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雪橙子》大千繁华

42、求你(大修)

　　三天前，作为古筝首的吴晓把手摔了，不巧，骨折，没法儿继续伴奏。
　　洛允霜拉着正精神抖擞的高子轩在讲台上发试卷，余光见曲依依带着几个同学匆匆跑来。
　　她没什么情绪的继续念下一个名字，懒洋洋的看起来下一秒就能睡着。
　　下节课是体育，发完试卷差不多下课了，班级里大多心思都飘了。
　　“朋友们，吴晓玲刚才摔了一跤，骨折了，咱们班还有谁会古筝啊？”
　　一室静谧，几个心思活跃的同学也被曲依依这惨白的脸色吓了一跳。
　　闻言，洛允霜顿了一秒，继续念完最后一个名字，施施然晃回位子。
　　电光火石间，靠门口那边一个女生开口;“有，我记得庄雨会的。”
　　“对呀，我也记得，小雨的老师就是杨步隐啊，她一定可以的！。”
　　庄雨点头，“我会。”
　　她接过曲依依递过来的曲子，犹豫道:“但是三天太短了，这首曲子太复杂，我恐怕……。”
　　后面的话说没说出口，他们心里多少都有数了。
　　“那怎么办啊，现在去改也来不及了。”一个穿着舞蹈服的女生焦急的说，她急的快掉眼泪了。
　　“不能请外援吗？”
　　“不能。”
　　几个大大咧咧的男生见事情紧张，犹豫着开口:“咱女神也会啊。”
　　毕竟她们没日没夜的练了那么久，现在放弃太可惜了。
　　周围几人都看向洛允霜，曲依依眼睛一亮，想到什么又渐渐变暗。
　　曲依依神色难得的哀伤，几乎是祈求:“洛棠，帮我。”
　　曲依依一般不会喊洛允霜大名，她喜欢舞蹈，她们这群舞蹈生也喜欢，珍惜如命。
　　她也知道，洛允霜手有旧伤，又有节目，所以也没敢第一时间喊她帮忙。
　　“我帮不了你。”
　　洛允霜平静无波盯着桌面上的书本，语气平静。
　　只是在无人见到的宽大的衣服下，那双纤细漂亮如玉的指尖微微泛白，好一会儿被人握着才渐渐松了力道。
　　一片哗然，他们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没有琴是可以调换顺序加伴奏，但是那样的效果差的不是一星半点，而且伴奏的还有两个，不可能也不可以在这时候放弃。
　　可是缺的却是首席，不是谁都能代替的。
　　高子轩急促的就要上前劝她，被曲依依拦下来，她朝高子轩轻轻摇了摇头。
　　怎么说都是死党，几乎她一个动作，几人就明白了，劝不得。
　　后面有人见洛允霜想也不想的拒绝，小声埋怨。
　　“不是说她会吗？怎么拒绝了啊？”
　　“谁知道呢，又不是谁都能有这么大的本事的，小雨的老师是杨老师倒还能尚且一试，现在连小雨都不确定，能行的又有几个呢。”
　　白辰眼神一扫，语气凉淡，“闭嘴。”
　　几个小声讨论的人被白辰声音吓了一跳。
　　下意识就要反驳出口的话停在了喉头，抬头瞧见他的脸色，着实不敢说话了。
　　白辰在学校风评就是性格好，少有给人难看的时候，也没见对谁发过脾气，眼下可就不一样了。
　　后面几个参加舞蹈的人闻言也是脸色大变。
　　曲依依缓缓放开后面同伴的手，安抚似的拍了拍她手背。
　　台上在干什么他们已经无暇顾及，他们就看见，她上前几步，抿着唇，抬手拔下挽发上的桃木簪，递到洛允霜面前。
　　“你也要逼我？”
　　簪子落入洛允霜眼帘，她眼睫微动，蓦然抬头。
　　“显而易见。”
　　“……”
　　曲依依蹲下身，不躲不闪的对上她冰冷的眼眸，声音低缓又坚定:
　　“洛允霜，该站起来了。”
　　“天才不该堕落。而你有足够的资格，理应站在顶峰之巅，上面本该有你的一席之地的，你不能自我否定。”
　　“曲依依，住口！”
　　倏的，洛允霜抿唇，深皱的眉眼见染上几分薄怒，压着声音道:“我说了我帮不了你，别逼我。”
　　曲依依全当没见着，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话语未停，徐徐道之。
　　“你是我最好的搭档，是徐锦老师最得意的门生，是大师姐归还毕生所学救回来的小师妹，是于师兄乃至五位师兄师姐最骄傲的小师妹，是赵芊芊最崇拜的七师姐，是姜千雾最强大的对手，是雅音破格录取的人。”
　　“这些都毋庸置疑。所有人都在等你回去，回到那个属于你的时代。”
　　“你还是你，那个傲然恣意，桀骜轻狂的古筝天才神女。”
　　她说到最后，眼眶微微发酸，“三天后，于师兄会带赵晴师姐来现场，你是唯一一个能劝大师姐接受治疗的人，只要你愿意，你师父一定能让大师姐重回赛场，姜千雾也在等你回去，等你愿意和她一决高下，徐锦老师也在等你带着‘玲珑’给他一个惊喜，你不能让赵芊芊对她崇拜的七师姐失望。”
　　她停顿了一下，抬眸看向面前的人:“你……想好了吗？这个赛场将成为你的主场。”
　　教室安静的不像话，在他们心里与曲依依的话一对比，早已经索然无味了。下课铃声响起，曲依依也没能等来女孩的回答。
　　眼见着洛允霜起身就要往外走，她咬着牙，伸手拔了她头上绾发的发簪，扬手朝外一摔。
　　“叮！”
　　洛允霜眼睁睁的见着簪子变成两段，指尖微动，面色却不显。
　　“你说过的，这只桃木簪子若断之日便是你我再次搭档之日，就让你的玉簪代替它。”
　　在洛允霜开口之前，她抢先道:“我相信你肯定一早就知道姜千雾、贺羽夏、元琳三人手里的桃木簪在三年前就已经断了。”
　　“现如今，若你不答应，它也会断于我手。你呢，又待何时断？待何时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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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后。
　　傍晚六点半，节目正式开始，因为洛允霜和白辰的比赛比较靠前，这会儿也不急，两人居然换了衣服，还有心情到观众台上看节目，被高子轩吐槽了好久。
　　高子轩几乎是一眼就能看得出来，洛允霜和白辰今天准备的礼服是情侣装，两人的衣服是一个色系的，银灰色。
　　白辰一身银灰色格条西装，红色温莎结搭配。洛允霜则也是银灰色长裙，上半身是月光白泡泡长袖，下半身则是和白辰西装礼服搭配的格条银灰色长裙，腰间有着重工繁杂的花边，下摆缀着碎钻。
　　洛允霜为了配上这条裙子，被曲依依按着画了一个小时的妆，用发簪编了个美美的高丸子头。
　　用曲依依那个渣女的话来说就是配，曲依依一见两人出来，硬是把两人拉在一起拍了好几张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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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评委席上的都是校领导，不过也有邀请一些从梧一毕业出去的校友回看。
　　就比如她二师兄于师兄，偏为了凑热闹回来看个节目，现在就在前面嘉宾席第一排坐着。
　　上面的节目已经开始了，第一个是高一的，是一个大合唱，还不错。
　　一连两个节目下来，洛允霜真看到津津有味，时不时和白辰交流几句。
　　洛允霜佛系的参与，佛系到都快到比赛了都不知道自己要上台。一连几个节目过了，才见曲依依匆匆忙忙的从后台跑来。
　　被她不明所以拽着跑的洛允霜一脸懵逼，“干什么？”
　　“临时调动，咱们的节目提前了，快去换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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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两分钟后出现在后台的洛允霜，完全没有发言权，跟着几个女生换衣戴护腕什么的一连串。
　　直到——
　　外面的节目结束里，听见尘易涵结束语婉转的声音响起来:“那么接下来就让我有请，由高二二班带了古风舞蹈《破雪岭》。”
　　灯光一暗，等再开的时候他们已经站在舞台中央了，舞台左边放在一台棕红色的古筝。
　　因为节目临时变动，不久前收到信息的尘易涵看见洛允霜出来，朝她扬唇一笑。
　　同时松了一口气的不止是她，还有白辰，观众席上高二二班的全部同学，像是看见了希望一般。
　　洛允霜朝她们点了下头，走过去，坐在琴前的矮凳上。
　　灯光再一次跳变了，留下两束，其中一小束照在洛云霜身上，剩下一大束追着舞台中央散开的几人。
　　“铮——”洛允霜抚了抚余音，纤细的手指缓缓在上面穿梭，没过一会儿，上面只剩一个残影。
　　曲依依领舞，前面几人随着音乐缓缓舞动。
　　四分多钟，最后一个音终于落地，曲依依几人的动作和她的琴音几乎是同一时刻停下来的。
　　洛允霜双手抚在琴弦上，娓娓余音停了下来，她们鞠躬谢幕，一阵如雷的掌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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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后台，洛允霜才吐了那口浊气出来，背上已经起了一层薄薄的冷汗了，她就怕失败，怕自己拖了后腿。
　　所幸，她们很成功，她也很成功，至少没有遗漏出错，很好了，她不奢求更多的。
　　洛允霜接过曲依依递过来的水喝了两口，才放下，去更衣室换回原来的衣服。
　　等她出来，曲依依才给她重新弄头发，把头发盘回去，又给她重新上了妆，这才作罢。
　　洛允霜边拆着胶带，边揶揄道:“这次没手抖了？”
　　“滚。”曲依依没好气的嗔了她一眼，“这绝对是我这么多次演出里最惊险的一次。”
　　“说吧，怎么感谢姐妹？”
　　曲依依:“姐妹是用来坑的，所谓就是姐妹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不用还的。洛允霜怎么到你这里就没了这儿啥福利都没了？”
　　洛允霜面无表情的道:“你还好意思说？我没找你收费就不错了好吧。”
　　“行行行，我错了姐妹，说吧，你想吃什么？”识时务者为俊杰，曲依依在洛允霜这里就没讨过什么好处，赶紧的说。
　　洛允霜:“随便呗，你花钱就完事。”
　　“你说吧，洛允霜你是不是就是看不惯我有钱？”
　　“我比你富。”洛允霜把东西装包，不打算继续跟她掰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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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师兄的位子排在靠中间，洛允霜一路出来，弓着腰小步跑的于师兄面前，把东西还给他，道谢:“谢谢师兄。”
　　于师兄看着蹲下面前的人，小声跟她咬耳朵:“小师妹，你不是说你今天不弹古筝么？骗我呢。”
　　“依依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以为是恶作剧。”
　　“本来没有，是曲依依的节目出了问题，我就是救个场而已。”
　　于师兄点点头，毫不吝啬的夸她:“临时发挥的还不错，只颤了两个音。要记得涂药，万事皆有可能的。”
　　洛允霜乖乖听训，点着头敷衍他。
　　于师兄想起什么又问:“那你今天有什么比赛没有？”
　　“有。”洛允霜点点头，气音回他:“一个钢琴合奏。”
　　“行，师兄看看你恢复的怎么样。”于师兄开玩笑似的语气，“在第几个啊？”
　　“十八。”现在已经到第十五个节目了，洛允霜跟他告别:“那师兄你先看，我去准备节目了，拜拜。”
　　洛允霜又弓着腰出来，到外面腿已经发麻了，她是被人拉起来的，抬眼就见白辰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洛允霜咽了咽口水，慢吞吞的扶住他手臂站直身。
　　“节目很成功，恭喜。”
　　“谢谢大白。”
　　白辰把外套披在她肩上，带着她往后台走:“还有三个就到我们的节目了，紧张不？”
　　洛允霜摇摇头，“我的紧张劲儿都用在刚才了。”
　　白辰嗤笑一声，捏了捏她的脸，“出息。”
　　说完就被洛允霜嗔了一眼，洛云霜白皙的指尖点了点他手臂，“大白，有没有人说过你的声音很好听？”
　　“没有。”
　　洛允霜点点头，“那有没有人说过你的喉结很性感？”
　　白辰挑了下眉，洛允霜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肯定也是没有。她狡黠一笑，朝他吐舌:“现在不就有了嘛，你好笨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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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漫步到后台没多久，就有人来通知了，他们的节目马上要到了，让他们准备好。
　　洛允霜把衣服还给白辰，白辰捞过来穿上，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扣着扣子，一个简单的动作都能让人感觉出优雅矜贵的样子。
　　果然是个会吸睛的妖精。洛允霜心里吐槽了声。
　　没到五分钟，就听见苏渝冷淡的声音念着贺词，又念到他们的节目:“那么接下来有请高二二班的白辰和洛允霜带来的双人合奏钢琴曲《秋日私语》。”
　　炫彩的灯光照在舞台中央，少男少女并坐在钢琴后的长凳上。
　　两人对视一眼，白辰朝她轻点了一下头，洛允霜立马就明白过来了，两人转回目光。
　　四手联弹，很美妙的一个词。
　　洛允霜和白辰缓缓按动琴键，美妙的琴音传遍整个礼堂。四下安静，只留下阵阵轻缓婉转的琴音。
　　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到了这段曲子的高潮，舞台上的两人明显听见一小声帛布破裂的声音，虽然很小，但两人都听见了。
　　洛允霜瞬间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她裙子坏了，但她不能停，她努力做到心无旁骛，手脚继续弹奏着。
　　旁边人的动作停了下来，下一秒，钢琴前的一只话筒被取了下来。
　　突然间，一道低沉温和的声音响起，居然是白辰，他把后面半段唱了出来，肩上突然一重，多了个物件，是一件外套，熟悉的薄荷味萦绕在鼻息间。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动作惊到了台下的一众人，有声音直接尖叫起来了。可能是想到还在表演，好几秒才又安静下来。
　　她没时间多想，肩上多出来一只骨节修长的手，他安抚似的，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后半段，是洛允霜完成的，白辰磁性的声音给她搭配，洛允霜心里吊着的那根弦松了些。
　　终于结束了，洛允霜从来没觉得有哪分钟是那么难熬的，她机械似的跟着白辰谢幕，离开。
　　两人到后台，洛允霜才回过神来，她看向白辰:“我的衣服……”
　　“没事，他们不知道。”白辰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发，以为她是在担心衣服破了的事，“声音很小，话筒传不出去。”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坏了。”洛允霜微微拔开外套，看了眼腰侧哪里的裂痕。
　　下一个节目开始了，尘易涵匆匆赶来后天找他们，她看向洛允霜:“刚才怎么回事？”
　　两人待久了，几乎是一个动作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尘易涵会找来，她不觉得意外，洛允霜耸耸肩，“衣服坏了。”
　　尘易涵皱眉，“被人动了手脚？”
　　洛允霜摇摇头，“应该不是，可能是刚才换衣服太急，扯到的。”
　　尘易涵这才作罢，洛允霜不知道她从哪里提了个袋子回来，“我的衣服，你先换上吧。”
　　洛允霜接过，就跑进更衣室了。白辰手里的动作一顿，他本来都让人送衣服过来了，看来活儿被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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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节目将近结束，曲依依几人去教室拿书包，洛允霜和白辰也打算出去接他们了，突然，观众席上的人都在窃窃私语。
　　洛允霜顺着他们的目光看过去，愣住了。
　　他们侧面的电子大屏幕上正在播放着一个视频，洛允霜差点没站稳，冰凉的指尖被白辰握住，她睫毛抖了一下，眼眶一热。
　　里面播放的不是别人，是尘易涵。
　　不，准确来说，是初中的尘易涵，被欺凌，校园暴力。
　　她从来没见过，从来不知道她经历过这些，怪不得她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原来，原来啊，她不肯告诉她的事实是这个。
　　如果是这个，那她希望被埋藏下去，永远别被发现，瞒着她也行啊。
　　洛允霜脑子当机，扭头就要去找那个身影，但是已经不见了，她忙跑出去。
　　她跑的后台，坐在电脑前的男生也愣住了，他接到U盘时，那人只说是老师让播的，他没多想就放了。
　　洛允霜上前拔了U盘，把电都一下子拔完，才冷着脸看向那人，“谁让你放的？”
　　那男生脸色也不好，吞吞吐吐的没说出一句话来。
　　洛允霜冷声呵斥:“说，是谁？”
　　“秦、秦妍。”男生不敢看她，“是高二十一班的秦妍学姐。”
　　白辰拉着洛允霜，按着她的肩，“你冷静一点。”
　　“我怎么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洛允霜红着眼眶，眼里水光潋滟。
　　说着就要往外跑，白辰忙对那个男生说:“把记录删了。”就跑出去追洛允霜了。
　　白辰在教学楼旁边树林下追上洛允霜，他拉住她，握着她的肩膀，让她看着自己，“你冷静点洛允霜，老苏去追了。”
　　“怎么办？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洛允霜抱着他的腰，抽泣的不成声。
　　她脑子里有什么一闪而过，洛允霜拍了拍白辰抱着她的手臂，抹了把脸上残留的泪水，“我知道她在哪了，她心情不好的时候最喜欢躲在天台吹风的，她一定在天台。”
　　白辰无奈，只能跟着她，连忙跑向另一栋楼，洛允霜推开那道门，就见相拥在一起的两人，她终于松了口气。
　　那边两人听到开门声，尘易涵连忙放开苏渝。
　　洛允霜看见尘易涵眼泪又要开始掉了，白辰把她眼角泪水用指腹抹去。
　　“祖宗，再哭尘易涵也要哭了，咱不哭了行不行？”
　　洛允霜红着眼瞪他，抱着尘易涵不肯松手。
　　尘易涵拍了拍她的背，“好了啊，怎么还像小孩子似的。”
　　洛允霜好久才肯放开她，理了会儿情绪，才跟他们说:“是秦妍干的。”
　　尘易涵皱着眉，脸色微白，“我跟她没交往。”
　　“我知道。”洛允霜点点头，“抱歉，她是冲我来的，连累你了，我会解决她的。”
　　“我来。”一旁没开口的苏渝突然说。
　　洛允霜不同意，“不行。”
　　尘易涵也看过来，脸色不太好。苏渝揽着尘易涵的肩，扶住她随时要倒的身体，沉着声:“洛允霜你要包庇她？”
　　尘易涵像看了苏渝一眼。
　　“求你。”洛允霜说。
　　尘易涵身子一僵，不敢置信道:“你什么意思？”
　　洛允霜从小到大就没对她说过这个字一次，现在居然是在这么个情况下说了出来，不怪她多想。
　　洛允霜皱了下眉，有必要跟他们解释:“你们解决起来很麻烦。”
　　苏渝没说话，等着洛云霜解释。
　　洛允霜无奈，只能坦白:“她终究是洛家的人，你们解决起来很麻烦。我来，总比你好。”她看向尘易涵，说:“我不会包庇她的，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洛允霜说完就要往外走，像是生怕他们知道什么似的。
　　尘易涵情绪缓了些过来，现在也反应过来了，她连忙叫住她:“等等。”
　　洛允霜停了下来，扭头看了她一眼。
　　尘易涵撑着苏渝的手臂从他怀里出来，“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因为离哥？”
　　洛允霜没吭声，手里握成的拳，转身就要走。
　　尘易涵眼睛一红，语气的带着哭腔:“洛允霜！你从来没对我用过一声求，她是不是跟离哥有关系？”
　　洛允霜睫毛颤了颤，缓缓点了下头。
　　尘易涵身子一软，就要跌下去，苏渝搂住她，把她抱起来。
　　“我就知道，早该猜到了，你来的目的从来都不是为了区区一个比赛那么简单。”
　　她突然沉默。
　　“她的眼睛很美。”
　　洛允霜神色柔和一瞬。
　　“苏渝，送她回家吧。”她没再多看一眼，转身欲走。
　　接连几次暗地的维护，又闻她言，尘易涵几乎霎时间就明白了是为什么。
　　“他死了！”她几乎崩溃的大吼，试图换回洛允霜的理智。
　　洛允霜身子僵硬，像被吸干了最后一丝力气，弓着脊背靠着墙支撑着身体全部的重心。
　　“洛棠。”尘易涵强忍了一晚的泪在这一刻间彻底崩塌，成串的往下淌。她哽咽道:“洛允霜你清醒一点，他不在了，再也回不来了……”
　　洛允霜下意识张口要反驳，但是半天都没能说出来。
　　他不在了。
　　回不来了。
　　她呼吸困难，脑袋里闪过一幅又一幅场景，压的喘不过气。
　　白辰抱紧她微微颤抖的身子，温热席卷进冰冷的心，慢慢恢复体温。
　　“最后一次好不好，易涵，我就去最后一次。”
　　洛允霜茫然又无措的看向尘易涵。
　　“别去……”尘易涵朝她摇头，“也许再过不久就会有新结果……”
　　“我等不了了！”
　　“你每年都是这么说的，可是我等了一年又一年还是毫无结果。”
　　“你和我是亲眼见过的，如果不是我闹着要氢气球，根本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是我，他受的罪都是我该受的……”
　　尘易涵脸无血色，她慢慢的为她擦眼泪，只是怎么都擦不干，越擦越多。
　　好半晌，洛允霜缓过劲儿，握住她的手往下拉，慢吞吞的拿出手机解锁，娴熟的点开，把手机递给她。
　　“从他去世以后，3687天，我每天都会收到这个视频，让我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我才是罪人。”
　　尘易涵安静的注视着屏幕，强咬着牙看。
　　洛允霜唇边的笑意苦涩，目光空洞无物。
　　“我当时离他很近，被关在离他三米远的房间里，哥哥怕我被吓到，硬是没敢开口喊一声，你知道吗，他每隔两个小时就要经历一次全身肋骨断裂的痛。他当时才十九岁，你让我怎么敢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