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追了，我的大鹅男友》蹬着三轮追日落

8、第8章

　　开了房门，老九放下大鹅，让他先进了屋。

　　房子不大，是个两居室，看起来很温馨。
　　为这房子，夏清鸣应该费了不少心思。

　　夏清鸣迈着大步子视察领土一样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停在一间卧室门口。
　　“嘎”。

　　老九开了屋门，“这是你的房间吗？”
　　“嘎嘎。”
　　“不是吗，那是你想让我住这间。”
　　“嘎。”

　　得到肯定的答复，老九进了屋子。
　　屋子里有一张双人床，一套桌椅和一个很大的大衣柜。
　　老九行礼少的可怜，就那么一身衣服还穿在了身上，可等他打开了柜子门，发现衣柜是满的。
　　衬衫、T恤、外套、裤子，由短到长，由浅到深整整齐齐挂着。

　　“这是之前室友留下的？”老九猜测。
　　大白鹅原本躲在门外偷看着，可听到这句话，一扭头气鼓鼓的离开了。

　　生计是个大问题，还需要去买些日用品和食物。
　　从钱包里取了钱，老九要出趟门。
　　刚走到门口，听到动静的大白鹅从另一个屋子飞奔出来，一个箭步先一步冲出门去。

　　“你也要去？”老九乐了。
　　“嘎！”
　　想起临走前邀雪嘱托的注意事项中就有一条：夏清鸣的意识是清楚的，拿大鹅当人看就好。
　　老九同意了。

　　阳光正盛，路上又热，老九心疼夏哥的大脚掌，把他抱在怀里。
　　手掌紧挨着夏清鸣肚子上的绒毛，又软又暖。

　　时隔七年，幸好最大的变化是在网络世界。
　　现实生活中，除了街道上的楼多了一些，支付方式多了一些，日常生活与七年前的世界相差不大。

　　老九抱着大鹅进了一家大型超市，还没进门就被人拦了下来，“小伙子，你这大鹅可不能进啊，它要进去，里面的菜叶子们可就小命不保了。”
　　得，换地儿！
　　老九急忙退了出来，在小区附近溜达了半天，找到了一个菜市场。

　　菜市场算是老九的领地了，从小到大他都是自己做饭喂饱自己。
　　张望一圈，想着买什么菜的空档，大白鹅张开翅膀啄了啄老九的裤腿，大摇大摆在前面带起路。
　　看来大白鹅有自己的想法。

　　“嘎。”
　　大白鹅在一个摊位上停了下来。

　　“吆，这年头真是遛什么宠物的都有，来了个大鹅，你要买点什么呀。”
　　摊主大娘童真的很，半蹲着问大鹅。

　　“大姐。”老九赶紧跟上，看了看大白鹅张开的翅膀方向，“来两斤虾。”

　　逛完菜市场，老九手上多了几个袋子。

　　这天，菜市场的人唠嗑换了个话题。
　　“刘哥你刚不在，今儿个来了一只大白鹅，聪明的很，知道自己点东西吃，他那主人也是宠它，但凡大白鹅停下的摊位都得买点东西，你说是吧王大姐。”
　　“可不是，那大鹅还会用翅膀指，眼睛滴溜溜的转，毛发白的呀，你还别说可真好看。”
　　“诶，前两天不也来了只鸭子，那鸭子到处拉屎，要我说就不应该让这些小动物进来。”刘哥不觉得这是件新鲜事儿，反而觉得是个麻烦事。
　　“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那大白鹅干净的很，一路不拉也不尿，主人后头跟着，那大鹅三步两回头的生怕把主人丢了。”
　　“那可稀罕，不过话说回来，你说又不是在村儿里，这大鹅要养在楼房里，那得多不方便……”

　　在小区底下的小超市买了毛巾、牙刷等生活用品，老九回家后一刻不停，把食材放在厨房，他就着手收拾屋子了。

　　屋子很久没人住，上面铺了一层灰。
　　老九拧了毛巾，一点点细细擦着。
　　刚擦完半张床，厨房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

　　老九跑过去一看，他的夏哥，那只大白鹅，正在洗菜。

　　洗菜池里放着两个塑料盆，一个里面是活蹦乱跳的大虾，另一个里是刚买的蒜薹、茄子、土豆和豆角。

　　“老大？”老九喊他。

　　大白鹅伸着翅膀正在搓洗着茄子，听见动静回过头来，“嘎？”
　　“洗菜呢，要不等会我洗？”
　　“嘎嘎。”
　　大白鹅看着不太满意，低头继续洗菜。

　　老九便在客厅开始擦茶几，一边擦一边时不时的看夏清鸣一眼。
　　直到看见大白鹅拿着菜刀开始切墩，那又细又均匀的土豆丝就像长了腿一样唰唰刷的往外蹦。
　　老九咽了口口水，决定这顿饭他不再插手。

　　直到夕阳西下，老九干完活坐在餐桌旁休息。

　　“嘎嘎嘎。”
　　夏清鸣叫的异常开心，端着个盘子放到老九面前。

　　“好香。”
　　一盘香辣炒虾正冒着热气，热气勾起了老九的馋虫，他直接用手拿起一只。
　　虾头被处理过，断了虾头尖，剪了虾须虾线。
　　老九尝了一口，鲜辣可口。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大白鹅又将蒜薹炒肉、地三鲜端了上来，外加两碗米饭。
　　“这也太厉害了。”老九称赞，“还都是我喜欢吃的。”
　　“嘎嘎。”
　　夏清鸣叫了两声，转身去水池乖乖的洗了洗翅膀，上了餐桌。

　　这一顿，老九久违的吃出了生活气儿。
　　吃饱喝足，老九严声制止了要去洗碗的夏清鸣。
　　“家务要均分，既然饭菜都是你做的，那这碗我洗。”

　　夏清鸣遗憾的看了眼水池的碗，刚要伸出翅膀拒绝。
　　可下一秒他突然扬起了脖子，察觉到一阵热流要喷涌而出。
　　摇了摇尾巴，夏清鸣突然从洗碗池上飞了起来。
　　路过餐桌，爪子抓起从小超市拿到了传单，径直飞进了厕所，还顺带关上了门。
　　原来是尿急。

　　“厉害！”
　　目睹一切的老九想给夏清鸣鼓个掌。

　　这一夜，老九睡着新买的床单和被罩，迷迷糊糊睡着了。
　　睡梦中，他摸到了一团软软呼呼又暖暖的东西，爱不释手。
　　老九将东西一把搂进了怀里，还用脸蹭了蹭。

　　来新家的第一夜，老九出奇的睡得好。
　　可第二天一早，老九刚一睁眼，被吓出了一头冷汗。
　　身下压着的是大白鹅，它眼睛紧闭，难道是……

　　就在主人睡梦中压死宠物的新闻在老九头脑中盘旋时，身下的大白鹅突然睁开了眼睛，开口说话了：“早啊，新室友。”

　　“夏、夏哥，是你吗？”

　　“怎么，这才多久你就把我给忘了？”
　　夏清鸣将长长的脖子扭到一边，圆乎乎的眼睛又闭上了。
　　一幅生了大气的样子。

　　老九看着大白鹅，不敢相信。
　　“夏哥，你能说话了？”

　　“昨天还不能呢。”
　　夏清鸣好像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能猜测，“具体情况需要进行全面检查，现在只能推测是因为跟你睡了一晚的原因。”

　　“夏清鸣！”
　　看着一本正经开着玩笑的大白鹅，老九难得当着面叫了他的全名。
　　“关系到你性命的事怎么能拿来开玩笑？”

　　“放轻松，我的身体、我的实验和我的理论，我再清楚不过，可能是不小心被你压到了大脑，觉醒了语言能力。”
　　“照你这么说被做成铁锅炖的大鹅，被人压一压，都能开口说人话？”
　　“不懂不要乱说。”夏清鸣抬起一只翅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要想说人话，它们得有一个人脑。”

　　“真是不可思议！”
　　嘴上虽这样说着，老九已经把大白鹅抱了起来。

　　“说话就说话，动什么手，快放我下去。”
　　夏清鸣扑腾着翅膀飞了下去，冲进了厕所。
　　心里是想抱一会儿的，可这身体实在是坚持不住了。

　　不一会儿，老九听到冲厕所的声音。

　　拍了拍脸，老九打起了精神。

　　以前人是人，鹅是鹅，现在人是人，鹅也是人。
　　没什么大不了。

　　脱下昨天在小超市买的简易睡衣，老九又穿上了原来的那件衣服。

　　刚从厕所出来的夏清鸣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跟老九吐槽，“昨天做地三鲜的时候，油滴溅到了我肚子上，到现在还没有洗掉。”
　　夏清鸣又打开了厨房柜子，掏出一个新围裙系在了脖子上。
　　可是围裙太大了，他本来记在脖子的最上端，稍微一动就滑到了脖子底端。

　　“早饭就交给我吧。”
　　老九也进了厨房。

　　“你怎么还穿这一套？”
　　夏清鸣转身发现老九还穿着旧衣服，赶紧让他去换。
　　“衣柜里的衣服随便穿。”

　　“这样好吗？那些衣服我能随便穿？”老九问。
　　“有什么不好，让你穿你就穿。”夏清鸣打断了他。

　　老九回了屋，没听到夏清鸣转身去冰箱拿馄饨时，用微不可查的声音说：“本来就是给你买的。”

　　那些衣服看起来都是新的。
　　老九选了最简单的白色T恤和黑色短裤换上，顺便抚平了弄乱的床单，这才发现床单上竟有散落的鹅毛，三根大的，七八根细小的。

　　“这……难道是我昨天薅下来的？”
　　老九有些自责，拿着毛去问夏清鸣。

　　“你说这个啊。”
　　夏清鸣正拿着勺子将熟了的馄饨盛到碗中。
　　“你可以理解为鹅的习性，屋里太干了，大鹅身体不适应这里的环境，所以有些焦躁，会啄自己的毛。没关系，等会儿在浴缸里放点水，让我游几圈就好了。”

　　老九觉得自己太不负责任，急切的想要恶补大鹅的知识。
　　“这附近有没有图书馆或者书店。”

　　“你想看书吗，书店有点远，一会儿吃完我带你去。”
　　夏清鸣没听出老九的意思，又端上一盘小笼包，“第一次吃这个牌子的速冻小笼包，你尝尝，看喜欢吗？”

　　老九夹了一个包子，又吃了一个馄饨。
　　“我怎么觉得被你包养了？”

　　“怎么，有我这么貌美的大鹅包养，你还不乐意？”
　　夏清鸣原本是被鹅身限制了发挥，如今能说话正合了他的意。

　　“去书店前，我们先回趟研究所告诉邀雪你现在的情况吧。”
　　老九喝了一口馄饨汤。

　　夏清鸣直勾勾的盯着老九。
　　“要让他们知道会马上把我带进实验室，你舍得吗？”

　　“现在还有什么事比你的健康重要吗？”
　　“我离开研究所第二天就能开口说话，照这个效果来看，不回去反而更好。放心，我每日都会记录身体状况。”
　　夏清鸣转移了话题，“书店可大了，你想看什么书，我们一会儿好好逛逛。”

　　“你可能进不去。”老九咬下一口包子吞了进去。
　　“动动脑子就能。”夏清鸣转身进了厨房。

　　老九夹了个包子放在蘸碟里，又把筷子放下了。
　　“怎么不吃了？味道不喜欢？”夏清鸣端着个小蒸笼出了厨房。

　　“夏哥，在意识世界里，你知道蚂蚁的存在吗？”
　　老九想知道他是不是为寻找早就出来的蚂蚁被耽搁了。

　　“遇到你的时候我记忆受损，直到被屎壳郎推进了坑里看到盒子才都想了起来。研究所对实验患者的房间安排我知道，也清楚屎壳郎周围应该有其他人。我猜到了和屎壳郎住一屋的人是只蚂蚁，也猜到他已经醒了。”

　　“那是为了追公鸡才没有醒来？”

　　“追他确实耗费了我一些时间，他太能藏了。”
　　夏清鸣给老九夹了个冒着热气的流沙包。

　　“难道……是那只胆小的兔子？”老九惊讶道。

　　夏清鸣点了点头。

　　老九：“可是你当时已经恢复了记忆，说出他的名字，跟他解释解释，他应该可以理解啊。”
　　夏清鸣：“我确实是这样做的。”

　　老九一听，起了疑：难道兔子也是自杀，所以不愿意醒来？

　　夏清鸣看出他的想法，越过桌上的蒸笼，走过去拍了拍老九的胳膊。
　　“我跟兔子一起呆了很久，能劝的话都劝了，他一直不说话，直到看到我意识支撑不下去将要消散，他给我讲了个故事。”

　　老九静静听着。

　　“从前有个小男孩，天生少了左腿。父母每天把他锁在屋里，他唯一的乐趣是偷偷观察楼下玩耍的孩子。
　　妈妈每天都会跟他说别出去，若被这群孩子发现会被欺负。
　　小男孩很听话，因为妈妈说这话的时候是哭着的。
　　可是有一天清晨，窗外的树枝上多了一只兔子气球，气球离窗户好近啊，他只要蹬上窗台伸长胳膊就能够到。”

　　夏清鸣语气更轻了。

　　“于是，他真的去够了。
　　小兔子说，叔叔，那只气球能去到我去不到的地方，可是现在你看，我也可以了。”

　　故事还没讲完，夏清鸣继续转述兔子的话，让老九更心疼了。

　　“小男孩变成了一只小兔子，可他意识深层知道自己的身体是残缺的，小兔子还是缺了一只耳朵。
　　可他终于可以在草地上奔跑了。
　　小男孩原本许愿只要能让他拥有完整的一双腿，哪怕只有一天、一个小时甚至一秒也好。
　　可是现在，小男孩反悔了，就让他贪心一次好不好。”

　　老九低头咬了一口流沙包。
　　可惜了，没尝出味道。

　　“我一直觉得帮助昏迷的人醒来才是正确的事，可是若患者本人不想醒来，那让他清醒，是对的吗？”

　　夏清鸣不想把自己的困惑强加给老九，抓紧结束了这个话题。
　　“可能是意识昏迷的太深，时间也太长，又受到小兔子影响，这才出了差错，我回不去身体，变成了这幅模样。”

　　夏清鸣摊摊手，“不过你看现在我还不是好好的，人类大脑真是奇妙啊，我也没想过有一天我能长出翅膀，虽然是退化了的……”
　　看老九不言语，夏清鸣表演了倒挂金钟、白鹅独立。

　　在夏清鸣尽力活跃下，沉重的氛围消散了不少。

　　一顿饭吃完，两人终于出了门。

　　老九站在书店门口，扭过头，小声的说：“我要进去了。”
　　身后的背包中，一个小小的白色脑袋探出来，又往深处缩了缩，“我准备好了。”

　　进了书店，老九跟着指示牌，到了目标区。
　　可他怕夏清鸣在背包里被闷坏了，只在“禽畜类”书架一眼扫过去，匆匆拿了几本最厚的去结了账。
　　出了店门，老九提着一袋书，钻进了出租车。

　　夏清鸣还没反应过来，这趟书店之旅就结束了。
　　“买什么书这么快准狠？”

　　回到家，老九贴心的给浴缸放满水给夏清鸣解热。
　　在浴缸中泡了1个多小时，夏清鸣才懒洋洋的爬了出来，出浴室时还不忘给自己脖子上围上一条小毛巾充当浴巾。

　　“你在看什么书呢？”
　　夏清鸣泡舒服了，对着趴在床上看书的老九吹了个口哨，大脚掌一点，飞到老九身边。

　　可当夏清鸣看见书名时，他将腰上的毛巾解下来一把甩在了床上，生气了。

　　白色书名上一排黑色大字实在刺眼——
　　《母鹅下蛋饲养秘诀》。

　　“因为着急随手拿的，真不是故意。”
　　老九虽然在道歉，嘴上已经笑开了花，“纯属巧合。”

　　夏清鸣当即决定今晚自己一只鹅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