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足常乐》春歌也

20、第20章

　　第二次现今想起来她都觉得自己丢脸。那时她已经上初一了，小学的时候很爱哭，以至于同学看她一哭就说火山爆发了。为了改掉这个毛病，她每次都有暗示自己不要哭，没什么好哭的，到后来竟然真的再没有哭过。那年冬天还没有过年，妈妈就突然回来了，回来的时候手里还抱着一个人。那是她的小弟弟，她已经从爷爷和大伯嘴里知道了他的存在。弟弟整个人红黑红黑的，眼睛都没有睁开，小小一只，她对这个小包子是充满好奇的。“你要不要摸摸他的手？”常乐摸了下软乎乎的，没有骨头，超级小。这次回来妈妈并没有马上离开，陪了常乐一年多。弟弟也已经咿咿呀呀地在说着他自己的语言，他长得很可爱，唯一一个不好就是不喜欢吃饭，哄他吃饭都要花一个多小时。每周末回家就是常乐最开心的事情，因为家里有弟弟有妈妈。在一个周三，乡里赶集，常乐去街上玩看见了背着弟弟的妈妈，她面前摆着一篮子的鸡蛋。“妈，你今天来赶集，你在卖鸡蛋吗？”“嗯，你们现在下课了？”“下了，我帮你卖吧。”鸡蛋最后卖光了，也四点多了，妈妈要回家。回家需要翻过一大座高山，那也是常乐每周上学回家的必经之路。“我明天要出去了。”常乐顿了下，脸整个耷拉下来，低低地应了句：“哦。”“你回学校吧，学校该上课了，我要回家了。”说完就朝着街边的山路上走去，常乐恍恍惚惚地回到学校。在座位上坐了大概十多分钟，就跑去找班主任请了个假。请好假她什么都没带直接奔向校门口，妈妈应该没有走多远，山路不好走，她背着弟弟自己肯定能追上。抱着这个念头，一刻不停歇地爬到山顶，没有看到人，继续往山下走，直到到了山脚的马路上，才能隐约看到他们的身影，过一会又不见了。常乐跑了起来，离他们只有三四十米的地方停了下来，慢慢跟着，妈妈背着弟弟拐进了马路边第一户人家的大门，那是亲戚天豪家。家里只有她奶奶，他现在还坐在之前常乐呆的教室里上自习。两人在说着话，姨婆看见了她就问她：“唉常乐，你怎么回来了，不上课吗？天豪怎么没回来？”“我请假回来的。”说完她完全没有在意旁边还有其他人在场。急切地向她妈妈表达自己的想法：“你能不走吗？”“在家里没钱啊。”“你不要走好不好。”说这句话的时候常乐的声音已经微微发抖。周围的静默成了常乐崩溃的出口。“我求求你不要走好不好，我求求你了。”她整个身体大幅度的抽颤着，然而妈妈也没有回心转意，她略微感到不好意思地笑着和姨婆用侗话交谈着，可能是不想她知道话里的内容，才故意拿她听不懂的话说。说完后，姨婆走过来看着常乐“你这么大了要懂事，你妈要出去挣钱，要给你交学费，在家里又没钱，你听话一点。”常乐这时感觉到了分外的难堪，是她不懂事，对，是她太不懂事了，她任性了，她都已经初二了，那么大年纪还哭着求妈妈留下来，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很丢脸，太TM丢脸了。常乐也没有等妈妈直接回家了，晚上她已经平静下来了，第二天她还起来去送了妈妈上车。之后每年的回来离开回来离开，她再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不舍的情绪，也再没对爸妈说出过什么不舍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