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珍》莫名飞

2、接活儿

　　在这里要科普一下，钻石的定价主要是依靠4C分级，重量(Caratage)、色级 (Color)、净度(Clarity)、切工(Cat)。这一包30粒钻石都是1.5CT大小，切工也都是3EX（圆钻切工主要看：比例CUT、抛光POLISH、对称SYMMETRY,又分为5个等级：完美 EXCELLENT、非常好 VERY GOOD、好 GOOD、一般FAIR、较差POOR）。重量相同，切工相同的情况下。那就要看颜色的等级与净度等级的高低了。裸石净度等级主要分为：FL IF VVS1 VVS2 VS1 VS2 SI1 SI2 I1 I2 I3.颜色等级主要分为：D E F G H I J K…Z ，以H色为中间色显示的色调为白，向上到达D会越来越白，也就是无色，H色向下会渐渐变为黄色调以至到Z。4C的任何一个级别，每上调一级都会直接的影响钻石的整体价格。我准备将颜色级别上调，这是最快最有效的提价方法。
　　把30粒钻石分成几类，统一放到相同大小的几个容器里，加入我提前配好的液体。是什么液体呢？蓝色钢笔水，对的，你没有看错了。把蓝色钢笔水稀释到一定比例，然后将钻石泡在里面一天，拿出后将表面的水渍晒干净，立刻拿到质检站去出证书，短时间内会影响误导质检员的判断。这就是…当年在青州珠宝玉石质量检验中心所学到的小伎俩。说道这个方法，当年青州珠宝玉石质量检验中心年底加班严重，我是身心疲惫，忙一天回家睡一觉，醒了接着就是上班继续看钻石，连续干了一个多月，有一天，看的都是ZPC公司的货，我为了偷懒少看点，就打着钻石表面灰尘多，影响看净度的名义，用酒精棉来来回回擦钻石表面，这样来回擦擦，一单货我少看两颗，一天下来，少看不少货，美滋滋。不过我TM擦着擦着，酒精棉变的浅浅发蓝，整的我一头雾水，赶紧拿给我们审核的领导看，领导看了看，真是颇有经验，压了压眼镜框架说：“谁家的货？”“
　　“NPC的货”我挠了挠头说。
　　“现在所有人，手上有NPC货的。统一用酒精棉擦拭钻石。”领导说
　　好家伙，不擦不知道，基本都能擦下浅浅的蓝色。
　　领导顿时傻了眼，立刻通知了库房，将NPC所有的钻石收回入库，紧急开了鉴定部与业务部会议。
　　中午单位的通知栏贴出告知，NPC所有的货全部退回，永久性拖入质检部黑名单。围观的同事议论纷纷。
　　有说：“NPC这老板牛逼啊，年底玩突击，知道咱疲劳过度会走心吧？”
　　有说：“这尼玛…要是流通到市面，颜色级别都调上去了，赚发了！”
　　有说：“他家的货都看了三天了，前两天的货早取走了。”
　　我当年上班虽然偷懒，但还是比较钻研专业技术的，看完这通告，就跑到审核办公室找我师父，问原理。我师父倒是实在，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我其中的门道：“这里面的重点啊，是蓝色钢笔水，这个比例你要掌握好…”
　　呵呵，边调这钢笔水的比例，边回忆着师父的话。最后把那30粒钻石放进容器里泡好，接着给某个地方性的小型珠宝质检站的同行打了个电话。
　　“老秦，忙啥呢，晚上有空吃宵夜不？”
　　“靠，刚加完班，就等你的宵夜呢~”
　　“哈哈哈哈哈，那半个小时后，老地方。
　　老秦是跟我同一天应聘青州珠宝玉石质量检验中心的，应聘考试分为实践、笔试、面试。我跟老秦被分到了同一组，每考完一项，老秦都会说：“还没学校考试难。”
　　50多个人应聘，最后只留10个，4个去检测部门6个去业务部门。老秦去了业务。用领导的话说，老秦实践、笔试刚刚及格，但是面试不错，太…适合业务，专业略知一二，亲和力满分。但是老秦一心想去检测，能在鉴定证书上签上他的大名，是他一心追求的。每当我们晚上检测部门加班，他都会主动要求加班，来我们检测“偷学”技术。经过他一年不懈的努力，在年度考核中，竟然考进了检测部门的前五十。嗯，你没看错，是前五十。我们检测部门有400多人，所以还不错。领导便把他调进了检测。然后苦熬五年，学会了该学的，撮合了几个同事和他现在的媳妇，一起开了个屁大小的珠宝质检站。
　　“又迟到！你这臭毛病就是改不了，我都在这等了大半天了”老秦喝着啤酒骂着我。
　　“哈哈哈哈，你这怎么干喝啤酒？选菜选菜…”
　　我俩吃的麻辣烫，因为过去在同一个单位，晚上加完班，都会过来吃一顿，喝个酒，吹个牛逼。毕竟便宜，那时候赚的，只够付房租。
　　“最近很忙？”我说
　　“嗯，忙死，天天加班。青检不爱做小批发商的货，金展的那批小批发商都让我揽过来了。”
　　“你揽过来？你不是负责检测嘛？”我问。
　　“从青检那边挖过来几个小年轻，年级大了，再看眼睛都好废了。”
　　“可以啊，秦老板…要上市啊。”我感慨道…
　　“你还是叫我秦主任吧，老子只想深挖专业，揽客户只是暂时的。”
　　“行嘞，秦主任。明天儿有几粒石头给出个证书呗，下午才从香港那边取完货，给加个急呗，后天展会用。”
　　“你啊！不加急不找我！靠，老板再加一扎啤酒。”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拍了拍老秦的肩膀
　　就这样跟老秦东一句西一句喝到半夜，买完单。就各自分开了。
　　凌晨一两点的青州，嘈杂的人烟气与潮湿发霉的空中漂浮物一同被雨水冲刷进了脚底的排污口。莫名飞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站在拐角中的路灯，大灯罩破了一半，灯泡时而亮…时而灭，周围黑漆漆。路过的醉汉，刷着抖音里的美女，不经意的绕开了路灯。
　　次日，9点就和苟哥出了门，准确的说是，从那几个容器里拿出了30粒钻石，分成了两包，一包3粒，一包27粒，去了老秦的珠宝质检站。
　　“苟哥，一会你把这三颗拿去老秦那测个分级，我在对面的星巴克等你”
　　“需要找老秦嘛？”
　　“不要不要，正常送检。”
　　“你这是搞定了？”苟哥质疑的眼神问我。
　　“那要看老秦手下这帮小屁孩严不严禁了…”我点了根烟说道。
　　苟哥就这么屁颠屁颠跑进了老秦的珠宝质检站，我在星巴克点了两杯冰美式。我的都快喝完了，苟哥才跑了进来。
　　“我尼玛，那么慢？”
　　“靠，大上午的，里面送检的跟银行办业务似的，排队。”苟哥拿起冰美式说
　　“几点取货啊？”我问。
　　“下午吧。”苟哥看了看手里的冰美式说。
　　“那时间对的上，老秦说他们很忙的”我说。
　　“不知道，哎，下次给我点卡布基诺，多放糖。冰美式…0分！”
　　“哦…”我说道，外加送苟哥一白眼。
　　在星巴克闲着也是闲着，就借机介绍介绍苟哥吧，苟哥跟我是同届，一个高中，到现在也快20年的兄弟情了。高中的时候，他是学平面设计的，我是学珠宝鉴定的，都是职专派系，虽说职专，也是国家重点，我入校成绩全校第二，苟哥入校成绩全校倒数第二。我们都是住校生，在轮到我挑宿舍的时候，只有他们那屋有空床，所以被硬塞到了别人班的宿舍里。一个宿舍6个人，经常性的苟哥带头，5个人联合跳楼翻墙出去网吧通宵，唯独我一人懒的动，所以就成了给他们打马虎眼的，巡夜老师夜里都会敲门问睡了没，总要说句：“睡了。”他才不会开门进来巡视。那时候就觉得，这老师真是BUG，逻辑漏洞大的要命。现在想想，人家那是应付事罢了。从那以后就跟苟哥建立了深厚友谊，只到毕业，假期我俩一起摆小地摊卖水晶，再到啤酒节摆大地滩卖米奇耳朵和荧光棒，最后我去了大学，苟哥仗着自己天生的经济头脑，开了第一家首饰店，营业两年，来钱过快。年少无知，玩心不灭，活生生的给造倒闭，接着干了汽车美容，来钱太快，又给造倒闭了，最后干了儿童摄影，还是因为来钱太快，造倒闭了。最后来了我创业的第二家公司，刚来…还没喝公司百日酒，公司就关门了。用苟哥的那话说是：“我怎么到哪个行业，哪个行业就不景气？我TM是行业风向标啊？”
　　哈哈…他说的很对。这就是行业风向标苟哥。也是陪我到现在的，公司倒闭，合伙人走了，小弟走了，未婚妻也走了，就剩下苟哥和我。
　　下午三点，短信提示苟哥证书出检，可以去取了。我在质检站的门口点了根烟，苟哥很快进去，取了出来。
　　我看了看证书，都是E色，这三粒之前的颜色是H色（钻石颜色分级是D E F G H I J K…Z）
　　我挠了挠鼻子，狠狠的吸了两口烟。问苟哥：“什么味？有点刺鼻。”
　　苟哥看了看四周，问：“什么味？”
　　“金钱的味道…”我笑道。
　　接着我又进了质检站…
　　“慧姐，今天上班啊。”看见熟悉的业务主管慧姐，便打了个招呼。
　　“哎呦呦，莫老板，怎么亲自来送检？”
　　我下意识抬头看了看墙角的监控摄像头，笑笑说：“害…加急加急，跟老秦打过招呼了。”
　　“怎么个急法啊？”慧姐回我说。
　　“晚上取呗。”我笑着说、
　　“昨天是你叫我家老秦吃的宵夜吧？不知道我们家办事我说的算啊。”慧姐朝我翻了个白眼，笑了笑。
　　“嘿，您哪能吃麻辣烫呢，改天…改天单独请您吃大餐。”
　　“靠，你就整天给我画大饼吧。晚上8点取。”慧姐说道。
　　“完美。”拿着取货单据，跟慧姐招了招手，我就撤了。
　　慧姐是个好人，美丽大方，通情达理。老秦真是取了一个好媳妇。
　　走出质检站，我给周董打了个电话：“准备好现金，晚上送货过去，不要转账。”
　　“OK”周董痛快的答应了。
　　昨晚找老秦吃饭，确定他们是否晚上需要加班，如果晚上加班，那下午送加急检测，晚上出结果。早上给钻石分级，不会存在疲劳的问题，晚上看，多少会存在误差，也未必认真。所以检测员多少会不够细心。上午让苟哥去送了三颗，一是确定颜色上调有没有达到，二是观察，是不是跟老秦说的那样，检测是一批新人。以上的推断都得到了确定。所以，希望几个小时后是个好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