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成执 一念成真》小欢喜

22、无由逢伊面（一）

　　大约是那段时间，这个节目、这首歌很火，也很受大家伙迷恋，所以酒吧一直在循环播放。易炜凡坐到朱颜身边时，朱颜迅速地将杯中剩下的Mojito一饮而尽，平复了一下心情，对着易炜凡微微一笑以示招呼。

　　“续杯？还是换种试试？”小易看了眼她已经空掉的杯子，看向她问道。

　　“柠檬水就好”朱颜摇摇头。

　　易炜凡想起第一次邀请朱颜到LOST HORIZON的时候，她看到小小舞台时的意外又惊喜的表情，禁不住地试探着问：“会玩啥乐器，这会儿人不多，要不要去耍耍？”

　　朱颜犹豫了一瞬间，就在那一瞬间，她感受到发自内心的热情，似乎有一种激烈的感情亟需去表达、去宣泄，像是一种本能，她指着舞台方向：“我想玩玩架子鼓”。

　　易炜凡挑挑眉，低低吹了声口哨，向朱颜伸了伸大拇指：“帅！”然后一边叫人去请驻唱歌手，一边跳下高脚椅，引着朱颜往舞台方向走去。

　　易炜凡看着朱颜跟歌手低声交流了几句，歌手去了趟音控室后即返回，这是挑好曲子啦？他并没有回去之前的位子坐下，而是在斜对架子鼓的方向坐了下来，他的内心有一些兴奋和期待，虽然尚且无法解释的清楚这种心情的由来。

　　前奏响起的同时，鼓声也同时响起来。

　　易炜凡看看屏幕上同步播放的MTV，以手扶额地暗自笑了……

　　《爱你不需要理由》——李克勤

　　好吧，古早时期的歌曲、古早时期的歌手、古早时期的MTV——明明20出头年纪的小姑娘，很多时候会不知道她是何时代而生，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距离感，但也因此而增加了一种别样的神秘感和吸引力——在她的身上，没有浮躁，那种成熟的沉静，是长久岁月才能有的积淀——但是，并没有那种涉世过久的世故和复杂——如其人一般的纯净明朗。他深深地注目着她，拒绝自己再继续想下去。

　　从来没要你有我的担忧

　　若你开心不讲以后

　　就此开始 不需理由

　　从来没听过你说要分手

　　遇上这天我懂接受

　　是有情人相识以后

　　就算想分亦无借口

　　我有过伤悲只有我知

　　悲歌饮泣我早已没有

　　爱我多少我都接受

　　莫说一生共偕白首

　　我有过伤悲只有我知

　　心中清楚却不会自救

　　你爱我多少我都接受

　　让我能尝一些爱情便够

　　……

　　淡淡的忧伤、娓娓道来的情绪——为这个等客云来的傍晚平添了些许宁谧的气氛。哀而不伤，虽然是架子鼓的伴奏，但并没有很激烈的情绪——看着带着耳机、垂着眼帘、全神贯注演奏的朱颜，易炜凡微微笑起来，他并未察觉，有一种温和愉悦的情绪氤氲自己目中。

　　那样漂亮的姑娘，想不引人注目其实还是有些困难的。

　　在朱颜忙乎着准备上手演奏的时候，张浩瀚就注意到了她。

　　宽大的纯白棉质T，下摆扎进修身的天蓝牛仔裤，及腰微卷的如云长发，盈盈一握的腰身、修长的大腿，待看清白皙面容上潋滟的双眼，张浩瀚感觉到心脏似乎被猛烈地撞击了一下——想不到拖着蒋寅出来相见，倒是有如此偶遇美女的机遇。他愉悦地欣赏着美女，正好也不去打扰好友——相处了这么多年，虽然蒋寅从来不说，但是张浩瀚知道，蒋寅有他不愿详述的不开心——而这些，男人之间并不会多问也不会多讲——男性思维与男性处世的惯常。

　　快速平复了情绪的蒋寅，也看到了堆堆砌砌的架子鼓后的已然熟悉的面容，一丝讶然快速滑过心头，恰巧朱颜抬眼看向这个方向，看到蒋寅，手中鼓棒明显迟滞了一个节拍，她冲他笑笑，复又垂下眼帘继续演奏。

　　一直关注着朱颜的易炜凡和张浩瀚都看到了朱颜一瞬间的微笑、迟滞，小易顺着视线望去，正好看到对着朱颜微微颔首示意的蒋寅，尽管是快速地扫视，他也不得不承认，至少这是个很帅的男人，虽然有点儿生人勿近的气息。张浩瀚倒是直接：“老蒋，那姑娘是跟你打招呼？你们认识？”

　　“唔，以前的病人”。

　　看着神色淡淡的蒋寅，张浩瀚不好再追问下去，再问下去，难道问人家为啥要住院、是啥病？那要涉及隐私了。只好打哈哈地状似不在意地感慨了句：“大美女哎！”

　　蒋寅瞥了他一眼，没搭话。

　　张浩瀚也只好摸摸鼻子，端起手中酒杯轻啜一口，一转眼，眼睛都亮起来了。

　　一曲终了的朱颜，走到桌前来打招呼：“蒋医生好！”

　　“你好”，回应了朱颜的蒋寅，仿佛不知道还应该说什么，顿了顿，在看到女孩明显有点儿尴尬不安的神情后，他接着问：“在这儿玩？”

　　“嗯”，朱颜点点头，又赶忙接着说：“其实我在旁边开了家咖啡店的。”

　　蒋寅点点头，无话了。

　　朱颜觉得已经尽到了客气，看看依旧是冷漠寡言的蒋寅：“那蒋医生您慢用，我先过去了。”说完，跟一旁的张浩瀚也点头致意后，转身离开。

　　朱颜找到易炜凡，跟他道谢后就离开了。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的就觉得有些疲惫，意兴阑珊似的。看到蒋寅，她就会从心底生出一种疼痛，还有一种渴望，这些情绪都牵连着她前世今生最深刻的牵挂。靠近他，就可以靠近她的瑰宝，可是，该怎样的去靠近他呢？近在咫尺却仿若各据天涯……

　　洗过澡半倚靠在软软的地垫和沙发上，朱颜打开了电脑。她在熟悉“她”以前留下的各种城市记忆，试图去完成“她”的心愿，关于城市的、关于旅游的、关于美食的，关于那些诗与远方的美好，同时也是尘世间最烟火的美好。

　　打开微信的时候，她疑心是不是看错了，是的，“间疯时刻”公众号前亮着小小的绿点。她赶紧点开，紧张间眼眶湿润了都没有察觉。

　　…………

　　“三孩”之我见

　　坦白地说，听说“三孩”政策，甜甜姐本人内心毫无波澜，毕竟，对于尚未实现且也无“二孩”预算的家庭而言，就如在刚刚实现温饱的人面前大谈有机农场专供与医食同源一样，隔断“独生”和“三孩”目标的是珠穆朗玛峰般的屏障和大西洋般的无垠。

　　我跟甜甜姐夫就“三孩”话题进行不触及灵魂、浮于表面、履行例行交流任务的对谈时，各自自以为幽默地套班套用网上各种段子并相顾哈哈大笑的时候，本来沉浸在IPAD的世界中无法自拔的一娃，一脸震惊地看着他的老父亲老母亲并发出了灵魂之问：“什么？？？？！！！我以后要生三个宝宝？？？！！！”

　　客厅陷入死寂一秒钟后，回荡起老父亲老母亲充满魔性的大笑，发自肺腑的那种。

　　在一娃纯洁的、迷惑的目光中，甜甜姐一把抱住儿子，真诚地看着他，诚挚地告诉他：“耐耐（奶奶）将来能且只能带一个孙子，三个的话，儿子你得自己想办法了”。

　　甜甜姐夫不甘落后地跟进了：“儿咂，相信爸爸，在考虑‘三孩’问题之前，你需要先考虑要不要、能不能娶到老婆的问题！”

　　真的，对于我们这一届拥有独生子的中年妇女来说，“三孩”乃至“三孙”，那真是太过遥远的话题。在我们成功地把老公变成“兄弟”，在应付一波接着一波的堪称碎钞般的各种课程费用的时候，在我们还残存着一点点的少女梦、渴望着能管理好身材“撑”上仙仙的纱裙、期盼着偶尔享受一下“斜杠”自己的快乐、期待着能享有短暂的自处时光的时候，“三孩”简直就是浮云之外的浮云。别跟我们谈什么孩子的孤独、孩子的寂寞。谁能对谁的人生负责到底，有啥不是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呢？且过好眼前的岁岁年年、分分秒秒吧！

　　PS：是的，甜甜姐回来了。“间疯时刻”将时不时恢复更新。甜甜姐终于明白，时光也好、疾病也好、意外也好，会带走重要的人，可是，只要心中有情，那些曾经共处的点滴时光永远不会消逝，而是会汇聚成一片璀璨星空，照亮人生的过往与未来。当你看向这片星空时，会感受到心口的那抹温暖，支撑你前行。

　　………………

　　朱颜心里又是酸涩、又是欣慰，更多的是放心，至少，林晗离世对湉?的影响已经在慢慢消退——生而为人，因为有感情，所以才有了喜怒哀乐——人间百味尝遍，还是追求至情至性。

　　情绪的波动最易让人疲惫，朱颜很快沉沉睡去。在梦里，她又一次地梦见了林国平和韩兰芝。她梦见，她回去了之前父母的那个家，家中一切犹如往昔，父亲仍是坐在往常的沙发上，喝一泡喜欢的茶，带着老花镜看着他的《新华文摘》。而母亲，依旧是笑呵呵地忙里忙外，摆满一桌的香喷喷的饭菜——这样的画面实在是太温馨了，即便是在梦中，朱颜也感受到了那种温柔的心碎，以至于半夜醒来，她发现，枕头已经濡湿了……

　　然后，从她清醒后，她虽然从没有回避，但是也一直没能很好的去面对、去想办法解决的问题，再次让她不得不去细细思索，虽然是借着朱颜的身体、朱颜的身份活下来，但是，她灵魂里属于林晗的，那些跟她一起还活在当下的父母，甚至，包括湉?、包括蒋寅，到底该怎么办？就从此真的当做她已经死了，不存在了？尽管是曾经理性的林晗，也不可能做到。可是，到底该怎么办呢？她该如何合适地以新的身份参与那她舍弃不下的人的生活呢？她想，老天让她再次活过来，不管是以何种形式，应该是给她机会，让她去弥补缺憾，而不是完全的与过去割裂断绝。

　　但是，通道在哪里，路径在哪里，纽带在哪里呢？…………

　　她心里有模模糊糊的认识，可是，她还不能去面对，因为她不能估量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