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心络》大妮鸽鸽

5、泡影

　　称心曾经拼命地向皇帝解释自己并不是皇后，也曾拼命地挣扎，可是根本没有用。她的力气远远敌不过皇帝。
　　而其他人，没有人敢拦阻。
　　娇杏她们，就在殿门外，听着称心声嘶力竭地被“宠幸”，惨叫声像是被凌迟，到最后，嗓子都哑了。

　　皇帝第二天醒来，很随意地赏赐了称心，便去上朝了——称心的容貌，只在他醉酒时与皇后有几分相似，酒醒之后再看，就只是寻常一个俊俏宫女而已。
　　娇杏等人待皇帝离去后，上前帮称心更衣，又换了发式。
　　“我此生，都不能出宫了，对吧。”称心像是个被拆碎了的布偶，声音都破碎，沙着嗓子问娇杏。
　　娇杏笑道：“我的贵人，你怕不是傻了？今上不爱亲近女色，多少人想要承宠享福都没机会，你还想出宫做什么？”
　　称心不言语。
　　她现在有了男人，所以她清楚地知道，她不要男人，她要六娘。
　　不过既然六娘志在出宫，称心便认了命。
　　横竖自己要老死宫中，承宠过的宫人，日子总比寻常宫女稍微好些。日子怎么过，不是过呢。
　　纵然生念已绝，但她还不想死。
　　没有死的理由。
　　至于寂寞……

　　皇帝虽然没有给位分，但宫里的主管生怕万一得罪将来的贵人，便见风逢迎，将称心从宫女所迁出来，在十六位安排了住处，又调娇杏来服侍新贵人。娇杏是又嫉妒，又欢喜。
　　换了住处，称心便更加见不着六娘了。
　　好在皇帝过了那夜便好似把称心忘记，再未宣召，因此称心不必再痛苦地与皇帝交接。

　　如此过了两个多月，离放出宫人的日期越来越近，却突然传来六娘的坏消息。
　　听娇杏说，有些原本不够年龄的宫人为了能出宫而向主管行贿，挤占了包括六娘、徐丹、艾玉在内的几名宫女的名额。
　　宫里谁都知道，出宫机会千载难逢，错过这次，下次还不知是什么时候。女人的青春，够等几年？等不得，于是宫女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有送金帛首饰行贿的，有甘心被宦官玩弄几次的，六娘自以为年纪够大一定会被选上，没有使手段，自然被挤了下去。
　　现在名单已经送到礼部，昭告天下，不能再改，后悔也来不及了。

　　称心听了，呆呆地怔住，半晌没有说话。
　　娇杏还纳闷，从前她与六娘那般要好，怎么这般凉薄——娇杏特意告诉她，原指望称心出手帮衬六娘一把，或许还有些别的办法。
　　但几天过去，称心什么都没做。倒是每天清闲，叫人拿大红丝线来，打络子玩儿，说要打什么“同心络”。
　　娇杏一面奉承她手巧，一面心里暗暗不齿。
　　都说宫里人情比纸薄，她虽然信这个道理，却没料到称心竟凉薄至此——也难怪她能“脱颖而出”，赚得皇帝宠幸。看来还是自己的修为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