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习，鸟知归（志怪）》四次元星人KKK

142、凤凰君篇二 痴成魔（2）

　　“还真有你的，小麻雀。”莫声望着怀里疲惫睡去的人，食指慢慢绕着他腰后柔顺的长发，“这么久不见，还是那么贪吃。”
　　他当然清楚宿慕屡屡挽留是为了什么，所以，他也想尽量用各种方式告诉他自己再也不会离开，再也不会将他抛下。
　　宿慕的面容比起百年前分毫未变，还是那样俊秀温和，性格也没有变化，在自己这里总是温温顺顺的，稍微捉弄一下便吊起细眉瞪着双眼，好似一只受了惊的兔子。变了的是自己，但他也说不好到底有哪里跟之前不一样了。前世的莫声做得出这种蒙骗他人、蛊惑他人而自己坐收渔利的事吗？他也说不清楚。他的心里有颗种子，那便是但凡有谁胆敢伤害宿慕他绝不放过，他付尽一切代价也要让宿慕和他的族民们自由快活地生活在这偌大天地，就如同苍穹底下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那样，不会因为样貌和怪力便受人排挤。宿慕他没有错，众妖也没有错，错的是那个疑神疑鬼、胆小如鼠的玉穹君，凭什么要他们受苦受罪？给妖族冠上“害物”之名，抹去五君的存在，销毁证据捏造事实，企图让自己名垂千古光耀永世，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可惜小麻雀还是太心软了，如果自己早早便结识了他、知道了这些真相，他想尽办法也要让这个混蛋粉身碎骨魂飞魄散。
　　……这么看来，自己又好像从来都没有变过。宿慕是他心中不可侵犯的秘密，是他无论如何都不会退让的原则。他不介意让自己化为恶鬼堕入深渊，前提是如果这样便能将他守护在那一方安稳里头。唯一让他无法接受的就是自己，自己既已为魔，还有资格留在他身边吗？
　　看着对方平和的睡脸，他不由得喉咙一紧，轻轻将他的额头压在自己唇上。
　　以后究竟会如何呢？他已经脱出束缚获得了自由，天上地下都有可能派人过来处理，他必须想出个办法保证自己的安全。世上不再有那个骇人的毒虺，它的能力有七八分都归自己所有，但是，又有多少人会相信他可以不受影响保持自我。
　　“闻他……”
　　莫声闭了闭眼。都说失去了才会懂得可贵，他只愿现在的这一刻可以尽可能地再长久些，怀里的人做了这么久的梦，就让他也做一做梦吧，他不想失去这些，哪怕是假的也好。宿慕的每一次呓语都仿佛要了他的性命，让他辗转于伤感与欣慰之间。
　　“嗯——”
　　“醒了？”他垂眼望着那个往自己怀里钻去的柔弱躯体，轻声问道，“我是不是抱的太紧？喘不上气吗？”
　　“没有。”宿慕仍然闭着双眸，蹭到个舒服位置后便窝在那里没了动作，“你别走，我想再躺一会儿。”
　　“谁要走了，你躺到什么时候都行。”莫声笑得无可奈何，一动不动任他枕着胳膊，“我不说话了，你睡吧。”
　　“不要紧，你说就好。”宿慕软声回他，如喃喃一般，“我都那么久没听你说过话了，我想听。”
　　“不嫌吵吗，嗡嗡的。”
　　他又蹭了几蹭：“不吵。”
　　“小麻雀……”莫声慢慢抚弄着他压在自己胸前的脑袋，尽量放轻了声音开合唇瓣，“你说，以后我该怎么办呢？万一两边都派人拿我，你肯定不能出面，不对，应该说，‘你绝对不能出面’，而我自己又能做到什么？他们会放过我吗？我很怕又要被迫与你分开，如果是那样的结局……我就是彻底舍弃理智化身为魔也要抵抗到底。”
　　“现在的魔君如何我不太清楚，天宫那边，说好听些，极北君比玉穹君更为良善，不好听了便是稍显懦弱，尤其是接连失了龙心剑和轮回之龙后，他们谁都不愿与魔界再起冲突，就算是你口中那个毒虺，如果于他有利，他可能也会放置不管。”出口的声音有些让人听不真切，宿慕却像是完全不在意似得，依然蜷缩在他的怀中，宛如一只腻人的小兽，“无论是清岚仙君，还是龙心剑、轮回之龙，从来都是神君仙君掷身魔界，若是有魔王鬼王之类投奔天宫，兴许，他还会很开心呢。”
　　“投奔天宫？”莫声一怔，“魑魅魍魉也能成仙成神？”
　　“成仙成神并未太过玄乎，没有苛刻的要求，实际上大小仙君千千万万，就连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若能开了灵智、化出形体，也有可能位当仙职。如果凝出‘核’来更好。授于人类法术的清岚仙君，本体便是一抔清风，于日月山河的灵韵温养中得化人形，之后升上天宫成为仙君。”宿慕继续跟他解释，“至于核，那是神神鬼鬼的内源，如果修出了核来，体内能储存的灵气魔气便多，比没有的人更能应付一些恶劣环境。核也是本质的体现，我自天地灵气中诞生，灵力温和，以至于我对非人之物有着隐约的吸引，而我又司火，司净化，我的神核中便也有这样的力量。你应该感受得到。”
　　“嗯。”感受得到，他当然感受得到，那颗神核快要把自己温到化了，让他舒适得如同置身柔和春风之中，莫声思考了片刻，再次开了口去，“那我应该怎么做？想办法凝出核来？这样的话，我是不是得先把神核交还给你？我有点害怕，你的那颗神核也许沾上了邪气，贸然把它取出来给你，不会使你受伤吗？”
　　“你当我这么多年的凤凰君白做了。这点小伤小痛都承受不住，还怎么庇护族群。”宿慕低吟着抻了抻还有些酸软的腰肢，舒舒服服缩了回去，“你如果不打算把我的神核彻底吸收，那它于你只会是一个阻碍罢了，会抑制你自己的核的形成。人能修出核的少之又少，所以我当初才将它交于你身，企图让它给你保护，如今，你已经有那个自己凝炼出核的能力，它便不必要了。”
　　“凝炼出核，然后呢？”
　　“跟我上天。闲散的小仙并不需要天君直接授职，渡劫之后找阿漆登入名簿、取得职位，再去找天君交代不迟。”
　　“好一个先斩后奏。”说完，莫声咬起牙齿捏着嗓子，佯作发狠地将他箍在怀里训斥，“小麻雀，你什么时候学坏了嗯——？”
　　“唔——疼……”宿慕扭了扭还有印子留下的胳膊腿脚，作势要从那双把自己勒断的胳膊里逃到外面，“规定就是如此，我才没有学坏……虽然未曾有魔族入职天宫的先例，但说到底神君仙君就是个职位称号而已，只要按着规矩来办应该不成问题。又不是要你一步封神，他应当不会刁难。”
　　“嘶……你乱动什么？让我抱一会儿。”
　　“你勒得我好疼……我不要你抱。困……”
　　“好，我松一松，你别动了。”莫声松了劲儿，然而对方还是钻在自己怀里动来动去，还总是拿腿不停□□，他忽地火气上头，翻身把宿慕牢牢制住，“你到底困是不困？故意闹我呢？”
　　“闹你呢。”宿慕似乎还有点迷糊，半眯着眼睛笑得慵懒娇柔，“你当如何？”
　　莫声把自己气得笑了：“如何？就地正法如何？”
　　“折腾一夜了，你不累啊。”宿慕侧过头去任他亲吻自己的脖颈，双手扒着他的两肩，出口的声音还有些微微的哑，“我浑身都酸，不想做。”
　　“不想做还放火，当我定力多好？今天我莫声非得教训教训这个不学好的小——”
　　“君上——！君上————！！”
　　这一嗓子差点把莫声吓得咬了舌头，他强忍着自己的怒火，把脑袋埋在撇着头偷笑的宿慕颈边，拧着眉眼低声问他：“这谁啊？”
　　“陶婺，一个族人，之前有点小小的过节——”
　　“哦……这就是那个陶婺，我还没找他算账，他就跑来自投罗网了。”莫声彻底掀了被子，翻身下地之后又把那床薄被给宿慕重新盖好，“不准出来，我得教训教训他，让他知道对我夫人儿子下手是什么后果。”
　　“你……”宿慕撑起些身子，望着莫声三两下束起长发穿好衣服就往外冲的背影扬声喊到，“他本性不坏，你别——”
　　“君上——不出声我就进去啦——！”
　　“小子，你君上还在睡呢，”莫声走到门边的瞬间便换了张脸孔，挂上了高深的笑意撑着门框，用身躯将他的视线牢牢挡死，“有事找我，我是他夫君。”
　　“你就是那个小崽子的爹？你怎么是个魔族？”陶婺呆了许久，接着便指着他的眼睛嚷嚷起来，“你一定是欺骗君上感情，打算把他诱至魔界让他堕落！君上被你骗了！！”
　　“真会编。新仇旧恨咱们一起算，伤我妻儿，我今天便教训教训你——”
　　“怕你不成！君上，等着我，我来救你————！！”
　　“你要救谁？”
　　“臭魔头，修为还挺高……哎！！！”
　　外头砰砰啪啪雷云呼啸，宿慕自然也没办法待着不管，于是，他化出衣物穿戴好了，才迈开步子踱出了屋去。
　　“你们两个都给我消停一点！”他摆出架势吼道。
　　彻夜纵情之后他仍虚弱，出口的声音也略略地飘在天上，可是，喊声一响，正缠在一起撕打的两头巨兽立刻便停了下来，先后化为人形回到了他的身边。
　　“君上，这真是你的伴儿啊？”感受到了眼神的威胁，陶婺立刻回瞪过去，阴阳怪气地说道，“怎么，如果不是君上开口劝阻，我还非把你打回魔界去了。”
　　“事出复杂。闻他，你也别计较了。”安抚了莫声之后，宿慕又看向了身上沾灰的陶婺，“何事？”
　　“哦，这几天我想了一想——”
　　这下可好，以后的日子要热闹了。眼看着身边的人物一个个多了起来，宿慕还有些不太适应。莫声却是欣慰得很，这才是他想让宿慕拥有的生活。被人环绕、被人爱戴、被人拥护，不需畏惧、不需躲藏，自己独占着小鸟虽好，但又难免为小鸟可惜。
　　兜兜转转，一切终将步上正轨。如果说痴人疯魔，那便疯魔。如今的他，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