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接》安春胡同04号

5、平行世界-1

　　“你现在所从事的研究，平行世界也在做，只不过进度相比你们所在的世界快了些。”
　　“现在关于平行世界的研究，我们已经很成熟了。也进行了大量的实验，可以保证在不扰乱时空正常运作的情况下，进行一些小幅度的修改。”
　　“平行世界其实和每一个存在的世界都一样，都会多多少少的留有遗憾，但是因为我们的研究，当然，这个我们也包括正在听电话的你，和其他时空正在执着进行研究的你，很多人的生活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你也知道平行世界的存在对吗？不然你也不会那么执着的一直要研究这个项目。”
　　“如果你想来到平行世界，那么很多遗憾就可以发生改变。”
　　“所以，作为研究者，你想感受一下你所研究出来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样子吗？”
　　“你能说你活到现在没有遗憾吗？”
　　“平行世界里，柴飞语还活着……”
　　挂掉电话之后，我攥着手机，盯着放在我眼前的两沓纸。好像是真实的又好像是虚假的。
　　好一会儿我才从刚才陷入的自我怀疑中清醒过来，重新按亮手机，调出了刚才的通话录音。
　　“滋滋……滋滋……平行……滋滋……遗憾……修改……滋滋……变化……柴飞语……滋滋……柴飞语……还活着……”
　　手机里传出电流的声音，刚才就在耳畔听得清清楚楚的内容，都变成了电流声。只有偶尔可以大概听懂的词汇冒出来。但里面，确实是有一个词反复出现过。我确信我绝对不可能听错，那就是——柴飞语还活着。
　　他是我亲手和柴妈妈推进炉子里的，也是我亲眼看着工作人员收拾的骨灰。我把他葬在墓园里，甚至偷偷留了一点带在身边。但是，现在却有一个声音和我说，他还活着。只能让我觉得好笑。这不是再拍什么特工电影吧。尤其是，对方说是平行世界打来的电话。平行世界真的存在吗？
　　我倒在床上，柔软的触感将我包裹住，我的意识渐渐放空变得模糊。柴飞语，那个世界的你真的是你吗？我们已经好久没有见过面了。

　　——

　　“下班了？”
　　“嗯。”我刚推开门，厨房里面的人就探出头来，是柴飞语。
　　平行世界的项目已经推进的够久了，成果也很丰富，但是加班依旧不可避免，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今天回来的挺早的啊，我以为你要十点才能到家呢。”厨房里面的人因为我的回来而感到高兴，语气轻快。
　　我看了一眼表，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今天确实回来的比以往要早，但是身体和心理上的劳累程度却没有半分减少。我脱下了外套，一头扎进沙发，一动都不想再动。而厨房里的人没有听见我的回应，再次探出头来。
　　“怎么了？累了？”柴飞语总是那么温柔，我有点难以想象在另外的那个世界里，失去他的我该有多难过。
　　“嗯。”我扭过头来，不情愿的回了一声。
　　“那你躺一会儿，我马上就做好饭了，好了叫你。”明明已经是夜里了，可柴飞语却还是神采奕奕，脸上一点疲惫都没有。两个人在一起，他总是会将我照顾的井井有条，因为我大多数时间不是在单位，就是摊在家里的任何可以摊的角落。脑力工作者实在是太辛苦了，可为什么有那么多选择我又偏偏选了这条路呢？
　　看着厨房里的身影，我开始认真的思考起了这个问题。或许不论在哪个世界里，我都不想拥有遗憾，想将身边的人抓的更紧些吧。
　　“想什么呢？表情那么严肃。起来洗个手吃饭吧，今天有你喜欢吃的油焖大虾！”
　　“这么晚吃大虾，不会长胖吧？”
　　“不会不会，吃完运动，就不会长胖。”柴飞语嘴上说着，表情却不怎么正经。嗯，吃完运动！

　　“妈的祭日快到了，今年你工作那么忙，还能陪我去看她吗？”饭桌上，柴飞语吃得差不多了，正在给我剥虾。
　　“是啊，时间好快啊。不过，我到时候可以请假，你把花订好。一年就一次，我想咱妈也该想我们两个了。”
　　“好！”
　　柴妈妈去世也有几年了。
　　先是柴爸爸走了，没过几年柴妈妈也跟着去了。说到这个事情的时候，我总觉得心里有个解不开的疙瘩。柴妈妈活着的时候，照顾她的负担一直都在柴飞语的身上。虽说我们没有结婚，但毕竟名义上也是半个儿子，但是后来她生病、住院，我都因为工作的事情，抽不开身。直到最后，我看着她躺在冷冰冰的床上，再也不能拉我的手，叫我一声小焱。
　　从小就是孤儿的我，因为柴飞语有了一个完整的家，可这样的机会，我还是没有抓住。

　　“怎么了？怎么感觉你今天总是不在状态啊？”柴飞语洗漱好拉开被子，钻了进来。
　　“我想咱妈了。”我搂过柴飞语，将头埋进他和枕头之间。
　　柴飞语回抱住我，将手放在我的后背上，轻轻拍了拍。“妈要是知道你因为想她大半夜的哭鼻子，一定心疼死了。”
　　“我没哭鼻子。”我将头抬起，看向柴飞语。
　　“好好好，没哭没哭。”
　　我重新躺在枕头上，和柴飞语一起望向天花板。或许他也想柴妈妈了吧，一定是的。

　　“今天我给他打电话了。”我重新提起了话头。
　　“嗯，他怎么说？”柴飞语调整了下姿势，转头看向我。
　　“他可能还是不相信吧。还偷偷录了音。”
　　“录音了？”柴飞语脸上有些诧异，“那会不会……”
　　“没事的，不同世界间的联络，我们都是处理过的。我的号码他无法追查，录音也会被干扰掉。”
　　“那他还觉得你是个骗子？”
　　“可能吧。”我轻轻叹了口气，原来想要说服自己反倒是最难的事情。
　　“这种情况你有想象过吗？”柴飞语又露出和上次一样挖苦我的表情。
　　“想象过，但我觉得对于一个本身就研究这东西的人来说，应该不难接受。起码，他应该想象过会出现这种情况。”我实事求是。
　　“那他或许觉得其他世界的研究没有他进展的那么快呢？”柴飞语的手有些不老实的爬上了我的胸前。
　　“你是想说他比较厉害吗？”我一把抓住他的手，紧紧握住，视线火辣辣地盯着他。
　　“不，我的意思是，你不论在哪都很厉害……”没等柴飞语说完，我起身吻住了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