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之魏晋风流》走路带风的鱼

62、流水三

　　赵国。兰陵。金氏府邸。
　　八月十四。
　　蓝启仁与蓝思追蓝景仪以及子充如约而至。见面寒暄，相谈甚欢。
　　对于蓝启仁的到来，江澄感激涕零。
　　蓝启仁一直是玄门百家泰斗般的存在，只是如今已是退隐状态，这次能够出山，给足了江澄与金凌的面子。也许应该说是宇文素的面子。

　　“可有帮忙做事？”蓝启仁喝着茶瞄一眼蓝曦臣几人，不咸不淡地问。明明看着很是仙风道骨，可在面对自己人时总想扮演□□老大。
　　这老头会不会是更年期到了，据说男性更年期综合征比女性严重的多了，看来应该没错。宇文素不声不响给蓝启仁做了个诊断。

　　“江宗主已将诸事安排妥当。”蓝曦臣甚是恭谨地回话。
　　蓝启仁眯着眼点点头。
　　然后慢条斯理的瞄一眼宇文素，直言警告:“在这里不比在云深不知处，不要不知天高地厚。”

　　宇文素小声跟金凌嘀咕：“看到没有，这个就是老一号的江澄舅舅！”
　　金凌咧着嘴直笑。

　　“没大没小！”蓝启仁虽未听清她说于金凌的话语，但就是忍不住想训她。

　　“是。”宇文素莫名其妙回了声是。
　　魏无羡憋的脸通红，要说谁的胆子最大，魏无羡只服宇文素。这可是位敢当面叫蓝启仁老头的人。

　　“是什么？”蓝启仁瞪着她问。接着非常不悦地将手里茶盅往桌上一搁。

　　宇文素立即摆出一副谄媚讨好的模样，毕恭毕敬不苟言笑地说道:“先生说的‘是’！”
　　她故意将这个‘是’字拖了很长的音，众人皆忍俊不禁。又生怕惹怒蓝启仁，都憋着不敢笑。

　　蓝启仁气结无语。冷哼一声便不再理她。画面甚是诡异，既不温馨也不动人，却让人心里莫名热乎乎的。

　　蓝启仁一转脸朝金凌询问树挂尸体的事，金凌又详细的说了一遍。屋子里的人一下陷入了沉默。
　　蓝启仁脸上更是阴晴不定，尤其当他倏然睁开眼露出两道精光时，宇文素还以为他会大吼一声：‘抄家伙！’，而他接着将眼皮又耷拉了下来。

　　五胡十六国的天下，战事不断，民不聊生。一切好像是从今年的开春开始，蓝忘机与魏无羡去往各地巡查瞭望台时有看到十室九空尸横遍野的惨状；而蓝思追与蓝景仪因为开拓江南市场东奔西跑也屡见不鲜，只是回到云深不知处绝口不提而已。
　　这一次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根本不知道山下竟然是这般惨不忍睹的人间炼狱。

　　然而，玄门百家从来都是置身世外般的存在，就算有心替天行道，也无力抗衡数以十万百万计的大军。
　　何况，一如电视里演的那样就算立了功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朝廷向来对这种‘编外’势力都会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这些个道理恐怕没有谁不明白。

　　气氛过于沉重，闷得人透不过气。
　　宇文素眼瞅着一屋子的人以蓝启仁为首即将坐化升仙的架势，连忙跑上前去献殷勤招魂:“晚膳先生是要吃虾仁馄饨还是皮蛋瘦肉粥？”

　　“粥。”蓝启仁回答的简明扼要，甚是干脆。
　　想他几十年顿顿吃的清汤寡水，而皮蛋瘦肉粥有肉有蛋有姜丝葱末还加以作料调味，最主要粥类易吸收也易消化，就不难理解他对皮蛋瘦肉粥的着迷。

　　宇文素见他魂去归来这才放下心，一甩广袖拖着音大声吆喝:“得嘞！”
　　便往料理间去了。她这边一走，蓝启仁便咧着嘴笑了。众人讶然，他觉察后立即又绷住脸，看的金凌一愣一愣的。

　　晚膳。
　　因为蓝启仁众人都饱了口福。金凌更是喝了两大碗粥，担心他撑着才没允许盛第三碗。
　　金凌一张脸皱的都能拧出水来了，心里直嘀咕在自己地盘还不给饭吃了。宇文素好说歹说承诺明日早膳还是煲皮蛋瘦肉粥他才罢休。
　　一个厨艺精湛的人总是能更容易笼络人心，说的可不是厨子，而是宇文素这种，只有亲近之人才有资格享用她做的美食。

　　闲聊片刻，蓝启仁声称倦了要去歇着，宇文素跟前跟后伺候，忙着收拾被褥其他，泡了花茶叮嘱他多喝茶水以防干燥不适。北方的气候比起南方的确干燥太多。

　　虽然口口声声说因为他将蓝曦臣与蓝忘机抚养的好，自己没办法只能对他好，而蓝启仁又不是傻子，宇文素对他的孝顺他是一清二楚明明白白，这不是一件事两件事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让他肯定认可，可想而知宇文素做了多少她所谓的力所能及的分内之事。

　　安排妥当，宇文素与蓝曦臣两人离开。蓝启仁喝着花茶，心里暖乎乎的。他不是铁石心肠之人。他只是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情感。也许于他而言，见到宇文素就找茬可能就是一种感情的输出。
　　他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转变，那个体内生有二人脉象极有可能会堕入魔障的异类，让他深深体会到了亲情的温暖。
　　他那一颗迂腐刻板的心在一点点融化，逐渐露出中间最柔软的部分。

　　“叔父一来，你就更辛苦了。”总算只剩两人独处，蓝曦臣无法掩饰的温柔在他清明澄澈的眼底折射出一层层迷人的氤氲，看久了，竟让人觉得那是一双极其深情的眼眸，满含着眷恋与疼惜。

　　宇文素有些慌乱的错开交织的目光，她皱了皱鼻子抿嘴一笑，嘟囔道:“可不，这老头呀，真真是难伺候。”嘴里说着嫌弃的话，语气却无比欢快。

　　说完滞了一下，终于微微仰了仰脸，到底没忍住，还是想要看他。蓝曦臣亦低眉凝视着她，气氛瞬间微妙暗昧。

　　宇文素眼睫轻颤，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学电视里那样拿手抹下他的前襟交领，她的目光便落在了他的衣上，愤怒！平滑无褶，无处下手。
　　或者帮他扣上外套的扣子，目光一路下移，抓狂！袍服哪来的扣子……

　　“兄长。”不好！宿管员突击检查！
　　俩人瞬即若无其事各忙各的，蓝曦臣拿本书翻着，宇文素开门便看见蓝忘机与一脸贼笑的魏无羡，第一反应想立刻把门关上，再看宿管员冰雕雪塑的神颜，拒之门外似乎说不过去，罢了。

　　“这么晚了，所为何事？”四人围着桌子而坐，宇文素看着这深夜造访的二人一白一黑犹如黑白双……罡。

　　蓝忘机二人交换下眼神以后，由魏无羡代表发言：“这几日才了解到兰陵金氏原来是与赵国的皇室交好，”
　　宇文素与蓝曦臣四目相接，面上无波，昨天就猜到了。

　　“你们不会也知道了吧？”魏无羡瞪大眼，看起来有些失望，抱着一颗八卦的心准备来撂炸弹，结果却是个哑炮。
　　扭头看蓝忘机，对方脸上正写着‘我就说吧’四个大字。

　　“所以呢？”宇文素拿起一颗枸橼（柠檬）剥开，先自己吃了一瓣，又酸又涩咬着牙面不改色，然后掰了几瓣分给三人，“甜的。”

　　蓝忘机正打算往嘴里送，魏无羡哇啦一口吐了出来，扯着嗓子喊：“素素！你！”

　　“哈哈哈哈哈哈。”宇文素乐的不行，蓝曦臣与蓝忘机动作同步将枸橼放下，眼神同步望着她。

　　宇文素只好剖开话题转移视线：“与赵国皇室交好又如何？”她很不以为然，“或许，这样更好。”

　　三人齐看向她。“毕竟兰陵现在属于赵国，依靠晋也不现实，”宇文素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仰面轻笑：“天欲其亡，必令，令，咳咳，咳，其，狂！”

　　她的本意是要模仿东方不败说‘葵花在手天下我有’那种唯我独尊的霸气，奈何…… 一股冷风灌了进来。

　　“素素你没事吧？”魏无羡抻着头。

　　宇文素没有回头，但摆了摆手，那股冷风还在她的喉咙里窜来窜去。她憋的眼泪都快出来了，才没有继续咳嗽。

　　好一会儿恢复正常，她若无其事踱步回座位，一手掀着衣摆用力一甩，差点甩到魏无羡。可恶，又失败了，完全不是她想象中潇洒落座的样子。

　　好在，其余三人似乎也没太理解她的如此这般究竟是何用意。还以为她在生气兰陵的靠山是赵而非晋。

　　她忽然伸出两根手指，在三人面前晃了晃。

　　魏无羡懵圈道:“两个靠山？”

　　宇文素微顿，先是点了点头，后又摇了摇头。
　　“两个什么？”魏无羡问。

　　“势力。”宇文素望了望窗外，将声线压到最低。
　　蓝曦臣稍一思忖便懂了，朝蓝忘机看了一眼，后者心意登通。

　　只有魏无羡还在冥思琢磨。
　　蓝曦臣起身走到窗前，那轮明月清辉熠熠，满天星河璀璨而遥远。

　　“我是说，”宇文素敲了下桌子，“潜伏着，”她再竖起两根手指。
　　魏无羡方自明白。立时对着宇文素竖了个大拇指。

　　“赵与晋？”魏无羡问。
　　宇文素并没有立刻回答，似乎是陷入了深思。
　　魏无羡又问:“赵与王爷？”

　　宇文素倏地一抬眉，摇了摇头，不无担忧地说道:“是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