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伤》小小寻

8、第七章

　　“月寻……”清冽的声音划过曲舞的耳畔，却显得异常温柔。
　　月寻，月寻……是，娘！天欲城的女主人，傅妗！
　　曲舞回头望向那绝世无双的锦衣女子，“娘”满满的委屈全都含在了一字之中。
　　“早就提醒过你，万事不要太过执着。”女子宠溺的笑，却并未有责备之意：“看吧，到头来受伤的还是你罢了。”
　　“如果，我现在想改，还来得急吗？”日日行走在雪地里，夜夜都是妍悲伤的侧脸和封景深无情的背影：“我不要喜欢封景深了，如果那样，我们都能够幸福吗？”前世今生，或许真的是她太执着了。前世她已经毁了他千年修行，今生她让别人让他幸福那也算偿还吧。双生之子，本就心意相通，说不定她们其实就是同一人。那么谁喜欢他谁和他在一起有又什么关系呢！
　　锦衣女子金钗云鬓，丝毫看不出岁月遗留在她身上的痕迹。她抚摸曲舞的长发，笑道：“傻孩子，你一定会幸福的。”
　　女子取下鬓中金钗，插入曲舞发间：“我与当朝帝皇曾有约定，十七年后，我会将我的女儿嫁给他的儿子，成为将来九重宫阙内至上尊贵的皇后。金铃子便是她的陪嫁物……”绝美的脸庞上出现一丝淡淡的哀伤，似乎正在回忆那些逝去的悲伤：“不过……她死了……现在这一切都是属于你的了。或许这个约定可以帮你。”她笑。
　　“娘……”曲舞心疼地望着她，问道：“您还恨师父么？”
　　“恨？”女子低低笑道：“为什么要恨呢？当年他已经尽力救我那孩儿了。我没有理由恨他……只是那么多年过去了，有些事情也不是一时能够说得清的。”
　　“那为什么不让自己幸福呢？”
　　“什么？”傅妗似乎没有料到曲舞有这么一问，一时有些怔怔。
　　“您看。”曲舞拉住傅妗的手，抚上自己的脸颊，笑道：“这张脸，是不是和您很像？月寻以前并未发现，直到躺在病榻上的帝皇说起，我很像他的一位故人时，我才惊然发现，也彻底明白，师父他喜欢您。甚至把您刻入了骨子里……所以才会给予我这张与她相似的脸。”
　　傅妗有片刻失神，笑道：“一切顺其自然吧。”
　　一道白光破空出现，女子说道：“娘要走了，寻儿自己要好好保重，知道吗？”
　　“娘，我想和您一起回天欲城。”曲舞急急挡住傅妗离开的脚步。
　　“天欲城没有你的留恋与追求。所以，你不再属于那里。况且，你还得为你自己的过错付出代价，逃避事没有用的。”
　　女子朝白光走去，在途径立善身边时，眉头微蹙。不由笑道：“月寻，娘再送你一个礼物吧！”笑容诡秘而妖娆。
　　瞬间，云层聚拢，气候低沉。无数蚊虫由四处并集，竟然向立善攻去……
　　曲舞猛地睁眼，由幻境中醒来。空中，还有那女声回荡：“如果你嫁给帝皇之子，那么按照约定，其子在立你为后前事不得沾染任何女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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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此旷野之上，雪色清冷。被定格在虚空之中的冰凌雪花又开始缓缓飘落。
　　曲舞若有所悟，平静说道：“立善大哥，随我去帝城吧。”她笑，背对着立善抚摸头上的金钗，心中有片刻的剧痛。
　　而她身后的立善仿佛刚从梦境中惊醒，从那白光出现那刻后的记忆竟然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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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雾世皇朝，夜氏家族已经统治将近千年。
　　繁盛衰败，循环不断，却从不曾破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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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朝之都，雾城，繁华之中透露着古朴。拥挤的人群中探不出丝毫衰败的迹象。帝皇的病逐渐好转，天下也随之太平下来。
　　再次来到宫廷，是作为绝世医术的寻姑娘。每一个人都敬她如神灵，照顾得极为周到。
　　在宫中住了几日，才见到那英明的帝皇。精神饱满不似当初，但眉间隐现的青黑色，也无时不在提醒着，他的命已然不长。
　　此刻，曲舞不再称他为“陛下”，而是一声“师叔”。
　　师叔，师叔……师父从小便和她提起过的一个人，他的小师弟，那聪慧无比桀骜不驯的少年，那为了追求永生不死而背离师门的男子。他称他。逐洛，虚逐洛。当今帝皇！
　　不死药，事上古流传的神物。传说，不死药有四颗，食者长生不老不死，容颜绝美。
　　当年的傅妗、虚逐洛、傅婉、莫衡是从小青梅竹马，被收于天欲城城主门下。
　　傅婉为尘世之恋，盗取不死药，背离天欲城。
　　虚逐洛，为倾天权势，亦盗取不死药，叛城回到皇室。
　　而当年傲慢无比的傅妗与淡泊天下的莫衡却因无贪念而得到真正不死药，继承了那铸造于虚无之境的繁华之城。
　　“师叔，让虚易言娶我吧。完成你当年的许诺。我给你金铃子。”曲舞的话中，淡漠中却有一丝乞求。
　　“朕答应你。”他凝视着曲舞的容颜，仿佛是想透过她寻找另一个影子，那个绝代风华的女子。
　　帝皇病重，急召太子回城。

　　春风拂面，香气袭人。
　　曲舞整日呆在清水筑中，思考昨日种种。她这样做事为了什么，她这是在宣告着什么？
　　二月初，太子急速回城。
　　不见病重的帝皇，只有那刺目的鲜红。锦衣华服，红烛满堂。
　　一纸诏书下达，没有丝毫转换的余地。
　　赐婚与太子的是将军苍津之女，月寻。那曾经深爱过傅妗的英俊男子，得到过她的人却再也得不到她的心。
　　洞房花烛夜，虚易言没有为她掀开喜帕，只是冷冷说道：“你到底是谁？”
　　一夜静默，无语相对。
　　曲舞突然掀开喜帕，冷冷言道：虚易言，你放过妍吧！”
　　“阿寻……虚易言眼中惊讶一闪而逝：“怎么是你！”那语气中已看不出喜怒。
　　“是我。”曲舞笑道。
　　“为什么……你明明知道，我有多么的喜欢小妍。”
　　“因为我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我宁愿伤害你也不愿意让她不幸福。”
　　“呵呵……好个阿寻。”少年惨笑：“想不到头来算计我的，竟然是我最信任的你！”
　　曲舞抬眼看他，冷笑道：“朋友？恐怕阿寻还没有这个资格吧。”
　　神色微微收拢，虚易言哼道：“什么意思。”
　　少女取下头上的金钗，笑言：“当初刺伤你的那只蝴蝶钗现在应该在你的手中吧。”曲舞又从头上取下一只蝴蝶钗，猛然砸向地面，冷笑：“想必虚易言你早就知道阿寻的身份了吧，才会费尽心机接近我，想要从我身上换走那只蝴蝶钗。那想必你也知道了，那金钗与蝴蝶钗便是全味的金铃子吧！”
　　少年表无表情地看着她，忽而无所谓地笑道：“那又怎样？”
　　“太子殿下其实并不如表面那样好不在意那处于巅峰的权利吧。相反，应该是极其热衷的。还有，殿下应该是很恨您的父亲，对吧，恨不得他死，所以才会暗中欲要夺走唯一可以医治他的金铃子。”
　　虚易言看着曲舞冷漠的表情，蓦然一阵心痛：“你是从何时起发现这一切的？”
　　“其实，真的，我从未怀疑过你。你本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信任的朋友。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再在我的身边安排一个眼线。”说罢，曲舞的眼中已经水汽弥漫：“一再地欺骗我的信任。”
　　虚易言似乎已经明白她所言是谁：“你早就开始怀疑他了么？“
　　“怎么会，我一直都当他是一个值得信赖的大哥。”曲舞似看出他的疑惑：“记得那次山中相遇么？我再房间点了血纹香，那种味道是终身都不会消去的。在娘给我的幻境中群虫向他攻去。才开始注意到，他的身上没有血纹香的味道。”曲舞苦笑，她甚至不知道，那个憨厚的立善大哥是什么时候离开她的。
　　“阿寻不愧是阿寻……”少年淡定笑道：“炎淼，出来吧！”
　　语音落地，一个高大的身影以极快的速度潜进窗台，定眼一看，竟然是立善。
　　曲舞见是他便愤怒起身，高高束起的发髻撞到床梁，头饰落了一地，乒乓作响：“你到底是谁？！”
　　“立善”轻轻笑起，身形逐渐缩小，像水一样流动着，终于缓慢形成一个修长的身影。他的眼睛，明亮而干净：“炎淼。”
　　曲舞还记得的，他便是那场屠杀中的玄衣明眸少年。那个血流成河的画面突然冒出她的脑海，所有的死亡与悲伤都化为那个少年明眸下的背景，只剩下那灼灼目光。
　　曲舞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去，她明明应该恨的，可是却恨不起来：“言，你到底想干什么？”
　　风徐徐吹入窗帘，撩起少年在烛光下的火红衣袖，他浅笑着端起酒杯，于手中把玩：“我想干什么？呵，马上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