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那些鲜为人知的过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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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那个时候，有很多国外的大毒枭想通过往境内贩卖毒品牟取暴利，边境全是毒品贩子。
为了国家安定，国家派出了不少特种部队专门清缴毒品，捉拿毒品走私人员。而在所有特种队伍中，有一支队伍最为出名，队伍编号401。
他们是缴毒最多，剿灭毒贩最多的队伍，是毒贩闻风丧胆的兵神，也是毒枭深恶痛绝、想除之而后快的敌人。
而周彻的父亲，就是401队伍的队长，代号“夜鹰”。
……
“嗨嗨嗨，到底谁想起来起这么个代号，叫着跟夜莺似的，不知道的以为我是个黄花大闺女呢。”周远吃着烤野兔子，听到队员们带着新来的侦查员瞎起哄，嚷嚷道。
“哈哈哈哈。”
队员们哄笑了起来，其中一个队员揽着新兄弟的肩膀道：“小恒啊，你别看队长晒得黑不溜秋跟块炭似的，刚进部队的时候可帅了，好多女兵都喜欢他，可惜人家订了婚，有对象进队的。”
周远隔着老远，终于听不下去了，过来一脚踹开这帮混不吝：“行了啊，小恒不帅啊？你看看这五官，隔学校里肯定也是个招妹子的。”
周远坐到楚恒身边，笑道：“少听这帮人瞎掰扯，老侦查员负伤退队，你进来了，就是托后背的兄弟，好好干，等国家安定了，回家娶老婆。”
楚恒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有对象，就是没定下来呢。”
周远一听，像是得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高声道：“听到了啊听到了啊，没定下来的算半个单身狗，以后打架都护着点哈。”
队员们：“懂了！全队唯一的单身狗，护着点！哈哈哈哈。”
楚恒看着说队员混不吝，其实自己更混不吝的周远，没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
相对于在部队里训练，边防的缴毒行动更加辛苦，但作战起来也更加酣畅，每一场血与汗换来的胜利，都让人格外珍惜。
周远虽然混，但作战能力实在优秀，尽管队里人少，每一位却都是以一当十的强手，总能在战斗中被安排在最合适的位置，发挥最大的作用。
短短一个月，楚恒跟着周远打了大大小小十几场仗，负过伤流过血，也被队员们按头笑过。所有人都对他很照顾，他们是相互托付性命的家人。
直到那一场仗，不朽神兵，成了灰中尘埃。
“报告队长，3点钟方向有12人，每人提着一个黑箱子，5点钟方向草丛里有一拨人，障碍太多看不清楚，预估15人左右，10点钟方向有9人，躲在障碍后。”高坡上，楚恒背着狙击枪，拿着望远镜一点一点排除性侦查。
“娘的，昨下午才打一仗今天又来，这是要耗死我还是耗死他自己。”周远骂骂咧咧道，“老狗带人往5点钟方向摸过去，探探虚实，大头带人往10点钟方向去，码了那几个兔崽子。”
“收到。”老狗和大头两人回着，各自去完成自己的任务。
他们的位置不算好，处在包围圈中间，往后是国土不能退，就只能找个个方向撕开个口子转移作战地。这种包围性战斗不是没打过，心里都有数，10点钟方向人最少，就只能从那里开口。
周远匍匐在草丛间，一边观察着对面的动向，一边等着队友的消息。楚恒换了狙击枪，瞄准盘跟着老狗的身影，准备随时援助。
“队长，5点钟方向已摸清，有16人，两把重狙七把冲锋，其他全是手枪。”
耳麦传来老狗的声音，周远点了点头，问道：“大头呢？”
“大头？”
“大头？！”
就在周远要下令撤退的时候，耳麦里突然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夹杂着大头有点模糊的说话声：“队长……来，耳麦……有问题……”（队长别过来，耳麦不能用，这里有问题。）
紧接着，大头那边彻底失联了。
周远静默了几秒，道：“楚恒，大头方向的情况。”
楚恒端着狙再次换了方向，看到了几个被捉拿挣扎的敌人和已经找好作战位置的兄弟们。
“10点钟方向已拿下，各自准备就位。”
“好，老狗寻找高地架枪，兄弟们跟着我转移。”
周远说着，收了枪，带人向大头那里转移。
然而刚走近大头的方向，周远突然顿住了脚步。他低了头，挪开自己的脚，看到了脚下一动不动的一只手。周远没出声，抬起手示意身后的人停下，一点一点往后退。
就在此时，“兄弟们”突然开火，原本平整的地面窜出来十好几个端着枪，披着草皮的敌人。
“寻找掩体，散开撤退！”周远喊着，迅速找了一棵大树当掩体，开枪杀敌帮队友撤退。但原本的掩体就是敌人假扮的，这时候敌人显形，四下除了树，再难找其他的掩体了。
靠后的楚恒看着鲜血一次又一次从自己队友的身体里迸出，眼睛一红，往前一翻，靠上一棵树，拉开大狙瞄准敌人。
时间一点点过去，周远这边的火力逐渐减弱，队友的尸体铺了一层，敌人更是丧心病狂，拿大头他们的尸体筑起一道人体掩体，自己藏在后面。
楚恒狙着狙着，突然就看不清对面的敌人了，眼泪涌出，他靠在树干上，怎么都抹不完。
终于，到最后，队里只剩下周远和楚恒两个人了。
两人熄了火，对面没有着急出来捉他们，楚辞看了看身上空了的子弹夹，扔了枪，趁对面也熄火的同时飞快跑到周远身边。他刚到，就被周远招呼了一个按头礼。
“谁让你过来的，不要命了？！”周远压着嗓音，瞪着眼问道。
楚恒也没像平时一样反抗，由着周远按完头，红着眼检查周远的伤。一枪在膝盖骨上，一枪在右手腕上，不致命，但却让周远失去了反抗和逃跑的能力。
“队长……”
楚恒刚开口，周远就摆摆手：“行了行了行了，别整那套哭哭唧唧的。”
楚恒一哽，气氛突然沉默下来。
“往西二十里是305部队的布防地，你去那里求援。”周远从腰间拔出雪亮的鹰头印匕首，“这个带着，先借你防身，等你放假了，回家把这个带给我儿子。”
“不……”楚恒低着头，不让周远看到自己的眼泪。
“军人的职责是什么？”周远问道。
“服从命令，保家卫国。”
“现在，我以401队队长的身份命令你，向西二十里305部队进发，为我带来援军。”
“……”楚恒看着面色肃穆的队长，用尽全身力气喊道，“是！”
楚恒站起身，用尽一切力气往前跑，身后枪声阵阵，有扫到他脚边的，但没有一枪打到他。只是那一声微小的叹息，环绕在他耳边怎么都挥不去。
“只是可惜，赶不上我儿子的满月宴了……”
…
楚恒带了援军回来，但除了打扫战场，再没有别的工作了。
401部队全军覆没，周远下落不明。
曾经的神话，最终定格在了黑白照上，成了烈士墓园里无名的墓碑。
全国哀悼的同时，国家也没有放弃对周远的搜救。直到一个月后，在一处小山谷里发现了周远的尸首。他整个人都瘦脱了形，胸口肋骨尽断，十指扭曲，全身没有一块好肉。苍蝇环绕在他身上，再没有当初那股混不吝的生气。
楚恒看着被送回来的队长，在大太阳底下站了一天军姿，已经不知道眼泪该怎么流了。
周远当年的直训教官过来献了花，走的时候像是老了十岁。
周远带过的兵也来献花，归队的时候眼泪止都止不住。
周远部队里的朋友、兄弟都来了，都是铮铮铁骨的汉子，打落牙和血吞的真男人，有的却都哭岔了气……
后来，401部队唯一的幸存者被授勋了特等功，却再也拿不起枪了。
他把勋章连着周远的骨灰盒留在了烈士墓园，自己一个人默默退了伍。
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
楚恒喝了口茶，看向对面泪流满面的楚辞：“后来我去了津州，也就是队长的老家。但我根本不知道怎么面对他的家人，我是个逃兵，拿队友的命换自己活命的逃兵。”
“我在那里徘徊了将近一个星期，等我终于有勇气去拜访队长的家人的时候，看到的却是飞溅的鲜血和满屋的尸体。我慌慌张张去检查还有没有活着的人，找到了还有一口气的小彻妈妈。她指了指衣柜底下的一个盒子，求我救救他，话都没说完就咽了气。”
“我从衣柜下面拉出了那个小盒子，发现正是熟睡中的小彻。我报了警，收养了他。本来我不想结婚的，但你的妈妈一直等着我，也不介意我还带这个孩子，于是我们结婚，有了你。可惜我福薄，你妈妈难产，又丢下我一个，只是这次变成了带着俩孩子……”
楚恒笑了笑，眼泪终是滑了下来：“小彻五岁的时候，我把那把匕首交到了他手里，和他说了这一切，从那时开始，他就不再叫我爸爸了，这样也好，我也没那个脸面还占着这个称呼。后来，你五岁的时候遭了一次绑架，还是那群毒贩子干的，你为此生了场大病，那时小彻早就看到了我要带他出国的计划，就主动提出自己一个人出国，不想再拖累我们。”
“这一走，就是十年啊。”
“明明队伍的真实身份都是由国家隐藏过的，不知道怎么就泄露出去了，小彻一家四口，全牺牲在了这场清毒战上。”
门外月色渐散，天将破晓，已经不似原来那么暗了。
楚辞重新坐上车，返回医院去找马尔科。
马尔科是最初被楚恒雇佣，跟在周彻身边的一位雇佣兵，他的家庭也是遭过毒品的迫害，所以他对毒品也是深恶痛绝。
“但如果你说我们是因为同情他才拼命保护他，那你就错了。”马尔科看着面前的楚辞，道，“他是真正靠实力和人格征服我们的人，我现在都还记得，有人蛊惑他贩毒时他对我们说的一句话。他说：‘它能让我富有，却会让无数家庭破碎。我的父亲拿命守着国泰民安，我的命，也就该交代在国泰民安上’。”
“周彻刚开始到国外的时候什么都不会，衣食住行要人照顾，打架拼火也得先护着他。后来我们在那买了一栋别墅，安保系统很高，但依然难免被集火。直到一年后，一个男人攻破了我们的地方，活捉了我们很多人，包括周彻。他把周彻带进了一个房间里，再出来的时候却放了我们所有人，从那时开始，周彻变了，他不再一味地逃命，而是主动拿起了枪。”
“他办公司，赚钱为我们换更好的装备，他暗中缴毒，端了很多毒贩的窝点……他总是在忙，很少笑，也从不提未来，我们看着他的状态，都很担心他能坚持多久。后来他回了国，见到了你，呆了将近一年，这段时间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他在做什么。”
“后来他离开你，回到本部的那五年，过得真的比以前还要苦……”
………
周彻一开始是计划出国，回到自己的大本营，继续在国外牵制那群毒贩的势力。
他又过回了原先那种忙碌的日子，只是这次，他的状态看起来比以前还要糟糕。
他依然认真且完美地解决所有事情，但在无事可做的时候，他会看着窗外的云朵发呆，或者翻着楚辞送给他的那个相册，一遍又一遍地翻，直到有别的事情要做。
一直在国外处理事情的马尔科的确轻松了不少，但看着周彻心不在焉的样子，他又格外担心。可以说，所有看出来周彻不对劲的人都很担心。
直到周彻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用加密号码打的，刚接通，就是一句：“愿意合作吗，周彻？”
“什么买卖？”周彻翻着相册，漫不经心地问。
“能回家，永远和楚辞在一起的买卖。”
周彻目光一凛，嗤笑道：“我和楚辞没有关系，这笔买卖没有做的意义。”
“这不止是一笔爱情上的买卖，还是一笔能永远除掉DK组织的买卖。鹰头战神的儿子，难道不打算继承自己父亲的遗志吗？黑暗里苟且的小虫，不主动出击可是会被黑暗吞噬的喔。”对面的男人声音里始终带着几分温柔的笑意，“明天下午一点，伯克餐厅701号包厢，我们两个人，不见不散。”
周彻还没来得及开口细问，对面已经挂了电话。
“要去吗？会不会是埋伏？”马尔科皱眉问道。
周彻扔了手机，往楼上的书房走：“去肯定是不想去，但是这个条件，难道还不够诱人吗？”
诱人，这可太诱人了。永远除掉DK组织，这意味着他们所有人都能报仇，都能回家过上好日子。
马尔科闭了闭眼，跟着上了楼，商量明天的出行安排。
第二天很快到来，周彻带着人准时来到伯克餐厅，然后独自进了701号包厢。
餐桌边坐着一个穿着白西装的男人，气质儒雅温和，怎么看都不像□□头子，反倒像世家的贵公子。
“小彻来了，请坐。”男人温柔地笑着，把一杯牛奶推到了周彻面前，“小朋友就要多喝牛奶，长高高。”
周彻淡漠地看着男人的举动，没有说话。
“想必小朋友还不认识我，介绍一下，我叫白行简，DK组织的二当家。”
“有印象，当年拿我玩猫抓耗子的那位，就是你。”
“是我。”白行简大大方方承认，“可如果不是那场游戏，你会拿起枪吗？”
周彻重新点了一杯鸡尾酒，等服务员把酒端上来，才道：“会，你只是加快了我拿枪的速度而已。所以，二当家来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样的生意呢？”
白行简依旧温柔笑着：“看来小彻对这笔买卖很感兴趣。既然如此，为了取得我的伙伴的信任，给你看一样东西。”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刻了鹰头的勋章。
周彻看着那枚光洁如新的勋章，眸光一凝，冷气开始外放。
这是他爸爸的勋章。
“哪来的？”周彻沉声问道。
“我是你爸爸的学生。”
四溢的冷气消散，连带着周彻的脸色开始回转。
“你的父亲在进入401部队之前，是我们连的直训教官。他曾在我们的第一场模拟演习中，雕刻了两枚鹰头勋章，一枚奖励给成绩最好的那名学生，一枚留作将来找老婆的定情信物。我就是获得了勋章的那名学生。”
周彻从脖子上取下自己的勋章，把两个放在一起细细抚摸。两个鹰头相差不大，但周彻的那枚背面还有一颗很小的桃心。
“所以，你是卧底。”周彻道。
“没错。在我的运转下，DK现在已经全面放弃了旧毒品的贩卖，全力推出新式毒品‘雾牢’，我这次找你，就是希望你能作为客户，来垄断DK的新式毒品，然后和我里应外合，干掉DK组织。”
“你这么明目张胆的，就不怕自己的手下听到了回去告诉你们大当家的？”周彻怀疑地问着，像是在为未来队友的智商担心。
“放心，这栋楼里，没有一个DK组织的人。”白行简笑容不减。
“不带人……那你还为什么选在这家餐厅？”
“因为这是我家开的，我来吃饭可以不用付钱。”
“你自己有钱为什么不自己来？垄断一种毒品，我连吃饭的公司都要卖了凑钱！”周彻皱眉道。
“就是因为钱啊。商场上恰到好处的示弱才能让对方放下警惕，而我家太有钱了，不知道要被吞到什么时候才能削弱实力，你就不一样了，吞一次就够了。”
周彻额角抽了抽，突然觉得白行简这张笑脸很欠打。
“再说了，我和家族的资金流动一直被DK暗中关注，偶尔吃个饭没什么，但大额的流水必然让那群老家伙起疑心。这次垄断，DK必然会敲竹杠，我的计划是先定金，再提货金，最后全额。多收两次款，让他们尝到甜头，这样才会飘飘然。”
“……”周彻微阖上眼，沉思了一会道，“可以，钱我可以凑，但公司卖了，我和我的兄弟们要吃饭，还要枪弹，你怎么解决？”
“回国。”
周彻抬眼。
“我会找人和国内的部队联系，暗中为你提供套壳公司和资金。但现在新式毒品的制作方式还没有改良，制作起来浪费又慢，所以在改良之前，你得留在边境，对还在贩卖的毒品进行清缴。”
“可以，一言为定。”
“合作愉快。”
……
周彻吃晚饭回本部的时候其实很累，但又有点开心，像是熬了许久，终于在黑暗里看见了曙光。
卖公司是件大事，周彻前前后后安排了将近一个星期，才终于将公司转手。随后他就带着兄弟们去了祖国边境。
鹰头刀，鹰头枪，鹰头勋章，每一样拿出来，都让在边境和他接头的士兵热泪盈眶。
“好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了……你就跟到我们队伍里头，自成一小队，人、枪、粮，哪个不够就找我。”长官说着，还是忍不住转头抹了抹眼泪。
周彻在边境驻扎下来，泥里翻雨里滚，他没受过专业的部队训练，体力比起队伍里的士兵还是差了不小一截，但他又不愿意享受优待，跟着队伍后面训练打仗，肉眼可见地瘦下来，也比以前黑了，但却变得更加结实。
这一待，就是四年多。
四年，边境又多出来一支神兵。
……
“周彻在和你一起的那一年，什么都没告诉你，只是说自己生病了，你以为他只是身体上生病了吗，楚辞，是命运病了，是周彻的命运病了。”马尔科转过头，深吸了一口气，“我求求你，你就当可怜可怜他，别再折腾他了行吗？”
楚辞隔着玻璃，凝视着病房内带着呼吸机安静躺着的周彻，只会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那些鲜为人知的过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