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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modify ...
南部小城的冬天很潮湿,阴雨绵绵还伴着寒风刺骨。虽然没有春天那般潮,虽然没有刮刀子那般狠,但它总有股寸劲,要冷到人的骨头里。
司青拉上窗户,冷风吹得他鼻尖泛红。
滴滴——
厨房里有声响,是他炖的汤好了。
他打开屋内的灯,将菜都端了出来,摆好碗筷,才想起没打电话问严律什么时候回来。
他在心里叹了声气,不会又要白期待一场吧?
电话过了一会才被接起。
严律那里听上去很热闹,有不少小孩的声音,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个点他去接孩子放学了。
他说:“我这还走不开,给你点外卖吧?”
“不用外卖,我做了饭等……想等你回来一起吃。”司青顿了顿,“啊没事,你忙你的,我做的少自己吃掉也行。”
“……”
电话那头短暂的沉默了。
司青本来揪着心,以为严律又要拒绝他,可耐心听了一会,才发现是那边的孩子把严律喊走了。听对话内容,好像是打招呼,有很多很多孩子,所以打了很多很多声招呼。
不久,严律说了一句:“再半个小时,我就回来。”
“好。”
司青终于安心。
时钟拖着轻盈的三只脚,扫过一片寂静。
滴滴滴,他听见门外有人按密码,瞬间一激灵,起身迎了过去。门打开果然是严律。
司青问:“外面下雨了?”
严律将伞滞留在门外,甩了甩水,收起放进置物架。随后才往阳台的落地窗看去——屋外灰沉沉的,看不清下雨没有。
“毛毛雨。”他说。
“最讨厌冬天下雨了。”司青低声抱怨,“快去洗手,我把菜热一下。还好汤一直在锅里炖,现在喝刚好可以暖暖。”
他转身就将几盘菜塞进微波炉,动作自然而然。
然后他才反应过来,是久违的熟悉感——他和严律曾在一起,每个夜晚等着对方回家,一起吃饭再一起追个剧,时光匆匆,彼此相互依偎地过。
这种平淡的生活,好像在他遗忘的记忆里,重复了几百个日夜。熟悉到即使什么都不记得了,也能凭借本能拼凑原来的模样。
叮——
微波炉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严律洗完手,帮忙把汤端了出去。一张小小的餐桌,坐一个人不够,两个人刚好。
“尝尝咸淡。”司青盛了一碗汤,莲藕的清香令人食欲大开。
严律拿汤勺舀了一口,说刚好。
他们的眼神相撞,虽然严律表情还是很冷淡,眼神里却多了些什么——司青想,或许那藏在深邃眼眸背后的东西,是怀念。
他不好意思地说:“饭的水放多了,有点烂,你别嫌弃。”
“没事。”严律顿了顿,“我也有好久没吃这样的饭了。”
“你平时不做饭吗,可看你冰箱里挺多的菜诶。”
“不忙的时候会做。”
司青点点头,说家常般继续:“本来还想把茄子弄一弄的,不过三个菜够我们吃了就没弄……要不明天再做?做个鱼香肉丝什么的,啊,家里没木耳。”
“小区出门往右走,对面有个永辉。你想买什么都可以去那。”
“好。”
严律说话时始终看着司青,带着那种让他根本抵抗不了的目光,好像满怀深情的凝视,看得他快要不好意思。他埋下头,猛塞了几口饭,才压住心跳。
如果,没有分手该多好。
这样的日子,总感觉是他未来希冀的啊。
“对了,我今天找了赖令辰。”
提到这个名字,严律那张喜怒不形于色的脸,终于有了变化。他有些微怒道:“找他干什么?”
“我想找回记忆啊。”司青说,看严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他试探地问:“你和他还有联系吗?”
“没有,高中毕业就没联系了。”严律沉声说,“我也不想联系他。”
“看起来你不喜欢他。”
“你如果还记得,也不会喜欢他的。”
司青皱了皱眉:“他当时做了什么?”
“高考前半个月,我们三个偷跑出去上网。”严律似乎也在回想当时的情景,这在他的记忆里,也被深深掩埋着。
他想了想说:“那时候高考压力很大,所以才想去玩把游戏放松。但是不巧被抓,他为了不被家里骂,就说是跟踪我们出来的,想阻止我们做错事情。”
“错、事?”
要说学生偷偷出去上网这种事情,每个学校每个班级每时每刻都在上演——这事是不对,但上升到“错”事,实在夸大其词。
且不说严律有“全年级第一”这块免死金牌,就是高考带来的高压力,学生们想去放松也是能被理解的。
见司青不解,严律深吸了口气,垂下眼说:“他把我们在一起的事告诉了班主任,还有我爸妈。然后,所有人都知道了。”
啪嗒——
司青震惊到筷子都没拿稳,摔在了桌面上。
严律挑起眉尾,嘲道:“看来他不是这么和你说的?”
“他没说。”司青摇摇头,“但我猜到了一些,因为说到最后,他一直在跟我道歉。”
“……那他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了高中,我们之间的一些事。”
高二那年没有元旦晚会,但司青和严律的关系却越来越好。好到女生们要给严律送情书,都会让司青帮忙转交。
司青也乐意,因为可以截胡女生们送给严律的小零食。
这天是平安夜,学校里流行起了送苹果,小卖部的大叔都乐开了花,平时五块钱卖一斤,今天卖一个。
“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司青哼着歌走进教室,然后将一叠贺卡放在严律面前。
“同桌,您的快件已到达,请支付跑腿费用。”
严律正在做物理卷子,突然被红彤彤绿油油的各种贺卡占据视线,倒也不生气,拿余光瞥了司青一眼。
他说:“你手里的苹果,应该是送我的吧。”
“嘿嘿,我咬一半了你还吃吗?”司青故意拿被咬的一半,凑到对方脸上,仔细看那被牙啃出的印记上,还带着些晶莹的液体。
严律别过脸,冲着他也笑:“正好给你当跑腿费了。”
司青一愣,将苹果塞回嘴里。他扫了扫桌面上的贺卡,阴阳怪气道:“你看这些人喔,过什么洋节,我怎么没见圣诞老人送我礼物。”
推开十几张贺卡后,他从里面翻出个不太一样的。
“诶这个粉粉的看起来不一般。”司青捏起一张封皮印着美少女战士的贺卡,在严律眼前晃了晃。
他的动静不小,招来了前边正无聊的赖令辰。
赖令辰怂恿道:“打开看看嘛!”
严律偏头看了眼司青,拒绝道:“别看了吧。”
“怕什么?送贺卡的又不是我们班的。”司青满脸嬉笑,“还是说你知道是谁送的,害羞了?”
严律立马否认:“我不知道。”
“那就打开看看。”
“对啊,看看又不少块肉。”
贺卡就摆在严律面前,四周围了一圈看热闹的同学。他打量着司青的表情,总感觉又猫腻——按照司青的鬼性子,这种情况下早替他动手拆贺卡了。
实际上,严律也在等司青动手,毕竟他脸皮薄这种事,没多少人知道。有了司青这个厚脸皮,很多事他都半推半就。
严律思考了一会,恍然大悟道:“你们在整蛊我,对不对?”
赖令辰和司青的笑容有那么一瞬间的不自然。
“哈哈哈,谁、谁整蛊你啊。”
“就是,你每天收的情书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又从来都不看,我们想整蛊你也不会幼稚到送你情书啊。”
严律眯着眼,狐疑地打量他们,最后还是妥协地打开了贺卡。
那是张粉粉的,少女感爆棚的贺卡,封皮上是美少女战士,边缘还被剪出了一排爱心的形状做花边。
贺卡打开,只有简单的一句话——
严律,我喜欢你。
字迹清秀,笔锋柔和。如果不是严律每天都看得到这样的字,他都会下意识认为这是女生的字。
“就没啦?”
“我还以为会有酸溜溜的情诗呢。”
“好没意思,哪个女生这么没创意,表白至少搞点花样嘛!”
严律惊讶地看向司青,张了张嘴。司青却闪躲开了他的注视,抢过他的话,一脸嫌弃地附和周围的人:“就是喔,搞那么漂亮的外壳,害我还期待了一下。啊喜欢严律起码多说两句吧。”
“多说什么鬼啦。”赖令辰在一旁闹。
“比如——”司青玩笑似地挂着笑,面向严律,“哥哥,我甲意你啦,放你在心肝内,你哪无跟我来作阵?”
他故意用方言说得甜腻腻,听得赖令辰呕吐道:“早饭都吐出来了!”
还好上课钟敲得及时,人群散去,没人发现严律的耳朵在司青说完那些话后,悄悄地红了。
课堂上,数学老师讲公式讲得像催眠咒语,司青却非常清醒,他看见手肘边有一张纸条递了过来。
上面写着:别开玩笑
司青瞪了严律一样,然后无声说:我没开玩笑
严律愣怔住,忽然手足无措。
这时,坐在前面的赖令辰传来信号:“噗呲噗呲!老师喊你起来答题。”
他站起身,看了好一会才把题看完,结果答案还算错了。
等他坐回座位,司青又换了副脸孔:“好啦,我是跟你开玩笑的,你怎么这点定力都没有。”
严律没有接话。
两人各怀心事,看着书陷入沉思,谁也没发现前面的赖令辰在偷偷地看着,神色极其阴霾。
噔噔噔——
一阵铃声将两人从回忆拉回饭桌上。
司青看了眼手机,说:“赖令辰打来的。”
严律沉声道:“接。”
司青说的那句方言,翻译成普通话差不多是——“我喜欢你,把你放在心上,你怎么不跟我在一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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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modify
司青说的那句方言,翻译成普通话差不多是——“我喜欢你,把你放在心上,你怎么不跟我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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