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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加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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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吹雪朋友不多,陆小凤就是其中一个。
而西门吹雪也绝不会对朋友说谎,所以在陆小凤定定的看向他问:“这个人是不是叶城主”的时候,他只能微微偏过了头。
电光火石之间,陆小凤忽然想通了——在这紫禁城里,所有阴谋的对象只有一个。
是皇帝。
“魏子云,皇帝在哪里?!”他的心脏已跳如擂鼓,猛的转头朝着魏子云大喊道。
而殿下的观众还未看懂陆小凤为何忽然暴起,然后一口咬定叶孤城不是叶孤城。
魏子云神色冰冷道:“陆小凤,你是不是疯了?!”
陆小凤已急的跳脚:“不是我疯了!快带我去找皇帝!”
魏子云道:“皇帝岂是说见就见的?我看你不仅是疯了,而且想要脑袋搬家!”
陆小凤急道:“你若是不带我去,皇帝的脑袋就要搬家了!”
魏子云神色大变,脸色难看道:“你在说什么?!”
陆小凤道:“来不及了,快带我去见皇帝!”
魏子云呼吸沉重了许多,他定定的看了看陆小凤,忽的道:“我信你一次。”
兵器交接声忽然从身后响起,魏子云转过身,那些蒙面之人已然拔出了武器。
他们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魏子云脸色更加难看:“你们!”
他拔出剑:“你们以为能拦得住我?!”
这里被禁军包围的密不透风,几乎所有的大内侍卫都在这里,别说只有二十多个人,哪怕二百多人,都绝不可能拦下他。
更何况这里还有老实和尚、木道人、古松居士、陆小凤,司空摘星和天下第一……张三。
老实和尚默默地站到了黑衣人的队伍里。
陆小凤瞪大了眼睛:“你……”
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转过头看向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已拔出剑来。
陆小凤喝道:“西门!”
西门吹雪却没有看他,而是看向了在殿下一直没有说话的少女。
这个时候,哪怕陆小凤是个傻子,也明白了这是一个调虎离山的明谋,他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也跟着西门吹雪的目光一同看向了那少女。
有西门吹雪在,这里的人哪怕再多,也不可能在一时半刻便赶去救援了。
更何况还有这位天下第一。
魏子云已然意识到了这些,脸色黑的能滴出墨来,他蓦的拔剑指向了这位天下第一,喝道:“张女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一旁的木道人忽然叹了口气,在陆小凤震惊的眼神中拔出剑来:“实在对不住,我欠张姑娘一个条件。”
古松居士默默地站在了他身后。
局势已然明朗。
天底下没有人能轻易的摆脱这样的几个人,哪怕他们没有要杀.人的意思。
而他们要做的,也只是将这皇宫的精锐再拖上一段时间。
陆小凤将视线再次移向了自始至终都没有动作的三娘。
似乎是注意到了陆小凤的视线,她也轻轻转头看了过来。
仿佛是隔着千山万水,穿过了人山人海,那少女对他露出了一个轻轻的笑。
她仿佛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仿佛知道,但毫不在意。
自从认识她开始的的那股违和感再次涌上心头——三娘,她真的懂这人世间的爱恨吗?
她真的来到了这人间吗?
陆小凤张了张嘴,还是什么都没说。
而下一刻,魏子云忽然瞪大了双眼,呼吸粗重到让陆小凤以为他下一秒便会昏厥过去,他指尖颤抖的指向了一个人。
一个从角落中走出的人。
是宫九。
“太平王世子,是你?”魏子云一字一顿道。
宫九却只是笑了笑:“我只是过来接个人。”
这样的局面,没有人敢轻举妄动,宫九却仿佛感受不到一触即发的紧张局势,自顾自的走到了那少女身边。
他好似邀功的孩子,语气却格外软糯:“三娘,都已准备好了,叶城主邀你过去。”
——
皇帝寝宫。
今夜是西门吹雪与叶孤城决战的日子,这样闻名天下的两个绝世剑客的对决,哪怕朱棠是皇帝也会想要一观。
这样的夜晚,不光是皇城外的人睡不着,皇城里的人同样睡不着。
但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身为皇帝,并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
皇帝拥有天下,却同样被天下束缚着,他注定与外界江湖上的快意潇洒是两个世界的人。
皇家培养出的花朵,只能生长在这紫禁城里。
他睡不着,便遵从心意没有早睡,而是再次点起了灯。
灯火微微摇晃,屋内一片昏黄,摇曳的烛影下打在墙上悬挂的美人图上,映的那图中的美人也轻轻摇晃,几乎下一秒便要从图中走出来。
朱棠没有继续批奏折的心思,便走上前细细观看这幅美人图。
这是本朝太.祖所作,太祖薨逝时留下遗诏,不以此图陪葬,悬于寝宫,五任帝王之内不得摘除,他就是第五任皇帝。
但他并不打算让后人将它摘掉,这幅图作的极为精致,画中女子椅在栏前,眉间却并无愁色,像是云间的仙子不经意留下一瞥,那样轻,又那样远。
这样的画绝不是照着那女子本人作出来的,而是作画之人凭借回忆,一点一点复原,所以整幅图所有的背景均已模糊,唯有那凭栏而望的女子在回忆中愈发皎洁,也愈发……求而不得。
朱棠有时候会想,这样的女子,是真实存在的吗?
或者说,她只是太.祖在那样烽火四起、遍地狼烟的年代里萍水相逢、被记忆美化后的、女子之美的集大成者?
但不得不承认,他喜欢画中之人。
先帝并不住在这所宫殿里,除了太祖,没有任何一任帝王住在这座宫殿里,偏偏先帝酒后将这座宫殿给了他。
朱棠并不是先帝喜爱的儿子,他能登上这个位置,只是先帝没有其他儿子能选罢了,他在这座宫殿中孤独的长大,唯有这幅美人图陪着。
莫名的,他竟然有些嫉妒太.祖皇帝——这样的一个人,为什么只有你能遇上呢?
若他也能遇上这样一个若彩虹般绚烂的人……
夜已深了。
或许太和殿之上的比试已有了结果,他想。
寝宫外却忽然传来了有人走动的声音,朱棠皱了皱眉:“是谁?”
皇家规矩森严,别说是在皇帝已经休息了的现在,哪怕是白日里,宫女太监在走动时也不会发出这样大的声音来。
“是奴才。”门外传来太监王安的声音,“奴才有要事禀报。”
朱棠的眉头皱的更加紧:“何事?为何不明日再禀?”
王安却已然推开了门:“奴才有十万火急的要事。”
朱棠冷下脸:“放肆!”
王安却并不害怕,而是笑眯眯道:“奴才确实放肆。”
他让开身来,自门外走进一个持着剑的白衣剑客。
在一瞬间,朱棠忽然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那白衣剑客面如冠玉,身姿如松,仅仅是站在那里,哪怕不练剑的朱棠都能感受到他高傲的气势与迫人的剑意。
若不是做了皇帝,或许他也会成为这样一个剑客,他想。
“你是叶孤城,还是西门吹雪?”朱棠问。
那白衣剑客冷冷道:“叶孤城。”
朱棠看着那剑客,忽的笑了:“卿本佳人,奈何为贼啊。”
——
鱼家四兄弟不是叶孤城的对手。
皇帝寝宫出了如此大的动静,门外却没有任何人喧哗,朱棠的心再次沉了沉:“海外白云岛不受朝廷管辖,叶城主亦是成名已久,绝非贪恋财富权势之人,又何必拿全族的性命来赌呢?”
叶孤城却并不回答他,而是看向了他身后。
是那幅美人图!
大内高手大多被安排去观战那场震古烁今的论剑,侍卫也一样,所以现在这边守卫薄弱,但叶孤城毕竟是这场论剑的主角,若拖的时间长了,魏子云必定能发现不对。
所以现在关键便是拖。
拖的时间越久,对他越有利。
朱棠不动声色的观察了一下叶孤城看向那幅画的神色,虽然不明显,但他看向这幅画的震惊绝不是假的。
“这幅美人图是太.祖亲手所画,”他不动声色道,“画中之人没有名字流传下来,只有画的背面留下一个‘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