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习，鸟知归（志怪）》四次元星人KKK

118、第三十三回 梦浮生（2）

　　幸好，江鸾愿意带着他四处走走，偶尔给他讲些奇闻异事，跟他一起打发无聊的时间。除了爹娘以外，他还是头一回被人如此照顾关心，让他觉得自己似乎还可以再试着展露自己一些。万幸江鸾并不反感。
　　跟着他的朝朝暮暮，让他真真正正地、一点一点远离着拉扯自己的痛苦。他有太多的事入了眼入了心，却唯独忘了自己也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忘了“自己”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习惯性地照顾着江鸾的想法，企图扮演一个听话老实的后辈，却没有发现对方想要的是一个毫无负担毫无伪装的他，即使他闹腾多话，即使他平平无奇。对方在意的一直都是他想要怎么去做，而不是一味听从自己的判断。所以对方一次次向他问了“你想如何”，而不是直接告诉他“我想如何”。
　　从这种角度来想，他还真是罪过不浅。对方的意图其实表现得很明显了，他却从头到尾都没能参懂。注意是注意到了的，但他压根就没往这方面想，还什么“叔叔”“挚友”“知音”，他若是江鸾，得到这种回答他都要一头撞死，还说他是冰疙瘩、是木头，不开窍，到头来什么都不明白的竟是自己。这明明是他最不该犯的错误，他到底都顾忌了些什么。不想让惦念自己的人失望伤心，然而这个惦念自己的人就在身边，他却没能发觉。好一个不去在意自己的破习惯，差点误了天大的事。
　　他对江鸾应该称不上是“爱慕”或者“喜欢”，起码，应该比不了对方加注于他身的感情，这一点自觉他还是有的。嗯……或许连“朦胧的爱意”都算不上。江鸾于他亦师亦友，在他重伤的时候事无巨细地从旁照顾，他更多的是感激，而剩下的一点犹豫，八成还是源于对方偶尔对自己展露出的那种“温柔”。那是他从未看到过的表情，只对自己展现过。别人眼里，他是周身自带冻气的雾华君，而在他这里，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没有寒锐，没有锋芒，只有款款温雅和淡淡仙气。
　　他以为对方是天上的仙人，触之不及，却没想只是因为自己从未认真打算去碰触。他以为江鸾不喜欢与他人接近，却没想设着最后一道防线的竟是自己。他不知道江鸾懂了他多少，但又是他没有给他机会去了解真正的那个“黎鹇”。明明对方在不让自己感到不适的范围里将真心给他看了，他但凡多想一步就能发现。自己于他是特别的，他怎么就没能往这边想想，还一个劲儿地感慨对方不如传言中冷漠疏离、难以接近，真是笨死自己算了。
　　所以江鸾告白之后，他很快便释然了，心里浮现的与其说是“竟然如此”，不如说是“原来如此”。江鸾的注视，他都是察觉到了的，他错以为那是前辈对后辈的关心，或者说家人之间的关爱，却独独没有想到那是“爱慕”。
　　对方欣赏自己、钟意自己，是他的福分。他何德何能，能获得如此一位如玉佳人的青睐。他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又吵又闹，不老实没规矩，只是个随处可见的普通人而已。江鸾究竟是中意自己哪里……就算搞不懂这个，也不影响自己答应他。
　　如这凤凰扇之谜一般，所有的谜团终将解开，终有拨云见日的一天。
　　他已然知道了儿时为什么要被禁足于屋舍之内，知道了自己这净化之力的缘由，知道了自己为什么会被江鸾注视偏爱。
　　他已经得到了一切，或者该说，他已经取回了自己失去的一切。再没有什么好畏惧的了。以后，他有三双父母，有江鸾，有不离，还有这虚虚八月来认识的各位新朋友们，他再不会孤身一人，再不用将真心藏掖。他已经失去了太多，错过了太多，这是踏上新旅途的日子，他绝不可以消沉，他必须拿出干劲，直到再没有一丝遗憾。

　　有人愿意陪着一无是处的我，所以，我想将他珍视，想成为他的骄傲，想拼尽全力地报答他。
　　他说他喜欢我，那么，我便要加倍、加倍地喜欢他。
　　我的面前，是一条坦荡的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