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阴阳师）（六红）跨越千百年之洪荒》萧茵

7、来自天照大神的命令

　　第六节来自天照大神的命令
　　焚天烈火终于熄灭。

　　炼狱之火所过之处尽被夷为平地。连天空等人曾经伫立过的悬崖峭壁也不堪肆虐的大火，分崩离析。化为土石。
　　被白虎用风带着，勾阵与六合极尽目力向地面张望，试图寻找红莲其人。
　　原本天空与勾阵都极力劝说六合不要同去，可是向来冷静的六合却一反常态的坚持着要与勾阵同行。
　　“我要自己弄清楚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六合这样说着。
　　天空只好答应他的请求。

　　“那家伙，真是事故不断啊。”十二神将中的白虎是掌管诉讼的一位，性格十分沉稳公正，可是想到刚刚太阴缩在自己怀里瑟瑟发抖的场面，却还是对腾蛇小有微词。
　　勾阵烦躁的抚了抚头发，怒道：“这种情况还是先找到人再说吧。”
　　对于白虎的话十分不满，可是纵然伶牙俐齿，勾阵也想不出来能够有力反驳的话。

　　那个家伙，真是……太不让人省心了！

　　“昨天，我有一种十分强烈的感觉。”六合轻声说道，“战斗中的腾蛇，和平时的腾蛇似乎不太一样。”
　　“这种事情啊，战斗的时候杀戮的本性被释放出来，当然会和平时不一样拉。”白虎不以为然的说。
　　六合不再说话，却又回想起昨日明明腾蛇可以轻易杀死自己而不动手，央求着同伴离开时语气中的惊慌。
　　那种样子，是他根本就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量吧。
　　昨天天空也说过，那种程度的力量的爆发，远远地超出了腾蛇身体所能承受的范围。
　　为什么，腾蛇体内会有超出他承受的力量？
　　这个疑问已经困惑他很久，却一直都没有答案。

　　他叹了一口气，却带动了脸颊上的伤口，一阵刺痛。
　　六合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人类形态的腾蛇的时候。
　　那已经是自己成型几百年后的事情。不知为什么，腾蛇身体的凝聚，要比他们所有人都晚。
　　也是在高高的悬崖之上，六合第一次见到了最后一名神将。
　　月色之下，腾蛇深红如血的发丝被镀上一层银色，减少了强烈的视觉冲击力，反而让人觉得沉静与无端的寂寞。他静静看着悬崖下方的苍茫大地，俊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金色狭长的眸子中却蕴含着某种涌动。只是六合分不清那是嗜血的暴戾还是寂寞的惆怅。
　　风很大，他却站得很直。
　　“腾……蛇？”他试着叫了他的名字。
　　“啊，是。”腾蛇冷漠地回答，“六合？”
　　“嗯。”
　　六合陪着他一起看向远方，却不知道他究竟在看些什么。
　　“你……不觉得我很可怕么？”腾蛇突然问道。
　　六合看着他。
　　“他们都说，比起神族来，我更像鬼族或者魔族。”
　　的确，如果看到腾蛇的利爪与那两颗小小的尖利的虎牙，恐怕立刻会有人将他认作是厉鬼而非神将吧。不过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神气，却是不折不扣的神族清冽的气息。
　　“哦。”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六合只发出了一个单音。
　　他从来都说不出来好听的话。
　　也不擅长表达出来自己的感情。
　　太阴总是笑着说，六合像一块木头一样，觉得好像没有任何感情。那时候自己也没有反驳。但是，那个晚上，腾蛇对自己的疑问，却让六合记了很长一段时间。而后，腾蛇与十二神将的其他人距离越来越远。他们成为晴明的式神。腾蛇伤害了晴明，伤害了昌浩……

　　腾蛇，你身上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六合咬紧了牙，难以抑制胸口涌动的炽烈。

　　飞到昨晚战斗的地方，三个人终于发现了倒在地上的人。
　　“腾蛇！”勾阵叫了一声，迫不及待的跳了下去。
　　“啊呀，那女人真是……”白虎一脸无可奈何的笑，看向六合，却发现那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跳了下去。
　　“真是性急啊，怎么我就一下子变成最不关心同伴的那个了呢……”摸了摸头发，白虎叹了口气。

　　小心将腾蛇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六合看到他仍然紧皱着眉头，满脸痛苦的样子，不禁皱了皱眉。
　　勾阵站在一旁问道：“他是受伤昏迷，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昨天，勾阵的以笔架叉刺穿了红莲的身体，以此救了六合一命。
　　“不知道”六合简略地回答。
　　“看这样子，与其说是重伤昏迷，倒更像是在做恶梦啊。”勾阵沉思着说道，“试着把他叫醒看看吧。”
　　向来行动力甚佳的神将一把推开了六合，动作轻快的扇了腾蛇两个耳光。
　　“咳……勾阵你……”有点太粗暴了吧。连白虎都有些看不过去，更不要说六合无语的神情了。
　　而倒在六合臂弯中的人却十分配合的咬了咬牙，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看吧，这家伙就是很吃这套。”勾阵微笑着说。

　　红莲缓缓睁开了双眼，被刺目的明亮晃得头痛欲裂。
　　咬紧了嘴唇，强迫自己恢复意识，却发现已经全身虚软，连动都没办法动，呼吸都是火辣辣的痛。

　　我的身体……没有被夺走吧……
　　这样询问着自己，红莲试图撑起身体，却被一个温柔而强势的力量抓住了肩膀，又倒了回去。
　　“腾蛇，你还认识我们吗？”勾阵的声音好像距离很远，又好像很近，“你看这是几？”
　　一只手伸到红莲面前，让他不由得觉得好气又好笑，一把挥开了那只左右乱晃的爪子。
　　“嗯，看来果然是腾蛇。”勾阵满意的收回了手，语气愉快地说着。

　　“既然找到了就回去吧？”六合说道，“我们……”
　　红莲突然一把推开了他，踉跄着站起来走了几步，又脚下一软摔了下去，被六合一把抓住。
　　“怎么了？”六合看到他一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一手按住胸口，不由大惊。
　　胸口传来一阵又一阵痛楚，令红莲不由得眼前发黑，喉咙中也有腥甜的液体涌了上来。
　　看到从红莲的指缝中渗出来的血，连一向冷静的勾阵也有些发慌。她从来没见过强大的腾蛇会露出这么痛苦的表情。
　　“喂，不是因为我的那一下吧！”看着他痛得浑身发抖，勾阵按住他的肩膀，试图将自己的通力传入腾蛇的体内。
　　“别……”抓开她的手，红莲虚弱地说，“六合……你没事吗……？”
　　抓紧了六合的手臂，红莲颤声问道。即使昨日神智并不清醒，可是他还是清楚地记得自己是怎样将六合按倒在地，被杀意驱使着想要扭断他的喉咙。差点杀死同伴的恐惧令红莲悔恨难当。
　　“没事。”六合低声说道，“我很好。我们回去吧。”
　　听到他的话，红莲挣扎着推开了他，说道：“你们三个不用管我……快点离开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那股力量又会暴走……”
　　“你在胡说些什么啊。”就连白虎听到这话也恼火地提高了声音，“不管怎么说你也是同伴啊，怎么能把你丢下。”
　　“可是我现在没办法控制炼狱之火的力量！”红莲强忍着疼痛吼道，“昨天勾阵六合你们也看到了，我……我差点杀了六合。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又会变成那样子，那时候你们都有可能被烧死！”
　　勾阵皱起了眉：“什么叫做无法控制炼狱之火的力量，你跟我回去把话说清楚。”
　　红莲低声说道：“……就是，自己变得好像不是自己了一样……”他按住了自己的额头，恍惚地说道。完全没有注意到勾阵已经来到自己身边，向六合使了个眼色。一阵剧痛自腹部传来，红莲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向后倒去。

　　看着六合扶起已经软倒的人，勾阵斜眼看向白虎：“……走吧，对待这样冥顽不灵的混蛋家伙，就应该暴力解决。”
　　“哦……好……”白虎讷讷应道。招来了风载着几名神将向神将的聚集地飞去。

　　真是个难缠的女人啊。他从心底发出了呻吟。

　　看着那四人离开，远方的巨石之后隐藏的人影缓缓走出了藏身之处，冷漠的注视着炼狱之火所造成的巨坑。
　　“……如此卑贱脆弱的身躯，居然试图使用吾王陛下之炼狱之火。”低沉的男声喃喃自语着，“……可是，王所控制的反噬居然失败了……”
　　他黑色的身影倏忽消失在光天化日之下。

　　脚步声在无边的黑暗中回响。
　　“请吾王陛下责罚。”偷窥红莲的黑衣男人毕恭毕敬跪在巨大的帘幕之下，垂下了自己高傲的头颅，“属下并未能够将炼狱之火带回。”
　　帘幕之后传来了轻轻的笑声：“夜叉，这是我力量不足的问题，你怎么又把错误揽到了自己身上。”
　　夜叉将头垂得更低，一言不发。
　　“不过那个小神将倒是很有意思。”被称为王的人说道，“我控制炼狱之火的灵魂之力去吞噬他的灵魂，居然被他反抗得逞了。不过是一介小小的神将，却有这样的力量，也很难得啊。”
　　“属下也觉得很奇怪，原本炼狱之火在感受到您的召唤之后，应该立刻回归，可是没想到却……”夜叉说。
　　“……那是因为，炼狱之火尚未完全占据那个身体吧。”
　　夜叉震惊地说道：“……那怎么可能，炼狱之火……”
　　“……你先别管了，我自有安排……先下去吧。”帘幕之后的人轻轻地闭上了金色双眸，“我累了。”
　　“是。”夜叉缓缓起身，又鞠了一躬，才离开这个房间。

　　晴明摇着扇子，微笑着乐呵呵地看着坐在对面的恭子斋宫与天祁：“两位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呵呵。”
　　站在一旁奉茶的昌浩看着爷爷自家爷爷老狐狸一样地笑容，暗中叹了口气。心中暗自为斋宫和天祁抹了一把惺惺作态的眼泪。
　　“晴明先生，此次来拜访，是想拜托您一件事情。”恭子斋宫恭敬有礼地说道，“请您无论如何都要答应，这事关人界的安危。”
　　“哎呀，”晴明收起了扇子，“说得这么严重，究竟是什么事情呢？”
　　恭子斋宫直视着晴明没有丝毫笑意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请将神将腾蛇交给我们，由我们来亲手将他封印。”
　　昌浩手中的茶壶砰然落地。
　　“什么叫做封印？”他失声叫道，“什么意思。”
　　恭子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回道：“就是将他的灵魂从身体中抽出，封印起来。”
　　“那然后呢？红莲会怎么样。”昌浩手脚冰凉，继续冒失的问道。
　　“腾蛇并不是你的式神吧。”恭子冷冷回答，“我要询问的人是晴明先生，无需回答你的问题。”
　　昌浩握紧了拳，看向晴明。
　　晴明安抚地点了点头，说道：“昌浩的疑问，也正好是我的疑问。”
　　“……如果是人类失去灵魂会怎样？”恭子不答反问，正视着晴明探询的眼神。
　　安倍祖孙看着她的眼神遽然严厉。
　　“这样啊。”晴明摇着扇子，微笑说道，“斋宫殿下是想告诉我，红莲将会消失吗？”
　　恭子深深伏下身体，语气谦卑，却强硬不容反抗：“晴明先生，这事关重大，请相信我。”
　　“这是天照大神的旨意吗？”晴明冷冷问道。
　　“什，什么？”昌浩大叫了一声，差点打翻了茶杯。
　　“昌浩呀，你实在是太没有礼貌了，真是叫爷爷失望呀，给我回屋反省去。”晴明不满地看着昌浩，说道。
　　“不，爷爷，”昌浩坚定地说，“这件事情关系到红莲，我是一定要听的，就算爷爷你赶我走也没有用。”
　　晴明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的光。他扭头看向斋宫，问道：“是封印力量呢，还是封印灵魂呢？”
　　斋宫咬了咬牙，低声说道：“……炼狱之火的灵魂已经与腾蛇的灵魂融为一体，如果不把炼狱之火的灵魂之力一同封印，那根本就没有用。所以……”
　　“哦，这么严重啊。”晴明眼中已经没有一点笑意，“那么不等同于红莲要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吗？”
　　“是……”斋宫深深地伏下身体，不再注视晴明的眼睛，“晴明大人，请无论如何都要相信我……”
　　天祁也随她一同俯身。

　　“红莲他，做错了什么事情么？”晴明问道。
　　“……他伤害了人类，难道这样的罪还不够重么？……”
　　“如果是因为这个样子，那么红莲的罪孽早就洗清了。他已经死过了一次。”晴明坚定地说，“红莲不仅仅是我的式神，更是我的朋友与亲人，斋宫也有家人，相信应该会体谅我的心情吧。”
　　“晴明大人！”斋宫的眼眶泛红，“此事事关重大……”
　　“你们这些人很奇怪！”昌浩瞪圆了眼睛，大声说道，“一边说事关重大，却又不肯告诉我们究竟是什么事情。你们这样不坦白，我们当然不会将红莲交给你们。”
　　一直沉默的天祁忍不住说道：“……如果我们坦白了，难道你就会交出来吗？”
　　昌浩顿时语塞。
　　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以示安慰，晴明说：“其实我也很同意昌浩的看法，斋宫你口口声声说此事事关重大，不如向我们说明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
　　“其实……”天祁正要说话，却被斋宫厉声喝住。
　　“天祁，你忘了天照大神的旨意了吗！？”斋宫严厉地说道，再次看向晴明的眼神中却充满的悲伤，“晴明大人，”她在悄无声息间已经换了称呼，“我唯一能告诉您的事情就是，在下决不能让炼狱之火的力量落入一个前所未有强大的敌人手中，腾蛇无法驾驭这样的力量。晴明大人，请您相信伊势神宫吧！”
　　斋宫说到最后已是声泪剧下，她深深地俯身，头几乎已经触到了地面。
　　晴明愣了半晌，将纸扇放到一边。
　　“……很抱歉，斋宫殿下。”他柔声说道，“首先，红莲的生命是属于他自己的，我虽然号称他的主人，但是没有办法替他决定些什么事情。其次，就算红莲自己同意，在您说出事情的真相之前，我也是绝对不会让他去冒这个风险的。”
　　“你这个老家伙，简直太不识好歹了！”天祁怒而起身，武士刀出鞘两寸。
　　一直隐身保护晴明的天后也突然现身，挡在晴明身前怒视天祁。朱雀则出现在天祁身后，用手抓住了天祁的脖颈。
　　“天祁！”斋宫惊慌叫道，“你住手。”
　　“斋宫殿下！”天祁业已眼圈泛红，“这些人根本就无法领会您的苦衷，又何必……”
　　“天祁！住口！”斋宫的唇瓣颤抖着，她握紧了拳，对晴明说道：“……晴明先生，很抱歉，那我们可能要做一段时间敌人了。”
　　晴明微微颔首，默默看着那两个人起身告别。
　　身后，六合扶着昏睡的红莲出现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