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
此时深秋，正是葡萄成熟的时节。
葡萄架下，坐在石墩上的佟国维默默听着小皇子的陈述。
“不用蘸墨就能写出字？”
佟国维一脸的不可思议，“这东西真能代替毛笔？”
“当然可以了。”
小胤禛信心满满，“圣人不会骗我的，你们只需按照我说的方法去做就行啦！”
这时，从懵逼中反应过来的佟国维与儿子隆科多视线交流了一下。
大人的思维和小孩的思维不同，当胤禛以为美国只是他汗阿玛的直隶省的时候，而佟国维已经察觉到圣人教的东西确实非同寻常了。这种叫钢笔的笔听起来似是一种很先进的东西，而发明者似乎也并不属于他们所在的朝代。
佟国维是一个很有政治嗅觉的人，上秒还在纠结四阿哥怎么就忘了问圣人粮食产量问题的他，立马意识到钢笔的重要性。
钢笔不仅方便书写，从一定程度上来说，更加节省了纸张。毛笔写出的字体较大，从而需要占据整张纸。而钢笔就不同了，书写起来字体较小，速度上也快的多，不仅节省时间还节省纸张。最关键的一点，它比毛笔更加携带方便。
粮食产量的问题虽然极为重要，但尚可从长计议。眼下他绝对不可错失能使国祚进步的良机，他深知，钢笔替代毛笔就是眼下不可错失的一个良机。
毛笔这个东西还属先秦时期的名将蒙恬所造，一直延续至今，而先秦时期却并没有纸张，始皇用的则是竹简。如今早已有轻便的纸张代替了笨重的竹简，后者也早已成为了过去式。
佟国维做为元老级的大臣，他不傻，他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国家要想不断强大，就必须做出进步。笨重的竹简可以被时代摒弃，毛笔也同样可以被更有优势的东西所替代。
所以，钢笔一旦问世，不仅能大大提高皇上处理政务的效率，还能方便天下学子。
这将会是一场史诗级的荣誉！
佟国维对胤禛的金手指非常寄予厚望，他心中大喜，“既是这样，那老臣现在就带您去造办处作坊！”
佟国维激动的来不及整理衣摆，便从石墩上起身。
小胤禛正坐在石桌前，吃着长吉投喂过来的小点心。此时小嘴巴塞得满满的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佟国维一把给抱了起来。
还没等把嘴里的点心咽下肚，又被佟国维一把给一把放回原处。
佟国维是准备马上就去造办处，但转念一想，小皇子这图纸画的，就算造办处的人看了也指定懵逼。
图纸是没办法看了，现在唯一的途径，就是让小皇子自己说出制造方法。
可问题是，小皇子年龄太小，小奶音黏黏糊糊的，吐字也不清晰，说起整句来大人根本就听不懂。
加之钢笔本就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若是小皇子说不明白，造办处那群太监肯定会急得挠破头。
佟国维叹了口气，突然没辙。
胤禛奇怪看了看在自己面前来回踱步的佟国维，“佟大人，咱们还去造办处吗？”
“去去去，当然去！”
佟国维朝小皇子干笑了一下。
隆科多知道自家老爹在犯愁什么，方才小皇子向他们陈述昨夜的梦时，一说整句就发音含糊不清。别说是老爹了，就连他这个年轻人都不太能听得懂。
隆科多斟酌片刻，上前一步道，“阿玛，不如让岳兴阿也进宫来吧。”
岳兴阿是隆科多的长子。年纪虽比小皇子大出几岁，但却都是小孩子。小孩说的话，那就只有小孩能听得懂。小皇子三岁，并不能找与他年纪一样大的小娃娃，不然同样听不懂。
大孩子说起话来吐字清晰，岳兴阿这样的年纪正合适。
佟国维微微一愣，很快明白儿子的话外之音。
他摆摆手，“不可。”
隆科多：“？”
佟国维停下脚步，负手道，“你进宫已是破例，总不能再把小的也领进宫。何况那老秃驴成天盯着我呢，万不能被他发现了。”
隆科多神色未动，“那阿玛的意思是……”
佟国维原本还在犯愁，经儿子这么一提醒，心中立即有了主意，“从宫里找。”
众所周知，宫中鱼龙混杂，找一个小孩并不难。
父子俩会心一笑。
胤禛一边吃着点心一边默默注视佟国维父子二人。他对二人的交谈内容并不感兴趣，他关心的是他们到底帮不帮忙造钢笔，看他们那严肃的表情，似乎这件事情很难办的样子。
小皇子在内心暗暗打定主意，等他吃完糕点，如果他们还在墨迹的话，那他就让佟额娘另寻他人。
众所周知，宫中满朝文武，找一个大臣并不难。
此时人类幼崽的小眼神里全是戏。
等到佟国维父子二人交谈完毕，石桌上的一碟小点心也刚好被胤禛全部吃完，看着面前的空盘子，小家伙心满意足的舔了舔嘴角边残留的点心屑。
顺带打了个奶嗝儿～
长吉进宫年限较长，算得上是老宫人了，伺候人一惯很贴心。见状，又赶紧斟了一盏牛乳喂他。
胤禛就着宫人喂过来的盏，一口气喝了几大口牛乳。
佟国维笑了笑，说，“四阿哥，吃饱喝足了吧？老臣这便让犬子带您过去。”
“我带小皇子去？”
隆科多呼吸为之一滞。
不是，他和四阿哥刚见面，真的不熟。。
“废话！”
佟国维睨着他，不耐地皱皱眉头，“忘记阿玛跟你说过的话了？要好好为四阿哥做事。”
佟国维想事情自然比隆科多周到。
一则，宫中人多口杂，他虽有女儿佟佳贵妃这道关系，可以轻而易举的见到四阿哥，但若是被同僚们发现他接触四阿哥，必然会给他使绊子。二则，对于造钢笔之事他并没有多大把握，若是亲自带着小皇子去做，万一造不出钢笔来，只怕会引起皇上不满。
所以，为了不引人注意，这件事唯有儿子隆科多去做才合适！
见儿子不敢吭声，佟国维再次血脉压制，“再说了，阿玛是有身份的人，不像你。”
隆科多被噎得一窒，瞬间感到有被亲爹冒犯到。
平时在府上训他也就算了，现在进宫了居然也不给他留面子。他是人，他也要面子的！一股气从胸口迸发，隆科多险些呕出一捧血。
哪怕这些年来亲爹对他一直不满，他也不能跟亲爹吵。隆科多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住自己情绪，试图换一种思路来理解老爹。
训斥，不满，是因为望子成龙。
他大脑飞速运转，最终看向四阿哥。
誓必要干出一番事业啪啪打老爹脸的隆科多大步走上前，一把抱起胤禛，“走，臣带您去造钢笔！”
*
“我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三头身的小皇子被隆科多抱在怀里，像福娃娃一般。
养在深宫里的小皇子高贵无比，不论吃穿住行还是做什么都不用他亲自动手。只要他吩咐，立马就有宫人去做。
太监低头捧着托盘，恭敬道，“四阿哥请放心，您要的东西全都在这里了。”
胤禛从隆科多怀里探出半个身子，伸出小胳膊拨弄着托盘里的物料，有模有样的检查了一番。
“嗯，就是这些。”
胤禛收回手，小奶音软软糯糯，“圣人说，钢笔的外壳要用金属来做，使用起来会手感顺滑。”
说完，张着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三岁小娃娃吃饱喝足后最容易犯困，他刚用完点心和牛乳，此时便有些睁不开眼了。
隆科多见状，嘴角微翘，将他往自己怀里拢了拢。
由于不知道小皇子具体要用哪种金属，造办处的太监特意准备了黄铜和铝两种材质的金属。
太监小心翼翼地问，“四阿哥您瞧瞧，黄铜和铝您想用哪种？”
胤禛强忍困意随手一指。
太监一瞧，是黄铜。
造办处作坊不仅要负责制造和修缮御用品，还参与舆图绘制和兵工制造。
但小皇子并没有提供图纸，所以没办法一次性知晓全貌，只能先一步步来。
准备好的黄铜块需要打磨成型，太监再次小心询问，“那需要打磨成什么形状呢？是长的还是方的？”
“要比毛笔短，形状是圆柱体。”
胤禛道，“就像这样。”
担心太监听不明白，他又用小手比划了一下，示例给太监看。
“明白了吧？”
太监面容一滞。
不明白。
根本听不明白。
听不明白也就意味着他没有办法往下进行。
太监束手无策的杵在原地，目光转向长吉，希望他出面来传达小皇子的意思。
跟在胤禛身后的长吉默默叹了口气。
——他虽然是小皇子的贴身内侍，但他同样也听不懂。
长吉不动声色地朝他摇了摇头。
胤禛见太监还不走，便有些疑惑的问，“你怎么还不下去做？”
太监闻言两股战战，捧着托盘下意识的就跪下了。
隆科多也是心里捉急，怪事，让内务府去找的小孩怎么还没有到？
“造钢笔没那么简单的。”
就在隆科多心下这么想着，下一刻，不等他挥手示意先让太监退下，他们身后便传来了一道小女郎的声音。
众人闻声，回头去瞧。
只见小女郎大约七八岁的模样，穿着身淡色宫女服，小两把梳得整整齐齐，一边脑袋一个。肉肉的小脸，还显现出两个梨涡。
胤禛盯着她，眉头微动。
小女郎走近，然后乖乖巧巧的向盯着她看的胤禛福了福身，“奴婢马佳云惠，参见四阿哥。”
小皇子颔首。
马佳云惠站直身子，视线落在地上那个还在惶恐不安的太监身上，“麻烦你去取图纸来，我这便画给你看。”
太监感激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匆匆跑走。
等到马佳云惠画好图纸，隆科多等人才一目了然，终于弄明白了钢笔的形状。
隆科多一手抱着四阿哥，一手拿着图纸，虎目轻眯，仔细看上面的制造步骤。
“墨囊用来储存墨水，这是毛笔和钢笔使用时最大的区别所在。”
马佳云惠很有眼力见，知道钢笔对于众人来说见所未见，便耐心讲解，“其中笔尖部分的制造流程相对复杂，需把金属片切割出墨水口，另外，还需把尖端焊上一小颗铱粒。……”
小胤禛开心极了，这简直就是最强嘴替！
不过总觉得这小宫女有些不对劲。
但胤禛此刻实在是太困了，他眼睛迷离的盯着小宫女头上的珠花，在小宫女滔滔不绝讲解声中，趴在隆科多的肩头很快进入梦乡。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