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伤》小小寻

7、第六章

　　第二日，曲舞只觉得头有些昏沉，只记得景深温和的轮廓，冷漠中带着一丝温暖。隔夜后，虚易言的伤也好了许多，他竟还抱怨着曲舞弃他而去的无耻行径，还得曲舞直冒冷汗。这小子也太会恶心人了吧！
　　她耻笑了虚易言一阵，便拖着他去找妍。她多多与景深相楚才有机会“横刀夺爱”啊！
　　雪仍旧在下，一路走过，便听得到树枝“吱吱”作响，怕是承受不了那么厚的雪层。
　　来到僻月阁时，又闻到了琴音，有如涓涓流水，让人浮想联翩。此曲比之做日更显欢快活泼。
　　她抬头看向那琴音流泻之地，那一幕，她觉得多么像一个梦啊。远处，俊美而温柔的少年执剑轻舞，流光剑影，竹叶飘飞，雪舞倾国。雪衣皓腕容颜如莲的女子，在顾盼间欲说还休，欲说还休。
　　曲舞望着，心中有说不出的压抑。曲舞的神智被一阵剧痛唤回，立即发觉身侧的虚易言隐隐有些阴冷，她的手腕被他捏得生疼。
　　曲舞只是笑，笑言：“如果不甘心就把她抢回来吧！”此刻她就像毒血入骨，恨不得所有人都消失在视线里！
　　曲舞看到虚易言嘴角的那丝冷笑，心中竟泛起微微寒意。果然，他也比自己善心到哪里去！
　　倚着竹枝，曲舞木然地望着那一幕发生，忽然恶毒地笑了。
　　……
　　身着青衣的温雅少年解下腰间长笛，与琴声合鸣，仿佛天作之合，天衣无缝。
　　曲罢，少女起身，盈盈笑道：“青衣公子果然名不虚传。”娴静有礼看不出丝毫怠慢，却看人生生感到一种疏离。
　　“跟我离开。”虚易言笑道，声音轻柔，却有隐隐不可忤逆之势。
　　玄衣少年温和笑容骤然破灭，冷冷笑意遍布全身：“虚易言，你想做什么，你明知……”说罢，上前将白衣少女护在身后。却不想曲舞的一只手腕已被虚易言握住。
　　在这样的僵持之下，不远处的黑袍少女只是苍凉地笑。带有一丝妖魅，一丝妒恨。修长的手指攀上那竹枝，轻轻用力，枝条便断下一节。冰雪吹入脖颈中，气息冰冷异常如若噬骨之意。冰水猛将妒火中的曲舞惊醒。
　　她震惊于那深深的妒意，仓惶地立在原地。带到那一声“寻丫头”她此微微抬头，让阳光撒上阴霾的脸。
　　“立善大哥，我突兀地发现自己变坏了。正在从骨子里开始腐烂。”曲舞伸手遮住那冬日里毫无炙热可言的阳光，黯然道：“他，不会喜欢这样的我的……”她的埋间喜欢的是那个可以给他带来幸福的傻丫头啊！
　　“在我心中，你永远是最好的！”仍是你憨厚的笑容，但那明亮的双眸却让人异常熟悉。
　　“我们走吧。”……
　　风，吹起她冰凉的衣袖。这真是一场好笑的人生悲剧，属于曲舞的独自悲伤……

　　是夜，曲舞又一次来到僻月阁。此刻，没有封景深，没有虚易言。寂静的夜，只有曲妍略带心事的拨琴。
　　“妍。”曲舞走进，随手拿过梳妆台上的木梳，为妍梳发。
　　“寻姐姐。”曲妍笑道，手指仍在七弦琴上流连。
　　“妍，你还记得么？我梦中答应过你要给你梳一个蝴蝶髻……”
　　拨弄琴弦的手霎时僵住，“铿锵”一声，似是惊雷。
　　“舞，是你……”曲妍忽然回首，惊喜地笑道：“舞，你终于回来了！”
　　“把他还给我，好不好？”曲舞握住曲妍泛着冷意的手，轻语浅笑。眼中是不容人拒绝的期待神色。
　　“谁？”曲妍扯出一丝笑，手在微微颤抖。
　　“我从小就喜欢的人——封景深。”曲舞平静地说道，声音没有丝毫起伏，恍若鬼魅：“我跟你说过的，不要和我抢。他是我的，有史以来就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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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舞又一次来到彩莲池苑，回想着昨夜的疯狂，低低叹息。她到底是怎么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冷漠的声音传入耳畔。“你对她说了些什么以致她要和我取消婚约!”曲舞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封景深，脸上所有的温和都碎裂开来，带着深深的哀凉。
　　曲舞看着池中开得妩媚妖娆的彩莲，没有回头，在静默了一阵后，回答：“你就那么确定是因为我？”
　　“因为，在这里只有你和虚易言不想我和小妍成亲！”他冷笑道。
　　他知道！他看出来了，可是还居然无动于衷地无视我的爱恋!曲舞心中甚怨，看着封景深的眼中冷得没有丝毫人气。
　　“就算死我也只会要她，而不是你！”他绝然地转身，竟说出如此没有转还余地的话。
　　曲舞死死掐住栏杆，深深的五道印迹昭示着那一刻绝望的愤怒！封景深，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她的心一片一片碎裂，难道经过转世轮回，所谓倾世爱恋竟如此不堪一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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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错了吗？我只是单纯的喜欢他啊，这样也错了么？”少女颓然笑道："错了……错了……么？”
　　“你只是太过执着。爱一个人是没有错的。”立善在一旁默默地守着曲舞，低语一声。却没有人知道他是何时出现在这里，当然也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到来。
　　雪，肆意飞舞，媚乱倾国……
　　雪停的那日，曲家已没了往日的热闹。一些人离开了，一些人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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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织锦城的曲舞带着立善是打算去找那不告而别的封景深的。先去靖云城，到时再看着办吧。

　　马车不缓不慢地碾过草地，发出细微的响声。
　　织锦城郊，樱花古道。在这个荒凉的季节里，道路旁也只有光秃秃的大树挺立。
　　此时的曲舞静静躺在车厢内，深情沮丧。现在的她多想回城，回天欲城，回到娘、师父还有她的城民身边。她的寂寞需要他们的抚慰……
　　肃穆的钟声从遥远处传来，仿佛是在召唤……
　　曲舞掀起帘幕，思索一番。只觉钟声悦耳并且很是熟悉，随下车按声寻而去。片刻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座古朴的寺庙。
　　寺门虚掩着，曲舞伸手去开，只听到摇摇欲坠之声。抬头望去，原是那寺庙的牌扁，朱漆剥落，隐隐分辨得出那几个工整楷体字：前世今生。
　　曲舞犹豫着要不要踏进，心中有一种忐忑不安的情绪。正打算回头向立善寻求点帮助，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吸引。
　　一座金碧辉煌的殿堂映入眼帘，回头望去，门外的立善也不见了踪迹。
　　交相辉映的金光中供奉着一座古老的佛像。青灯在他的座边摇曳，细细的碧水流火在他的周身流窜。远望这一切，曲舞的内心变得无比平静。
　　“阿弥佗佛，施主能来此地，既是有缘人。”虚空中，一个穿着金色袈裟的老和尚从远处走来：“请让老衲给施主算上一卦。”
　　曲舞笑道：“我命自由我定，无须佛顾。”
　　“施主若是没有烦恼，又怎会来到此地。”老和尚淡然笑道。
　　曲舞缓缓收拢笑容，走到佛像前，虔诚跪地，苦笑：“如果突然发现不顾一切追逐的东西，到头来并不再是自己想要的，该如何？”
　　青灯上的火焰瞬间扩大，只听见老和尚喃喃低语的颂经之声。
　　火焰里，一一闪过一些人。有幼时的曲舞和曲妍，有年少时的景深，以及张大后的傅月寻、曲妍、封景深、虚易言、立善，甚至那场屠杀中眼眸明亮的玄衣少年。火与水的交织，又将一切生生撕裂，一切还原。
　　“当你明白一切时，再来找我，天界之门随时为你重开。忻茴……”
　　忻茴……
　　所有的景象在顷刻间消失，惟有那茫茫一片荒凉雪色，似乎这座寺庙从未出现过。心间刹时失掉一拍，不知如何发生，难道……是神！
　　“寻丫头，寻丫头！”身后的立善有些急迫地喊道，将曲舞的神智惊回：“看那里！”曲舞寻声望去，立即被一道从虚空中突现的白光吸引。笑，忽然从眼角蔓延。她虽不明白，但却清清楚楚的知道，那，是天欲城的城门！
　　“天欲城！天欲城……”曲舞笑道：“立善大哥，我们可以回家了……呵呵……回家。”曲舞拉着立善的手臂，跑向白光显现处。
　　只是隔了一步的距离，白光骤然消失。曲舞有些恍惚：“怎么了……”
　　“月寻……”清冽的声音划过曲舞的耳畔，却显得异常温柔。
　　月寻，月寻……是，娘！天欲城的女主人，傅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