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阴阳师）（六红）跨越千百年之洪荒》萧茵

6、异响

　　第五节异响
　　无数魔物被通力卷起的风卷起，而后被吹得支离破碎。六合微微松了一口气，退至红莲身边，支起屏障守护他。
　　“腾蛇，还能站起来吗？”六合问道，红莲却只是抱着自己的头瑟瑟发抖，神气也震荡不安，一片混乱。

　　杀……杀了他们……
　　红莲喃喃地蠕动着嘴唇，说着连自己也听不懂的话。
　　他伸出手去，凭着感觉抓住了距离自己最近的清冽神气。

　　“腾蛇？”被他抓住了肩膀，六合微微皱眉，回头看着摇摇晃晃站起来，低垂着头的红莲。
　　红莲剧烈地喘息着，紧紧地抓紧了六合的肩膀，力气大到几乎可以捏碎他的骨头。
　　那股清冽熟悉的神气令他觉得暴躁。那很危险。直觉这样告诉他。
　　六合对于他的状态有些茫然，一时愣在原地，任凭红莲抓着自己。
　　“六合！”青龙地怒吼远远传来，“离他远点！”
　　“嗯？”六合惊讶了一下，一股巨大的力量却突然将他压倒在地，令他动弹不得。因为强烈地冲击而头晕眼花，又被一只有力的手扼住了喉咙，六合勉强自己睁开眼睛，也只能模糊地看到红莲扭曲狰狞的面孔。
　　“腾……腾蛇……？”
　　“……杀……杀了你……”红莲仍是低垂着头，喃喃地自语着。他曜金色的眼眸中一片混沌。
　　“你很危险……”他继续低语，扼住六合喉咙的手慢慢加大了力量。
　　六合咬了咬牙，猛地爆发自己的通力。面对着强大的冲击，红莲却只是闷哼了一声，身上被风刃卷起了无数道伤口。本能的反击六合的力量，红莲不自觉地释放出炼狱之火的威力，鲜红炽热的通力卷起令人无法忍受的狂风，正面冲击着六合的身体。
　　闷哼了一声，六合却只是平静地看着红莲，面无表情。
　　远远看到六合身处险境，勾阵咬紧了下唇，不再与魔物缠斗，纵身跃起。动作轻巧的跃至红莲身后，她毫不客气的舞动着笔架叉向红莲背后刺去。青龙也举起大镰，奋力挥向红莲的脖颈。

　　“……”
　　红莲对自己身后的危险浑然不觉，只是默默地望着六合平静的茶褐色眼眸。他的扼住六合脖颈的那只手在微微地颤抖。
　　“六合……”他突然叫出了六合的名字。
　　感觉到他放松了手，六合松了口气。
　　“腾蛇你……”
　　他突然看到一截笔架叉刺穿了红莲的胸口。红莲身体一震，微微张开了口，似乎想喘息却被什么扼住了喉咙。他握住了自胸口探出的笔架叉，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倒去，被六合接住。
　　勾阵一手刺穿了红莲的胸口，一手挡住青龙的巨镰。怒视着青龙，勾阵低吼道：“混蛋，你想杀了他么！”
　　“我不想杀了他，可是他想杀了六合！”青龙气急败坏的回道，“勾阵，你要维护这个叛徒到什么时候！弑主，杀亲，他早就该死了！”
　　无暇去听他们两人的争执，六合接住了红莲的身体，感觉到他不住的颤抖，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六合……勾……”他听到红莲吃力地说道，“……丢下我，快点离开这里。”
　　勾阵听到了他的话，皱紧了眉头。
　　“六合，青龙，我们走。”她一手将六合拉了起来，急切地说，“这里很危险。”
　　“杀了他就不会危险了！”青龙吼道。
　　六合默然挡在红莲身前，静静地看着已经举起镰刀的青龙。
　　“现在不是争执的时候，太阴！”勾阵高声叫道。早已经在天空的授意下来到崖下的太阴卷起狂风，不容分说地将三个人卷至空中，带回了悬崖上。

　　刚刚落地，冲天的火光便如同要撕破天空一般狰狞喷涌，血色燃尽生灵。
　　“六合你在做什么！”甫一落地，青龙便一把抓住六合的披风，狠狠地吼道，“他差点杀了你，你还挡在他面前！”
　　六合平静地迎接着青龙的怒火，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我只知道，想杀我不是腾蛇的本意。”
　　抓住了他伤痕累累的手臂，青龙忍不住嘲讽道：“你差点就被他的通力切碎，居然还能继续若无其事的为他说话。”
　　“青龙。”天空以严厉的目光看着青龙，“放开六合。”
　　十二神将之首都这样说道，青龙纵然心中再愤然不平，也只能松手，狠狠地将六合推开。
　　踉跄了几步，被朱雀扶稳，六合咬了咬牙，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上的伤痕。

　　其实，那时候他是真的想杀了自己吧。
　　那么为什么后来又松手了。简直就好像有两个灵魂在他体内，不断地争夺着他的身体。
　　好奇怪。
　　这样想着，六合的眼睛染上了一层阴郁的色彩。

　　“六合……要不要我帮你治疗一下？”天一担忧地看着六合满身的伤痕。那是被炼狱之火的力量割伤，火焰之气覆盖在伤口上，即使是恢复能力强如神将，在几个月之内也无法愈合。
　　六合默然摇头，拉紧了披风挡住自己身上的伤。
　　“都是些小伤。”他回答。抬头望着冲天火光。
　　勾阵冷眼旁观着，一语未发。

　　红莲反手将刺入背后的笔架叉拔了出来。强大的力量不受控制的从体内涌出，这是红莲从来没有释放出来过的，真正的炼狱之火的力量。
　　按住了胸口的伤口，却止不住血从伤口中流出。力量涌动使得身体也变得极度兴奋。

　　红莲剧烈地咳着，试图却控制炼狱之火，使之平息，却得到了更加强烈地反抗。似乎不满于他的压制，炼狱之火以更加狂暴的气势喷涌而出。
　　“咳……”

　　——屈服吧。
　　一个从未听过的声音在脑中响起。
　　——炼狱之火的力量远远强于你的力量，放弃吧。
　　——……放弃什么？
　　——放弃你不肯被炼狱之火吞噬的灵魂。
　　——……什么？
　　——你无需明白，只要放弃抵抗即可。
　　——炼狱之火为什么要杀六合！
　　——……

　　那个声音没有再说话。

　　“好，好可怕……”崖上，太阴将头紧紧的抱住，神色恍惚地说道，“腾蛇的气越来越冷了……”
　　天空也是神色剧变，沉声说道：“这里也不安全，我们后退一段距离。太阴。”

　　悬崖之下，冲天的火光突然爆发！
　　释放出比之前任何一次暴走都要强大的力量，腾蛇的炼狱之火不断地侵蚀扩大着自己的范围，卷起的强烈气流令悬崖上的几个人几乎站不住脚。

　　“该死，”青龙后退了几步，勉强抵御着狂风，眯着眼睛看着不断肆虐于异界土地上的火龙，“究竟是谁给了他这么强大的力量！”
　　清楚的察觉到自己的力量与腾蛇之间的差距，青龙心中的恼火不言而喻。
　　“天照大神，”六合冷静地说，“这里很快就会被吞噬，我们快走。”
　　话音未落，火龙突然以之前百倍的速度壮大着，转眼间便到了悬崖边。
　　太阴终于在勾阵的呼唤之下醒过神来，卷起狂风带着几个人飞快的后退，不过似乎仍然比不上火焰的速度。
　　“他这是究竟怎么了！”勾阵拂去溅到身上的火星，“六合，你知道什么？”
　　六合摇头。
　　青龙冷笑：“看来还是天照大神有先见之明。如果早让我杀掉腾蛇，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青龙！你这是对待同伴的态度吗！”勾阵怒道。
　　“难道腾蛇想杀死六合，就是对待同伴的态度吗！”青龙冷冷说道。
　　勾阵顿时语塞。
　　不管那两个人的争吵，六合看着远方的火光，陷入了沉思。
　　“天空……”他低声叫着老人的名字，“……我总觉得，腾蛇体内好像有两个灵魂一样……”
　　天空悲悯地望了他一眼。那个瘦高的神将脸上还残留着被炼狱之火划伤的痕迹，红莲的血染脏了他纯净的茶褐色长发。被血块凝结在一起的长发紧紧地贴在他苍白的脸上，又狼狈又憔悴。
　　不过，似乎都比不上他内心的伤痛来得剧烈。
　　“嗯。”模棱两可地回答着他的疑问，天空扭开了头。

　　出人意料，火龙转眼间就追上了太阴的狂风，轻轻扫尾，几个人便及其狼狈的落在了地上。
　　“可恶！”青龙怒吼道。

　　结界升起，将炼狱之火与四人隔离。
　　天空与天一施加了双重结界抵抗着炼狱之火。
　　朱雀忍不住叫道：“……天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腾蛇的力量，已经不是神将的程度了吧！他原来可以达到这个地步吗！”
　　“其实……这种程度的力量，根本不是他能承受的……”天空沉吟着说道，感觉到六合锐利的目光立刻看向自己。
　　“为什么是他不能承受的。”六合压低了声音低声说道。他莫名的激动引来了青龙诧异的眼神，六合自己却没有察觉。
　　“为什么他身体内会有超出他承受的力量！”他继续问道。
　　勾阵轻咳了一声，拍了拍六合的肩膀：“现在知道这些也没有用，我们还是等他的暴走自行结束，然后再去问腾蛇自己吧。”
　　六合僵直了身体，轻轻点了点头。

　　红莲脑中的声音突然又响了起来。

　　——说起来你的同伴都丢下你走了呢，很痛苦吧？

　　——……

　　——你这样温柔的孩子，被所有人恐惧，嫌弃着，应该很痛苦，很难过吧……

　　——啊……是啊……

　　这是无法否认的事实。虽然以冷漠无情的外表掩饰自己的内心，可是每每看到自己的同伴投来的厌恶与恐惧的眼神，从心底蔓延上来的痛苦与寒冷无法忽略。即使近几年有所好转，可是长久以来的怨恨与恐惧并不是那么容易就消失的。

　　——呵呵，可怜的孩子……
　　——不如将身体交给我，我来保护你……
　　——这样，就永远都不会有这样的痛苦了……

　　——将身体……交给你……？

　　——嗯，是啊，将身体给我。
　　——不要拥有温柔之心，就不会痛苦了。

　　——……
　　——不……
　　红莲恍惚地想着，但是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拒绝。这样的对话似乎千年之前也曾发生过，可是他自己却记不清了。

　　——……你这孩子，还是真是倔强到让人喜欢啊……

　　那个声音失望地说着。
　　——可是，我还是要拿回我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