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初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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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防鬼呢？当然是因为鬼值得防。
好端端的他为何会突然进入七月半，鬼门开的时间？沈悯很确定，他下凡的时间绝对不是七月半。
所以要么是他碰了不该碰的，误入了鬼界地盘；要么是被修为更高的鬼拖进来了。
避免浪费，他布了一个防鬼的阵，毕竟鬼门开的时候，妖魔怪出现的机会没有鬼高。他现在这么穷，东西都得省着点花。没那么值得防备的，可以先缓缓。打不过就跑，跑不过就请后援，反正死不了。
沈悯在心里不动声色的盘算
面前这个来路不明的红衣少年很可能就是后者，一只修为更高的鬼。
不过……来都来了，他现在最缺的就是……什么都缺。所以如果能从他身上拿点什么，是最好不过的了。当然，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占鬼街的便宜。毕竟街上的东西都是所属物，一不留神，就会得罪背后的大人物。
万物自有规律，凡界人间有人间的规则，鬼界有鬼界的规则。三生万物不可互相干涉，否则后果无法想象。这一点沈悯还是清楚的，除非有东西主动送上门来，那可就怪不了他了。
沈悯笑得更灿烂了“七月半是鬼门开的时候，民间有说法……”
故事讲完见少年迟迟没有动作，沈悯偏头问道“不怕吗？”少年眼睫颤抖“怕呀，我怕死了。”眸中害怕不似作伪，抬头颤颤道“哥哥要保护我呀”
沈悯闻言摸了摸他的头“无事，你跟着我，我能送你回家”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看不出一丁点而恶意。
他对人当然没有恶意，至于其他的么……
刚才，他借着摸头的机会，悄悄的在少年身钉下了个咒。这个咒可探测阴气鬼气，对寻常人来说没什么作用，但是对厉鬼来说可是害命的。这个咒还是他千年前飞升的时候自制的，反正他现在没找到解法，也猜想没有其他的仙那么闲，去研制他的咒。所以，此咒无解。
少年歪着头问“必须要回家吗？我就是从家里逃出来的欸”
你当然是从家里逃出来的了，不然我怎么会被拉进来呢？沈悯面色不显，继续笑着说“不回家也行，那你跟着我吧。这里很危险，生人入鬼门，可就是有去无回”
“当然”沈悯停顿了一下，意味深长的说“对鬼来说，这可算是回家了。”
刹那间，挂在少年身上的铃铛突然“叮铃铃”的响个不停，声音如此之尖锐，频率如此之高，宛如催命的符咒，响彻云霄。
有点棘手啊……
沈悯环视四周，发现空气中漂浮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和很重的阴气。而他先前护着的油灯，在这个时候突然开始上下窜动，有灭的趋势。
少年若有所思盯着自己手腕上挂着的铃铛，然后躲到沈悯身后“哥哥，这是怎么回事啊？”
你还用问，自己心里没点数吗。沈悯在心中默默的想，刚才都在你身上探到阴气了，不然这铃铛怎么会响？现在还有脸过来问，装的真是好极了。
沈悯抬手做势在空中结了个印，然后转过身来说“现在没事了，好了，现在我们来谈谈你的事吧”
少年歪头“我能有什么事呀，哥哥？”
沈悯一掌击出，打中少年的心脏，只见被击中的部分猛地开始燃烧，接着向四周散去。
“……”
“哥哥你，在烧我衣服？”
“……”
那个，是个意外，你信吗？
沈悯轻咳一声继续说“刚刚铃响，我便猜测已经到了时候，于是准备动手。你这衣服身上阴气重的很，是件阴服”
“哦――”少年点头，拉长声音说“我知道啊”
沈悯猛的抬头，迅速向后退去。两指并拢化剑，直刺少年心脏。
那少年不躲也不动呆呆的站在原地。
只见那在空中泛着金光的剑，直直穿过少年的身体，少年毫发无伤。
而后，少年脚下站的一方土地突然裂开了一道缝。沈悯低头，发现从少年脚下的缝开始，蔓延至前方十里，大大小小的土包不知什么时候出现，蠕动着前进。
“是被引入他的地盘了”沈悯微微扬首，纵身一跃。而原本他站立的地方，一根黑色藤蔓破土而出。恐怕再晚一点，现在能见到的就是骨灰了。
沈悯身轻如燕，跳跃躲避着有土包的地方，双手一并，那剑向大地劈去，无数黑色浓烟从土包中冒出，发出嘶吼惨叫。一时间，天更黑了。
那红衣少年被沈悯定在原地，走不了，动不得，沈悯无法只能抱起他狂奔，手往后一劈，那原本追上来的藤蔓又消失不见。牛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送走了，苍茫大地中，所见的只有一身白影逆空而上，宛如一道翩然起舞的飞鸟，又似鬼魅。
沈悯专心的逃命，偶尔有追上来的，在一劈手。劈的次数多了，那藤蔓有灵性似的，在追上来的时候会迟疑一下，随后自己消失。
沈悯看着这场面，哭笑不得。只在心中想，这藤蔓若不是欺软怕硬，就是被人驱使，下意识的拦住所有经过这里的人，吞吃掉。
这地盘的主人，应该就是这少年身上的阴服。这少年乃一名普通人，他实在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所以还是在危急关头选择转身回去，到了一处空旷的地方，沈悯才堪堪将人放下。伸出一根手指，点在少年额前。霎时间，少年额前浮现出一朵金色的花，开的鲜艳欲滴。沈悯转身离去，双手一旋，从背后拔出武器向前迎去。
无尽的黑暗中，尽数厉鬼吼叫，撕心裂肺，如泣如血。唯有少年周围泛着淡淡的金光，脚下方圆寸里，朵朵莲花冒出，护着一方安宁。莲花边缘无数双鬼手企图将人拽下，却在碰见那花瓣的一刹那，消失如烟。
但那鬼手不死心，散了几只，便又重新聚上，一次更比一次多。不多时，那花瓣边缘开始泛黑，逐渐萎缩。少年微微皱眉，下一刻，几道红光攀附上花瓣，鬼手一触碰，便发出“滋滋”的声音，一时间，竟分辨不出哪里传来的声音更凄惨了。
沈悯在前头厮杀并非感知不到后头的动静，一感受到花瓣有枯萎之势，马上作法，一朵萎了，另一朵又绽然盛开。
只是这样下去不行，这黑暗背后有看不清的怨气，而他所杀的，除了鬼魅之中，还夹着活人。如此一波更覆一波，无穷无尽。而他借来的灵力是有限的，既然不能速战速决，那就只能――跑。
沈悯双手一挥，无数涌来的黑暗硬生生被劈出了个大洞，随即迅速在空中结印，一双手舞得飞快，短短一瞬，四周再无鬼魅凑上来。沈悯威严庄重的声音传入每个角落“宵小鼠辈，岂敢尔尔！”
而后金光四散，黑暗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沈悯知道，刚刚那番狐假虎威起了作用，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手指一动，便拉着那个少年冲了出去。下一刻再落地，就是在道观前了。
沈悯转身直视少年“如今你我也算经历了一番生死 。有的事情，还是说出来比较好”
“比如，你身上的婚服”
在昏暗打斗中，原本被烧着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重新复原，现在的跟原来分毫不差一模一样。
少年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片刻后，抬头无辜道“我也不知道哇，哥哥。”
沈悯叹了口气“你我萍水相逢，我实在不该随便在路上捡了来历不明的个人就带回家。”
少年神色更发委屈“难道哥哥是要重新把我送回那处炼狱？”
“毕竟我也无处可去。家里给我配了阴婚，我实在不想成亲。我一没见过对家，二毫无感情，他们不明不白将我扯走，我能不逃吗？
“…………”
所以这是重点吗？被无缘无故配了阴婚，重点在于没有感情和不认识？？合着你要是见过面，你就娶了是不？？？
“三是，我被迷晕后醒来就是这样子的，这衣服奇怪的很，我也脱不下来。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就逃出来了啦”
沈悯半晌才开口“如此一来，公子到是位奇人。其胸怀宽广，在下自愧不如，为之前狭隘心胸道歉”语气半分促侠，半分玩弄。显然是不太相信
不过下一句倒是真诚的很“既然如此，贸然把你送回去也是不好，如果公子不嫌弃的话，那便在此住下吧。”
“好啊，哥哥。那便多谢了”
沈悯此举倒不是完全出自善心。正如他所说，贸贸然将一个来路不明的人留在身边，着实危险。但他刚刚已经试探过很多次，无论是在身上下的符咒；还是系上的铃铛；亦或是留在那里的阵法，全都是只护人，不护鬼。
几番下来，还未测出异常，那便是最大的异常。要么一开始他的方向错了，要么就是此人，深不可测。这么一看来，把他放出去才是最大的危险。
留在自己身边，无论怎么样，都算是方便。亲力亲为，自己才更加放心。
他大可拿个葫芦把人收了，前提是，葫芦得收。
如果真按他所说，自己只是一位不想被配阴婚的无辜少年郎。那么沈悯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费；那如果不是呢？如果对方是一位图有所谋，心怀诡计的家伙，想要的肯定是自由。自由的杀人放火，诡计多端，扰乱世道。那么，他所要做的，也就是替天行道斩妖除魔。
不是的话，就送人家回家解决问题，顺便还能诱拐到香火；是的话就顺手解决，也不失为一桩美谈。
怎么算下来他都不吃亏。毕竟对方打什么主意都打不到他身上，他只是一个平平无奇扫大街的破烂道长，未飞升前所拥有的，就是一柄扫帚和一头老黄牛了。连牛后面拖的牛车，都是在扫地的时候无意间捡到的几块木板，带回来修修补补造成的简易牛车。
飞升之后，真正属于他的，依然只是那柄破烂扫帚和一头老黄牛了。说来真是穷酸，连他刚刚除鬼用的还是那柄扫帚。
正当沈悯感叹世事无常穷酸异常的时候，听见少年惊讶感慨的声音“哥哥，为了欢迎我，还放烟花？真是好大的阵仗。”
“？”
沈悯顺着少年手指的方向一看，不看还好，一看正巧，是他隔壁山头，唯一一位邻居小蝶的家正在袅袅炊烟股股上飘。周围火光四溅，烧了整片山头。
“…………”
啊，还真是件急事。毕竟家里着火了，不急才怪……沈悯清心寡欲的想，思考为什么自己总是碰上这档子事？
想什么想，救火呀！！！放火烧山，这得祖上损了多少德才会做出来呀？！
沈悯再度一跃，带着自己那本破烂不堪的扫帚飞到对面。只看见一阵一阵的影子来回四窜，慌乱间，小蝶竟然还有闲心朝他望了一眼，打了声招呼“啊，道长哥哥！抱歉啊，我实在没有功夫招待你了，自便吧自便吧”然后又接着头也不抬的跑去救火。
沈悯“……”
只好无奈叹气“小蝶啊”
这下你可证实了，对我那山头图谋不轨的想法了。为了阻止火势蔓延到山下，沈悯一个旋手，那柄本来破烂不堪的扫帚，顺势放大了几倍。沈悯挥了几下，那火就停住了。
小蝶“……”
沈悯再挥几下，火就没了
小蝶：哇哦，原来这个扫把是扇子啊……
沈悯接着从袖里拿出一个葫芦，往空中一倒，所有火势尽数熄灭。
小蝶：天呐呐呐呐呐呐！！！这是什么法宝？！！如此实用！！！
小蝶已经在短短几瞬间，脸色从震惊呆愣到僵在原地再到感激不尽，最后再到对他手上的法宝打起念头。
如此迅速，如此措手不及……
快到沈悯还没来得及说出什么手上的东西，就被人夺去。
小蝶又开始了她的赞美“哇，天呐！道长哥哥，你也太厉害了吧？你怎么如此的让人敬佩，心生神往啊！不愧是你！有这么厉害的东西，就不用一趟一趟来回跑去山下运水了，你不知道可累死我了……”嘴里一边嘀咕不停，一边打量着从沈悯手上抢来的葫芦。
能看出什么来吗？当然不能。
都说了，天界的法宝还是在天界使用比较好。因为到了凡间，压根就跟普通的东西没什么区别。
天上你好歹还能看出来宝器周边环绕着灵气，到了人间，不是施法者灵力充沛，那么宝器在手上就是一个普通的物什，没有什么作用。
像他这么穷的人，能有法宝吗？当然没有。哪来的呢？肯定是借的。借谁的呢？这个暂且不提。
现在当务之急是该怎么向借他法宝的人解释，我不仅用光了你所有的灵气，还一不小心被普通人拿去了……
此事说来话长，天界的宝物分三等。
其中，第一等自然是不需要任何技巧就可以使用的。因为那是特有的，是每个神仙自己从飞升以来就带上来的。旁人用不了，借不得；第二等就是公用的，极少见的稀奇东西。一般在储宝阁里面会藏有，不过从他这次飞上来后，已经没见到储宝阁了 。应该是被其他东西代替了；第三等就是这种可以用来随便借人，带入凡间使用的。
不过有个弊端，如果被凡人触碰，那么会沾染上凡人的气息，一般神仙就不会用这种了。
所以，他需要，再赔偿一个，新的宝物。
啊啊啊，救命啊！让原本就不富裕的生活雪上加霜……
算了，债多不压身。多一债少一债都是要还，大不了努努力力干活，多挣点香火……
“哥哥，你在这里呀，可让我一顿好找。”少年幽怨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
糟糕，忘了还有一个人在这。他把对方晾在那里这么久……唉，失礼，失礼。正想开口道歉，就见小蝶大呼一声“道长哥哥？你怎么变成这样子了？几天不见人都小了？？”
小蝶眯着眼睛大叫道“你怎么变红了呀整个人？！”
“我不就一会儿没看你，你就变成现在这样子了，怎么救个火后劲如此之大呢？！”
“……”
呃，大概是因为，你现在看到的不是我吧……
沈悯伸手戳了戳小蝶后背，示意她转身。
小蝶一转身看见沈悯神情异样的看着自己，又转过头去看被自己错认的人，来来回回头转了好几次，才最终确认，自己认错人了。
“哎呀，我就说嘛，你怎么几天不见人变小了？还变红了，原来是我认错了呀。哎呀，对不起啊，刚刚救火救太急了，烟熏的我眼睛都不太好了，然后刚刚又认真研究这个宝葫芦去了，一不留神，就没注意到你走到我后面来了。诺，还你”小蝶伸手将葫芦还了回去。
沈悯摆手说“不必，你要是喜欢就送给你了。”
“！”
小蝶一边摇头说“这怎么好意思呢？”一边把葫芦往自己腰间带
“……”
谢谢，感受到你认真的敷衍了。
“哥哥……”少年幽怨的声音再度从背后传来“我若是如此不重要，那便不要我了吧。我就知道，我原是比不上哥哥的朋友……”
此时小蝶才回过神来，诧异的看着那名少年“道长哥哥，你最好解释一下”
沈悯温声道“路上相识的朋友，见小兄弟气质非凡，言吐好玩，又无家可归，就带回来借宿一晚”
小蝶松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呼，还好不是什么私生子之类的……”
“……”
请问是什么给了你如此错觉？
小蝶其人，热情非凡。就像一只自由自在的胡乱飞舞欢腾的蝴蝶，见谁都静不下来，闹腾的要命。
一会儿就跟那名少年熟悉起来，不仅知道人家姓甚名，谁还知道家在何方，年方十八。
跟那名红衣少年打交道了一路并且还经历过生死却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的沈悯“……”
红衣少年名唤林添，家住清河如梦血玉村。
血玉村么……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好像在“天道”上面看到过。
这的确是一个有问题的村落。
沈悯心中有了考量，决定明天一早就把人家送回去，顺便去解决一下问题，然后得点香火。
就与小蝶挥手再见，领着林添回去了。回去的路上。沈悯问了林添几个问题，对方回答的没什么问题。从哪哪都看像是贵家的小公子，逃出来玩的。如果不是他身上这件阴气极重的婚服，那么就更使人信服了。
由于这婚服的特殊性，脱不下，毁不去，沈悯只好从自己破烂的衣柜里面，勉勉强强掏出一件布给那少年披上。
“这件衣服危险十足，如今我给你压一压。先平安度过这个晚上吧，明天，一早我就送你回去。”
“帮你毁了这婚约”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初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