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传》木珏行

11、奇谈药物异 夜来总是香

　　“你确定这药没有弄错？”
　　“没错。”
　　怎么可能？我又看了一眼面前仍保持“零”表情的五上，再低头瞥了一眼手里跟白开水无异的所谓的药。狠了狠心，举起碗——还是敢喝下… …
　　“老实说，你不是不会看病吗？这药是谁开的方子？里面放的有什么？还有，有没有其他办法治我的眼睛？”我还是再确定一下，这位仁兄可别拿我做实验，虽然他一点也没有对此感兴趣的样子。
　　“不会；先人；弛泉露水、贤雨菇、江风草、云丝；没有。”五上缓缓道来。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真的是按部就班地回答了我提出的问题，一时无语。
　　左右我是听不懂他说的药方是什么，除了露水我还能猜测一番，其他根本就不知道更别提知晓它们的功效了。算了，反正五上不会害我，不就是贤雨菇、江风草之类的吗？我试着抿了一口… …
　　噗——
　　我立刻跳起来，就近冲到房中开着灿烂的牡丹花盆里，呸出口中残留的药水。
　　不是药苦，真的，药苦才好喝，我一向是不怕这个的。这药顶多喝这怪了点。关键是——“江风草？！”
　　五上点点头。
　　“那个传说中的江风草？”斐梓枚费力要找的江风草？
　　五上点点头。
　　“老大，你知不知道它是毒草啊！” 五上果然不可靠，我的小命啊~~
　　“亦可做药。”五上很镇定，漂亮的眼睛一闪一闪的，竟然带着一丝愉悦。这是什么意思？见我这么狼狈很好玩？我支着大花盆边缘，怨恨地瞪他，才发现这漂亮的眼睛里反射的信息是欣慰，很欣慰。我悲催地低头嗅牡丹，这厮是欣慰我终于不无知了… …
　　“五上。”我把碗放到桌上，忽然想起一个关键问题。“你说的先人是谁？他，那个，是不是不在了？”
　　五上看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想了想，才说：“不是。”天可怜，他刚才不是在思考什么是“不在”了。
　　呃？原来这里的先人不是那个意思啊。“那他不望闻问切，就给我开药方？”
　　“他不在无纥山。药方是我根据他写的《五两怪谈》中的记载开的。”
　　怪谈？听起来有些不靠谱。“那个记载以前治好过我这种近视眼？”我好奇。难道这个世界有这么神奇的药，喝了，近视就好了？
　　“没有。”五上回答干脆，非常干脆。
　　我一噎。又问：“那，那本书里面有没有记载其他药方？而且还治好过人，受到广大人民认可信任的？”
　　我说的乱七八糟，但五上还是听懂了。不容易啊~~“没有。”
　　我的光明顿时消失了，这书还真不靠谱。
　　五上难得又补充道：“三个月前，书里的药方曾治愈被繁笛打伤的一人。”
　　我眼一亮，感慨道：“有效果啊！”
　　五上点点头，说：“他傻了。”
　　......
　　消化了很久，我说：“五上，做人要厚道。这药我不喝了。是药三分毒，何况你这药......我这就回去了。”说完，我打开门。想了想又问：“五上，他们说小莲罐子他们离开重剑镇了，是真的吗？”
　　五上抬着碗，微微偏头看我，粉嫩的嘴角隐隐透着亮光，娇艳欲滴。
　　“是。”
　　上帝，他不会是喝了那碗药吧？我哀号了一声，飞似得跑了。

　　“治好了？”头目又在摆弄他的剑。明明大夫说过他必须在床上将养半月，他倒不听。没事人似地下床，小心老了后悔。
　　“嗯，他让我喝药。”但我没喝。话没说全，也不算骗他。
　　头目点点头。就这样蒙混过去了？我暗自欣喜，吃了点饭后，回屋歇息了。
　　在外，我一向浅眠。不知怎的，梦一个接着一个，我感到眼皮特别重，脚好像站在楼梯边，一哆嗦就摔下去。我心一惊。眉头一皱，完了。左腿小腿子被梦吓地一撑，我疼得不能动，脚费力抵到墙上，大拇指按过去慢慢压。过了好一会，小腿才缓过来。可是腿肚子上还是那一条筋还在作痛。
　　我摸索着揉捏小腿，安慰道这也刚好把我从梦魅里拉出来。
　　正捏着，突然听到门外面有人说话。黑漆漆地夜里，什么也看不见。我瞬间警觉地摸出枕头边的棍子，这还是从戏班里学来的。出门在外，防身很重要。
　　“针灸过了。”淡淡地语气。是个女的，有些耳熟。
　　“她没有醒？”另一个人说地很平静。声音很低，像是怕吵醒什么，又像是本具威严，没有刻意掩饰。
　　“没有。白天沾过五上师兄的药怕是起作用了。只是……”女的欲言又止。顿了一下，又说：“五两先人留下的记载，有些怪异。加上她本身中的毒，这几个穴位……我没有把握。”
　　“最坏的打算是什么。”
　　“双目失明，记忆空白。”
　　晚风吹过，树叶摩挲，唦唦作响。
　　我紧紧撰着棍子，脑海被夜色晕染。头窝在枕头里，我趴在床上，被子不知什么时候已跑到身下，小腿更加抽痛。过了很久，意识变得模糊。我快要睡着之时，听见门开了，轻微的脚步声后，我恍惚中觉得有人在看我。忽地压在身下的被子被抽出来，脖子一凉，带着夜里的冷气我被扭正躺好，又盖上被子。小心地掩好被角。
　　我想挣开眼睛，奈何眼皮像挂着砝码，怎么也动不了。
　　温热的呼吸吞吐在我的脸庞。从没有感受过的距离，让我的脸不自觉地烧起来。
　　微凉的柔软轻轻触到我的双唇，我静静聆听他的心跳。
　　怦、怦、怦。
　　簌地，微凉消失，我也慢慢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