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习，鸟知归（志怪）》四次元星人KKK

143、番外三 何处寻（1）

　　这一日，是他们大婚正好两年的日子。江鸾本想带上青年去何处好好地转一转玩一玩，各种意义上尽情放松一下，却没想——一睁眼身旁的那个不是黎鹇，而是睡得翻了肚皮的天狗。
　　黎鹇就算比他先醒也不会立刻起床，一般都是在他怀里磨蹭过瘾了，再等他一起穿衣梳洗，或者没骨头似得等着他给自己穿衣梳洗。
　　所以，有些反常。但凡事都有例外，说不定就是青年一时心血来潮，又或许是有什么急事要做。
　　然而，他在屋里屋外找了个遍，也没能找见青年的半点影子。木架上搭的衣服不见了，鞋袜不见了，其他的却都还在，人能去哪里呢？也没有张字条之类的留给他。他用灵力将这里那里探了个大底朝天，同样未能发现半只藏起来的灵媒。
　　突然地，“离家出走”四个字在他的脑内炸开了花。他……他犯什么错了吗？别说最近，他哪里做过什么惹他生气的事情？这几天他确实经常出去，不过，是为了物色个别致物件当作庆祝的礼物赠送给他，便没有老实交代自己究竟做什么去了，难不成是因为这个，青年觉得被他敷衍、被他隐瞒，所以要用这种方式让他长个教训？
　　不，不会的，青年不会这般地不信自己。肯定是有些别的原因……
　　江鸾沉了沉心，抬腿走出了屋子。
　　说不定只是去哪里玩了，自己这么紧张做甚。首先，去山上那边看看吧。
　　“没有，鹇儿没来这里。”答完之后，莫声的脸上逐渐浮起了笑意，“你把我儿丢了？”
　　“……”江鸾立刻退了一步，“我这便去找。”
　　“找不到，就别回来了。”
　　“……江鸾清楚。”
　　“带上这个。”
　　男人抬手接了宿慕抛过来的小小物件。
　　“里头的东西会替我监视你的。提醒你一句，寻不着的话，它会做出什么，我也说不清楚。”宿慕也笑，只不过，这笑在他看来与莫声是如出一辙的诡异，“快去。”
　　江鸾赶紧御剑走了。
　　宿慕给了自己一个锦囊，但这锦囊里没有妙计就算了，还封着个可以监视他的、要人命的东西？
　　然而两位长辈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短暂对视过后，便相互依偎着走回房去了，似乎并不在意“儿子不见了”这个问题。
　　“少主？”付渚将转身要溜的陶婺拖回了自己面前，抓着他的领子完全没有放手的意思，“你要做什么去？”
　　“小崽子没了正好，我今天定要把那魔头除了，让君上做我的——”桀骜狂放的男人忽地闭了嘴巴。倒不是付渚把他怎么了，而是江鸾那一双长眼瞪得他害怕。
　　“提醒你一句，擅自对仙君报以武力、取其性命都是要吃罪的，我跟极北君没有交情，可不一定能保得住你。而且，用你那虎脑袋想想，”付渚收回左手，幽幽然整理起了袖摆，“杀了清铃，你觉得君上能放过你？”
　　陶婺咋舌不答。
　　“少主并没有过来这边。”将衣袖仔细掖好之后，付渚背起双手抬起头去，带着些笑看向江鸾，“不然，我差几只精怪帮你在世外境找找，等的时间，不知和世能不能帮我些忙？”
　　“……请说。”
　　“不是什么大事，也花不了什么时间。”白衣人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盏提灯拿在手上，又轻轻将它托高展示给左右的两人，“最近有些小妖见人类用的青铜琉璃灯精致有趣，想要一两只拿着玩。灯壳和琉璃倒是叫人做出来了，作灯芯的油脂和灯绒还没有去取，不知能否让和世帮忙取了制作？要不了多久，约摸两炷香时间吧。”
　　“……”
　　“你也别跑。”付渚及时伸开手臂将企图开溜的陶婺当胸拦住，“人多还能快些。”
　　江鸾不是一个会拒绝的人，尤其是有人要他帮忙的时候。付渚又说会遣精怪帮他寻找，说不定他这边活儿还没做完，人便找到了呢？
　　陶婺也意外地是个不会拒绝的人。有人需要他的帮助，这便是说自己还有用处，有被人依靠的价值，所以，他基本都会很开心欢喜地应下来，并表现得有些别扭不爽。
　　“既……既然你要我帮，那没办法了。”他望向别处，不耐烦地蹭了蹭鼻尖，“做成什么样子我可不管。”
　　于是，带着些忧心地，江鸾跟付渚陶婺一同踏上了取脂膏完成青铜琉璃灯的旅程。
　　他本以为付渚要带着他们进到林子里打猎，取动物油脂提炼后使之凝结成形，却没想对方径直来到了一处开阔湖边，对着微微泛起波浪的湖面停下了脚步。
　　“和世是第一次见这个吧。”靠近湖边的空中浮着些淡鹅黄的光球，付渚引了一团过来，操控着它停留在男子眼前，“这小东西是一种叫做‘香麝灵鹿’的动物精怪的汗脂发散之后聚集而成的，将其凝练之后做成的香烛，在天宫一度十分流行。”他抬了抬下巴，劝诱道，“摸摸看？不过不要沾到衣服上，会留下痕迹。”
　　江鸾顺从地抬起右手，以指尖轻触了那团柔光一下。确实是油脂的手感没错，他捻了捻指头，看着指腹上留下的星点光亮没有出声。
　　“接下来用你的冻气试试？它们会结成块的。”付渚笑眯眯地指了指拳头大的光球，“现在之所以是这个样子，是因为有一种小精怪喜欢收集了它们拉着到处跑，就跟风筝一样。用冻气就能破坏掉它们的术式，并让脂膏凝固下来。放心好了，少了这两三团也不碍什么事，而且，像这样单纯浮在这里而精怪不在的，基本都是被它们扔掉的那种。毕竟东西还是新的好吗。”
　　“说过了，别跑。”付渚这次动都没动，单是出了声音就把高他一寸的陶婺吓住了脚步，“你把它们削成蜡烛。”
　　“……哦。”陶婺本以为自己不会冻气就可以跑路了，却没想还是没躲过去，只好拔下腰间的刀子，一边抛耍一边等着江鸾搞定那团黄黄的东西。
　　“不要用手接比较好。”付渚制止了江鸾的动作，一翻右手作了托举之势，“这东西味道很大的，而且不便清洗。”
　　江鸾只好将两手收了回去。原本不停变换着形状的清透油脂肉眼可见地逐渐稠密，呈水滴状淌了下来。若是没有什么容器接着，定然要直接落在地上草里。然而付渚那一托却像是让虚无缥缈的空气有了实体，乳白油液触及阻碍之后凌空翻了个浪花，接着慢慢向内灌去。付渚的手上仿佛有个看不见的球形容器，麝脂完全逃不出它的范围。
　　术式破了之后香气也倾露出来，从逼人浓香逐渐变得细腻柔和，江鸾忽然可以理解为何有那么多人喜欢香麝的脂膏了。
　　“放上一会儿味道还会淡些。”彻底凝成固体之后，付渚将它拿到手上左右翻看着端详了片刻，才把那双拳大小的小球交给陶婺，“一团切成五根，每根高一寸半，比手指略粗即可，很简单吧？”
　　“……把人当傻子？”陶婺将脂球抢了过来，“我们都有活儿，你做什么？”
　　“我？我装灯芯。本来该是将脂膏灌入放了绳芯的模具之中的，一时半会儿实在是找不到替代，只好我来想办法解决了。”付渚干脆蹲下身，不停从怀里往外掏着东西摆在身边，“还得把琉璃装上去才行。”
　　看着他摸出来的十几盏青铜灯，陶婺又是一个咋舌：“你衣服下头是无底洞吗？”
　　“无底洞倒不至于。”付渚弯唇一笑，又摸出了一副琉璃片，“乾坤袋。”
　　陶婺不说话了。
　　于是，江鸾凝脂，陶婺切削，付渚组装，三人同时进行，十五盏灯倒确实很快便完成了。一盏盏巴掌多高的六角青铜琉璃灯排在湖边的草地上，太阳一照流光溢彩，倒是好看得紧。
　　正当付渚打算收起那些灯盏的时候，一只生着翅膀的小妖精翩翩飞了过来，围着他转了一圈后停在了他的面前。
　　“唔……”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接着转眼与江鸾对视，“它说，早晨看到少主出了世外境，约摸辰时。”
　　辰时？也就是说，青年走了没多久他就醒了？这刚好错过的感觉搞得江鸾一阵憋屈，他抬手拜了，急匆匆就要离开。
　　“等等。”
　　他停下脚步转回身去，就见付渚递了一盏提灯过来，等他接着。
　　“没注意，多了一盏。”付渚微笑着解释，“拉着你忙了半天，这小玩意儿就当个报酬或者赔礼吧。”
　　就这样，没有找到青年的男人得到了一盏提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