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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他的小青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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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地方都是自己在井里打水用,塌了半边的屋里有个灶台,他们一般会在那儿烧水洗漱。
白微末一进门便看见谢卓诚蹲在黄土堆砌的简易灶台前,跟旁的男老师说话:“昨天下雨,柴火受潮,不如你们先用凉水凑活洗一洗,下午我开车到附近的镇子上买点干柴。”
“行。辛苦你了。”
“没事儿。”
谢卓诚站起身,余光瞥见门口的白微末,走近摸了摸她的额头,冰凉,退烧了。
站在旁边的男老师昨晚就见他们的相处不太一般,现在看来应该是认识,又或者,是男女朋友?他没做电灯泡的喜好,从塌了半边的墙那儿离开。
“身体还不舒服吗?”
白微末摇头,除了没力气,其他都还好。
谢卓诚绕过她,把水桶提进来,倒进塑料盆里。
白微末附身,发现发圈没带。
谢卓诚把长发拢起来,替她拎着,“行了,洗吧。”
“......嗯。”
白微末胡乱往脸上扑了捧凉水,简单冲洗一下,接过他递来的毛巾,擦干净脸。鬓角的头发被打湿,黏在脸颊上,谢卓诚帮忙拂开,眼神柔软,“一会儿我要到镇子上去,你如果没什么事,就跟着一起。”
“嗯?需要帮忙吗?”
白微末理所当然地说:“那你找个身强力壮的队员跟着呗。”
“不是。”谢卓诚弹了下她的脑门,看她捂着额头敢怒不敢言的模样,笑得开心:“我去买干柴,顺便找个门诊给你量一量体温。”
“这附近有镇子?”
“开车去得一个半小时。”
谢卓诚把水桶提回原处,“收拾收拾就出发。”
白微末也没什么可带的东西,穿了件外套,跟领队的老师打个招呼便跟着他下山了。
特警部队用车停在半山腰的空旷处,每天都有人看守,特警冲他敬个礼,瞥见跟着的白微末,眼神贼溜溜地转,“队长,你上山一趟,还拐回来个老师?”
“扯淡。”谢卓诚接过车钥匙,做登记,“她昨晚发烧,去镇上检查身体。”
“哦哦。”特警了然。
在这种地方生病可不是什么好事,交通不便,医疗卫生条件滞后,尤其这群老师过习惯了城里的生活,身体柔弱,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要病上十天半个月,麻烦得很。
白微末在山路旁边等待,很快,谢卓诚开车出来。
她坐到副驾驶的位置,系好安全带。
车窗没关,凉飕飕的风吹进来,长发飞舞,乍一瞧,小姑娘唇红齿白,眉眼中万种风情,美得不可方物。
谢卓诚心里一动,把车开到宽敞的柏油公路上,单手摘掉套在摆件上的橡胶圈,“先用这个,一会儿到了镇上再买。”
白微末在头发上绕了几圈,扎紧。
阳光晒的很舒服,白微末昨天在雨里忙活,又碰上发烧,这会儿骨头缝里泛着酸涩,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周围是一片喧嚣的集市,“滴”地轻响,后备箱被打开,谢卓诚将刚买的干柴放下,转而到副驾驶这边,敲敲窗户。
白微末连忙落下车窗。
他额上挂着汗珠,特有男人味,眸里亮晶晶的,语气却平淡:“睡够了没?”
“......嗯。”
“那就下车。前面有家诊所,带你去看看。”
接着,他从口袋里掏出新买的发圈,淡紫色,简单样式。
“谢谢。”白微末拉下镜子,重新扎起马尾。
车的底盘高,她竟然够不到地面。谢卓诚二话不说,手穿过她的腋下,拎小鸡仔儿似的把人提溜下来,又拍拍她的头顶,笑呵呵地:“身高还是老样子嘛。”
白微末气恼,用手肘捣乱一下他的肚子,硬邦邦的,谢卓诚一点儿都不疼,反倒是她,察觉到腹肌之后有些脸红。
白微末用手挡住太阳光,企图掩饰脸颊的红晕,嘟囔:“快点走,热。”
谢卓诚了然,也不揭穿,锁了车,带路。
镇子上的诊所设置简陋,由储存室改装,狭小.逼仄的环境,一次只能容纳两到三个人,药柜满当当地占了三面墙,输液的人只能扶着架子坐在院子里。
坐诊的医生是个年过半百的老人,拿体温计的手都在抖。
谢卓诚掐着时间,让她取出来,迎着阳光看清刻度上的数字,确实不烧了。
他折回诊所,拿了感冒药。
“今天中午留在镇上吃饭,然后去超市里买些罐头,真空包装的肉,暖宝宝。昨天的暴雨和狂风把村里的电路断了,现在紧急维修,估摸着一时半会儿没有电,再给你买个充电宝,”谢卓诚有条不紊地安排这些事,“村里无线网络信号不好,有事找我不要发消息,直接打电话。”
“手机必须时刻有电,不要静音,知道吗?”
“嗯。”
白微末乖巧地点头,忍不住晲他一眼。
谢卓诚边说话边找吃饭的地方,侧脸线条流畅,面无表情的时候显得格外严肃,又令人觉得踏实。
她默默跟紧他的步伐。
镇上没什么特别新鲜的玩意儿,除了面店就是菜馆。
白微末因为感冒,胃口不怎么好,点了碗清汤米线。
屋里满是油烟味,抽烟机嗡嗡作响,震得耳朵疼,于是两人搬到外面搭建的棚子下面吃。
谢卓诚掰开筷子,磨掉木屑,递给她。
“在这儿待多久?”
“一个月。”
“早前就听说村子里有支教的老师来,没想到有你。”
白微末滋溜了一口米粉,觉得味道有点淡,添了点醋,说:“嗯,我也没想到会碰见你。”
谢卓诚乐:“缘分呗。”
她低着头,也抿嘴笑。
吃完饭,两人没着急离开,在棚子下面休息了会儿,他进屋买瓶矿泉水,盯着她把药喝完,然后出发逛超市。
小镇上的超市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白微末站在零食架前,眼睛都直了。
谢卓诚怀里抱了一堆东西,先放在柜台,折返的时候见她脚黏在那儿似的,好笑道:“想吃就拿,我付钱。”
“算了。”白微末摸摸肚子,苦哈哈地,“要控制体重。”
这次爱心活动结束之后,回团里不多久,有一场在高校的演出,主要是给毕业生在展示,为舞团吸纳新人才。团里对演出格外重视,更是给白微末安排了一场独舞,她不敢辜负信任。
谢卓诚打量一圈她的身材,真心疼了,“瘦成这样还要控制?一阵风都能把你吹跑了。”
白微末也没多想,顺嘴接上一句:“那你手快点,赶紧抓住。”
“......”
语毕,白微末一愣,羞耻感慢腾腾地爬上来。
谢卓诚手撑在零食架上,泛着一股懒散劲儿,坦荡荡地笑:“行啊。”
“行个屁。”她咬咬牙,掉头走了。
那些零食最终还是买了扔在车里,谢卓诚的说法是暂时保管,她实在忍不住了,就来找他。
白微末瘪嘴:“我绝对能忍住。”
谢卓诚挑眉,不置可否。
回去的路上,白微末吹着舒服的风又睡着了,谢卓诚见她真累,放慢车速,减少颠簸感,到了停车场也没忍心叫醒,靠在车边跟同事说话。
“听说了,里面那个是你相好的?”
“放屁。”谢卓诚眼一斜,正儿八经地道:“别败坏姑娘的名声。”
同事啧了一声:“队长,昨晚三更半夜开车到镇子上买退烧药,守在她帐篷外面一宿没睡,您的光荣事迹都传开了,不是相好的肯定就是心上人,错不了。”
“就你小子话多。”谢卓诚没承认,却也没否认,警告道:“知会队里的人,认真训练,别乱嚼舌根,她脸皮薄。”
“嘴长在别人身上,我管不着。”同事嘿嘿笑:“但我不会乱说。”
接着,从口袋里掏出根烟,递给他。
谢卓诚摆摆手,“戒了。”
“啊?!”同事意外。
谢卓诚烟龄挺长了,早就成瘾,哪是说戒就能戒的。但他偏偏就狠了心,难受的时候像千万只虫子在喉咙里爬,也绝对不再碰烟,反而摸出口袋里的口香糖,拆开一片,丢进嘴里,慢慢地咀嚼。
“谢卓诚。”
白微末趴在车窗上,漂亮的眼睛里蒙着一层水汽,懵懂无辜,娇弱的像童话故事里的睡美人。
柔柔的嗓音,撒娇一样,就叫了一声他的名字,那股无名火便被勾起来。
谢卓诚走近,摸了摸她的额头,溺爱似地哄:“还早,你再休息会儿。”
白微末神了个懒腰,稍微清醒一些。
“回去吧。”上山还要走很久呢。
谢卓诚听她的,交了车钥匙,打电话通知队里的人帮忙取干柴,然后他提着其它的东西先离开。
两人并肩走在泥泞的山路上。
天际有橙红色的晚霞,整个天空宛如被调色的画布,星和月都是点缀,美得惊心动魄。
白微末仰着头瞧。
谢卓诚手掌轻轻地贴上她的后颈,提醒:“看路。”
白微末收回视线,问:“重不重?”
“不重。”
她伸手要接过袋子。
谢卓诚躲开,“你好好走路,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切。”
白微末注意到他的影子,踩着玩。
谢卓诚静静地看着她闹腾,眼里泛出无限柔光。
如果时间再往前倒十几年,他们那会儿还小,似乎也是这样的相处模式。岁月无情,有很多东西在冥冥之中都发生了改变,唯一不变的是她仍然在身边。如此便好。
***
支教工作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拖慢了进度,老师们的住宿问题在特警部队的帮助下很快得到妥善解决,教学工作重新展开。
除了每天的文化课教学,还有舞团的老师们轮流上舞蹈课。
孩子们学得特别认真,可惜有些年龄大了,柔韧度不好,做出来的动作显得滑稽,他们知道这样有趣,故意摆出奇葩的姿势逗老师。
白微末忍着笑,无奈地招手:“不要闹了,先下课休息会儿。”
第二节课点名,有位叫童怡的小朋友没有在,问过其他人都没见到。
白微末赶紧找到带队老师报备情况,这时,有个因为身体不舒服在屋里坐着休息的孩子说,看见她课间休息的时候往家的方向去了。
逃课?不应该啊。
童怡是这些孩子中最有舞蹈天分的女生,每次上课态度特别积极认真。
白微末不放心,下课之后,她跟带队老师申报一声,主动到童怡家中询问情况。
村里的路不好走,有几户人家在山上住,林子很大,稍微不熟悉路的人贸然进入很容易就会迷失方向。
白微末先去找了村长,打算请他带路,没想到会撞见谢卓诚。
交流之后,发觉他们的目的地相同。
童怡是留守儿童,跟奶奶相依为命,可老人家上年纪了,腿脚不方便,前两天暴雨,她独自到山中采草药摔伤了脊椎,卧床不起。村长将这个事情给特警队说明,想麻烦他们开车帮忙把老人家送到县城的医院治疗。
谢卓诚就是为这事儿而来。
他劝:“别上去了,山路崎岖不好走,在这儿等着,有消息我会给你打电话。”
“不要。”白微末倔。
不亲眼见到那个孩子,她不放心。
谢卓诚妥协,主动把手伸过去。
村长瞧见,笑得隐晦,还帮他说话:“路不好走,让警官牵着你,以免滑倒。”
白微末咬着唇,羞涩地眨眨眼,握住他的手掌。
谢卓诚面色坦然,点头附和村长的话,一副坦坦荡荡地态度。只有白微末知道,他悄悄转了下手腕,与她十指相扣,力气很大,生怕她跑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