”

      听到此话,坐在蔡姓男子旁品茶的黄衣男子连茶也不喝了,连忙放下茶碗,急急地追问了起来。

      蔡姓男子见状赶忙清了清嗓子,装模作样了起来“贤弟上月回家探亲今日才回,必然有所不知,这半月前啊,圣上遇刺,而二皇子殿下为救圣上,不慎被刺客夺取了性命,皇上为表哀意,不仅厚葬了二皇子,还特拟了道圣旨,全城志哀,不得举办任何大型的典礼,再加上之前殿试的主考也都是二皇子殿下,现在又无人顶替,这两样加起来,这科考自然只能临时取消,择日再定了呗!”

      “原来如此....”

      黄衣男子闻言了然的点了点头,面色也稍有缓和的附和道“话虽如此,但这不过短短数月,先是大皇子命陨,二皇子又谢了世,三个儿子,只剩下一个太子殿下…咱们圣上这前世是造了多大孽才.....呜呜...”

      男子话还没说完,便被蔡姓男子捂住了嘴巴,他一边紧张的左顾右盼,一边小声的提醒着眼前人说话注意分寸“张兄慎言,天子脚下这话可不能乱讲!”

      更何况,这酒楼人多眼杂,指不定其中就藏着某些权贵,若是被听了去,别说是科考无望了,要是把事情扯大了他俩这项上人头都不一定能保得住了。

      然而,人越是怕什么,就越是来什么,随意的猜测也是十分的应景,男子虽及时止损,但他们的对话,却早就被自己楼上的“权贵”听了个透彻。

      “现在这些科考的学生真是越来越过分了,每天脑袋里想的净是些尘饭涂羹不说,讲话也越发大胆了,”红衣少年微微皱起了眉头,语气里很是不满“驸马爷,要不要属下去教训教训他们?”

      “算了。”栾泽浅勾了勾嘴角,掏出手帕擦了擦手“我们是出来办事的,不过是些掀不起大风浪的人而已,由他们去吧,办正事要紧。”

      皇家琐事,本就是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更何况她这几日出门,关于皇城内的风言风语早已听得耳朵生茧,事实如何她作为参与者之一来说是最清楚不过的,自然是不想再过多掺和了。

      “是!”红玉恭敬的应了一声。

      酒足饭饱后,二人也并未再多做停留,下了楼便径直朝着酒楼门口走去,而楼下刚刚还在谈论事情的二人闻声抬头看到离去的二人时,不由得在心里默默惊叹了起来,但当他们视线下移时,登时便如被雷劈了一般,呆愣在桌前,不敢再动一下。

      眼中脑中只剩下那为首的人腰间印着杨字的金牌……

      皇城杨姓不算少,但能带着印着杨字金牌的却屈指可数,就算用脚趾头想,也能想到,带着这个金牌的人身份有多尊贵。

      请问:在皇家人面前说了当今圣上的坏话最晚多久才死?在线等,挺急的…

      走出酒楼的两人并未注意到屋内两人的风中凌乱,而是依旧按照之前商量的路线,分头行动了起来。

      二人身处闹市,满耳都充斥混杂着各种吆喝和唱曲儿的声音,待将事情办妥后,时间已近黄昏,而来接人的马车也适时的停到了两人面前。

      为首的红玉拎着大包小包,率先跳上了车,一阵忙碌后掀开了车帘,拍了拍手掌,对车下的栾泽笑道“驸马爷,东西都放好了,您可以上车了。”

      而此时,车下的人却犹豫了。

      “红玉,我手头还有军务没处理完,今日.....也先不回府了。”

      栾泽迟疑了几秒,望向车上人的目光由清澈转变的像是迷雾一般,模糊而隐晦。

      “好,属下明白了。”红玉闻言也没有多问,而是熟练的从车内拎出了一个药包,轻声问道“那这药包您今日也要顺路带走么?”

      “嗯。”栾泽应声接过了药包,转身之际,还是忍不住嘱咐了一句“车上那几盒新出的点心,记得送与殿下和清儿吃。”

      “是,属下明白。”红玉拱了拱手,摆出了一副保证完成任务的表情。

      栾泽嘴角牵起一抹笑,目送着马车远去,她轻叹了一口气,心中涌起了一股复杂的情绪。

      微风拂过,带着些许寒意,使得阴影中的她身影更显凝重,一阵思索后,还是拎着手中的药包,披着微微寒风,缓步踏进了黑夜即将到来前的朦胧之中……

      与此同时,端坐在凉亭中杨谨俞端静的望着院落中的池水,水中倒映着的,刚好是紧闭的府门的倒影,入夜寒凉,坐的久了难免会被拂过的寒风打透,她身体微抖了一下,却被一旁陪伴的清儿眼尖的瞧了个正着,赶忙就把提前备好的长袍罩在了自家主子的肩上“主子,这夜风凉的紧,你身子骨单薄,要不奴婢陪您去屋里等吧?”

      她语气温柔,心里却在小声的吐槽:明明眼下的事情都已经解决了,自家驸马却突然玩起了失踪,一连小半月都以有公务在身的理由天天不着家,就由着自家主子像望夫石一样天天坐在凉亭等,等的人都消瘦下去了许多。

      哼!她都想好了,要是今天还看不到人,她肯定得去替自家主子看看,驸马爷到底在忙个什么鬼!忙到连家都不回了!

      “清儿,去吩咐厨房把凉了的饭菜再热一下吧。”

      杨瑾瑜轻轻摇头,像是没听到身边人的提议一般,淡淡开了口,看向池中的目光依旧坚定。

      她始终相信,那人一直未回应是有她的苦衷,也正如她所说的那样公务繁忙,因为那人曾许诺过她,等事情尘埃落定的时候,还有重要的事要说与她听。

      她从未对自己食言过,也定然不会对自己食言的。

      清儿见状也不再多言,而是安静的陪伴在自家主子的身旁一同等候。

      待到夜深,街上灯火葳蕤时,门前终于出现了马车被拉停的声音,沉寂了许久的府门也终于在期盼中被敲响。

      “来啦来啦~”清儿闻声一路小跑着跑去开门,坐在凉亭中的杨瑾瑜听到声音也不由得身形微动,仿佛下一秒她就会第一时间冲出去般向前倾了倾腰身。

      待府门完全打开,清儿看着门前孤零零站着的红玉愣神了几秒,但随即便开始像在找什么东西般探出头,焦急的在他身后东张西望了起来。

      “清儿姑娘在找什么?”

      红玉脸上礼貌的笑容瞬间凝固,不知怎么的,他好像觉得自己似乎如空气一样没了存在感.....

      “我们驸马爷呢?又没和你一起回来?”清儿四下看了一圈找寻无果,说话都没了好气儿。

      “啊,是的,驸马爷说今日也公务繁忙,所以今日也不回来了,但驸马爷特地嘱咐属下,让属下带点心回来给殿下和清儿姑......”

      红玉边说边往院中看去,却在对上了院落亭中那望过来的逐渐黯淡下去的目光,那种落寞,瞬间将他要说的话生生的噎在喉咙里,就连他自己的内心都充满了一种无法排解的失落。

      “属下...额....属下....”红玉支支吾吾的开口,手上拎着的点心盒子抬起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辛苦红护卫这么晚还要跑一趟,正好本宫刚让厨房热了饭菜,如果不嫌弃的话,就留下了吃顿便饭再回去吧。”

      杨瑾瑜轻阖双目,嘴角上一抹淡雅的笑容。

      一般人可能察觉不出,但在二公主殿下身边历练许久的红玉却立马嗅出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他的眼皮不由跳了跳,一股怪诞的感觉涌上心头,仿佛被一把刀架在了脖子上一般难受。

      完了,三公主殿下肯定是生气了....而且气的还不轻....

      主子说的话都是命令不好拒绝,无助的他只能转头对着身边的清儿投去了求助的目光,但在看到对方也气鼓鼓的样子后,终是选择了妥协。

      “恭敬不如从命,属下就不客气了......”

      红玉虔诚地弯腰拱手,小心翼翼的迈进府门的同时心也重重地沉了下去。

      饭桌上,三人皆缄口不言,桌上热气腾腾的菜肴也无法挽救三人间已降至冰点的气氛。

      红玉心中的小人暗自流泪:为什么什么都没做错的他要受这么大的罪啊,都怪驸马,就怪她!下次!下次他说什么也不来送点心了,爱谁来谁来!他绝对不来了!!

      许是听到了红玉心里的吐槽,半空升起的月亮都忍不住跟着笑弯了腰,在它的周围,微微发出光亮的星星似乎也都在跟着哂笑。

      与饭桌上的尴尬的氛围不同,三公主杨桉宁的府内显然是热闹了许多。

      “阿嚏!谁骂我呢......”栾泽伸出手指蹭了蹭自己的鼻子,嘴里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我骂你呢。”杨桉宁嘴角噙着笑,却对着面前的栾泽翻了个白眼,冷哼了一声“自己有家不回,天天往我这跑啥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的驸马呢。”

      杨桉宁虽然嘴上贫着,脸上却还是带着大病初愈后的羸弱,身下坐着的,则是自家皇妹已经退休了许久的木轮椅。

      “你咋刚醒嘴就这么不饶人?亏我还天天带药给你,还真是狗咬吕洞宾。”栾泽不满的啧了一声,语气中略带幽怨“我甚至有点怀念之前那个躺在床上昏迷的你了。”

      “我可不怀念。”杨桉宁虽然被怼了,但脸上却没有一丝怒意,反而是疼惜的看向了身边正在默默给自己削苹果,明显瘦了一大圈的安知萌一眼。

      自己昏迷的期间,可是害苦了这人啊......

      “行了,废话我也懒得说了。”回过神的杨桉宁挪动了下有些微微发麻的身体同时收起了玩味的笑容,直视着面前人的双眼认真发问了起来“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是在躲什么?”

      栾泽微怔,随即便像被发现了秘密的孩童一般,一直坚定的神情竟开始有些慌乱“前些日子...我做了个梦...”

      迷蒙中,她发现自己竟不知何时回到了自家府邸,而自己朝思暮想的人,此刻就站在自己的面前看着自己,笑意正浓。

      “殿下....”

      最是相思断人肠,半月未见,栾泽再也按捺不下悸动的心,快步朝着面前的人儿走去,可当她的手马上就要触碰到那人的时候,却猛地抓了个空,她疑惑的看着自己的空空的手心,又不死心的甩了甩头,再次向前看去,那人却又出现在了不远处。

      那人停在原地缓缓转过头,薄唇轻启,幽沉的眸色比这夜色还寒凉“你...为什么要骗我呢?”

      栾泽闻言顿时慌了,她想冲上去解释,但双脚却像被钉死在地上一般,不管她如何用力,都迈不出去一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人漠然的地移开了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渐渐消失在了茫茫的黑夜里,任她如何痛苦的呼喊都不再回应一句。

      慌乱的她从梦中醒来了好一会儿,胸口处依然那肝心若裂的感觉依旧久久无法消散,即使她双手环抱住自己的肩膀,指甲深深镶嵌进皮肤中也无法比拟胸口处传来的痛楚。

      她终究是怕了。

      听完栾泽的讲述,杨桉宁微微叹了口气“懂了,你是想和皇妹坦白你的身份,但同时又怕坦白了之后会失去她,对吧?”

      栾泽轻轻点了点头,再抬头时,眼神里满是凄然和无助。

      “所以....这就是你一直赖在我家的理由?”看到面前人神情的杨桉宁非但没有任何安慰,反而似笑非笑的瞥了栾泽一眼“啧啧~瞧瞧~,我们大将军在战场上面对敌人那股决绝劲儿哪去了?”

      “如果你不理解,我也不怪你,但是你这么调侃我有意思么?”

      栾泽对上那抹讥讽的目光后有些忿忿不平,眼底也升起了一抹怒意。

      杨桉宁依旧不恼反笑“现在你的状态是沉浸在自我感动中,认为自己情深难以自拔,为了对方好,所以选择欺骗、选择逃避,但你不觉得,这样反而暴露了你的爱其实很自私吗?”

      许是说的累了,她缓了缓才继续道“你明知道,她对你有意,但你却连最基本的知情权都不给对方,而是肆无忌惮的霸占着这样纯真的爱意一直这么骗下去。我只问你一句,你觉得这样做....对被骗的人来说是公平的么?”

      话虽轻,却如针,根根都刺在栾泽的心上,面前人所说的一字一句,皆是她心中所想,她无力反驳只能缓缓闭上双眼,痛苦的发出一声叹息“是啊.....我...真的挺差劲的....”

      “在感情里,你允许一切如其所是,也得允许一切事与愿违。”杨桉宁轻拍了下面前人的肩膀聊表安慰,嘴边也重新换上了温和的笑意“如果害怕运气不好的话,何不试试勇气呢?”

      星子点点,夜风微寒。

      安知萌耐心的往自家公主的嘴里送了一块削好的苹果后,还是往门口看去,在看到那个渐渐消失在黑夜的决绝身影时,眉眼间还是浮上了一抹担忧的神色“殿下....”

      “萌儿,本宫知晓你想问什么...”一节白皙如葱白的手指附上了安知萌轻启的唇,静谧的房内杨桉宁柔和的声音也显得空灵了许多。“水深自有渡船人。”

      尽力之后,就让一切都随缘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第 4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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