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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第二百二十二章 ...

  •   “是吗?”卫声繁意味深长地笑道:“原来师弟,醒了——啊?”

      最后一个尾音拖得格外长,婉转又旖旎,听得明栩整个人彻底红成了头上冒白烟的火山口。

      见明栩整个人当真是羞窘得不得了,卫声繁没有再逗下去,逗小猫是有意思,但如果斗过头了小猫朝他伸爪子,他也会很苦恼的。

      不是苦恼小猫伤到自己,而是苦恼小猫的小爪子被他身体自带的防御伤到。

      “师弟你也和奴人交手过了,”卫声繁开始谈正事,“感觉如何?”

      明栩苦笑道:“师兄你就不要明知故问了,我方才的表现还不能证明奴人的厉害吗?”

      无声无息的精神侵袭,在交手中不断放大你黑暗负面的情绪,最关键的是,这一切竟然还出自你的本心。

      奴人之威,如此可见一斑。

      “那转轮球究竟是什么东西?”明栩露出心有余悸的神情,“能养出师兄您口中的所谓‘奴人’。”

      “转轮球,顾名思义,就是出自转轮殿的球形法器,”卫声繁提壶给明栩倒上一杯清水,缓声解释道:“这东西一开始是出自冥圣的作品,为的是更靠近三生台,意图使山海人能不通过三生台就觉醒前世,但很快,冥圣就发现了三生台的无可替代性,于是就放弃了这个设想。”

      “但师弟你也知道,创造的路途中总是免不了牺牲,冥圣发明转轮球这个法器的路途中,自然也少不了牺牲品。”

      “一开始冥圣只寻界外的战俘以及界内那些罪大恶极之人做牺牲品,但在人不够用之后,他就盯上了自己手底下那些弟子。”

      明栩眼睫颤了颤,不可思议道:“战俘和罪人就算了,但转轮殿的弟子?”

      “山海界自有法度在,如何能容得下冥圣如此践踏人权之举?”

      “傻!”卫声繁含笑瞥了明栩一眼,屈起指头亲昵地敲了敲明栩光洁的额头,温声道:“只要那些弟子自愿,不就行了?”

      “奉戟殿管天管地,也管不着人家你情我愿!”

      “怎么可能自愿呢?”明栩更惊讶了,“能入五楼十二城的学子,谁不是有着大好前途,怎么会自愿?”

      卫声繁含笑不语,清凌凌的眸光落在明栩身上,平添几分寒意。

      明栩心里一激灵,瞬间就明白了,喃喃自语,“虽然打着‘自愿’的旗号,但都是被‘自愿’的。”
      “
      “也是,哪怕是能入转轮殿的天之骄子,与冥圣相比起来也不过是萤火之光,冥圣都不必开口,自然有的是人飞蛾扑火,愿意为他献出一切!”

      这一刻,明栩无比深刻地感受到了山海界文明表象下的真实。

      与他所经历的任何世界都没有区别,山海界觉尘者的世界,依旧遵循着野蛮的丛林法则。

      强大的,就去吃别人,弱小的,就被别人吃!

      或许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在山海界,只要你愿意,所有人都有变强大的可能。
      不至于一开始就绝了所有的路。

      “只是没想到,冥圣放弃这个设想之后,转轮球的残骸又被转轮殿那群人捡了起来重新利用。”卫声繁淡淡道:“也就是你现在看到的,天风来的师弟使用的那一款转轮球。”

      “不提这东西的害处的话,单从表面上看,这确实是一件极为有用的法器,能够短时间让觉尘者取回前世的记忆与实力,塑造一个强者。”

      “这东西的害处究竟是什么?”明栩若有所思道:“冥圣最后为什么放弃了它?”

      “看那些奴人的模样,”卫声繁微微一笑,神态悠然,“师弟还不明白吗?”

      “丧失自我,无血无泪,无痛无感,”这与一直困扰着连同卫声繁在内所有觉尘者的病症多么相似,明栩喃喃道:“难道是失识症?”

      “没错,”卫声繁干脆点头,“就是失识症。”

      “一旦开始使用转轮球,失识症就会以一种极为可怕的速度蔓延,一开始是自己,后面是周围的人,而失识症的最终导向,便是奴人,成片成片出现的奴人。”

      思及转轮球的功能,明栩心里忽然出现一个极为可怕的猜测,他问道:“也就是说,所有觉尘者,其实都是奴人的预备役。”

      卫声繁笑而不语,正是这个反应,明栩对自己的猜测越发肯定了。

      越顺着这个猜测想下去,明栩越发不寒而栗,修炼什么,挣扎什么,终究都逃不过奴人的下场!整个山海界仿佛一个巨大的骗局,一个吞噬着自我的怪兽!
      一切都是虚妄!

      不对,明栩忽然想到一类人,他抬眸,望着卫声繁,低声确认道:“连同圣人在内吗?”

      “连同圣人在内。”卫声繁清浅而有力道。

      云屋里一时静寂无声。

      今日卫声繁和明栩的对话,但凡传出去一个字,都会在整个山海界掀起滔天大波。

      没有人能接受,也没有人会愿意接受,这种仿佛宿命一样的悲剧终局!
      何况是向来桀骜不驯,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的山海人。

      仿佛心里的最后一只靴子终于落地,明栩却忽然笑了起来,清清朗朗的笑声传遍整个云屋,仿如一道清风,将屋内的郁气全数吹走。

      卫声繁换了个姿势,饶有兴致地问他,“师弟笑什么?”

      得知这种仿佛宿命一样,根本无法摆脱的悲剧结局,难道不应该大哭一场吗?

      为什么笑?

      “为什么不笑?”明栩神态自若,轻描淡写道:“得知天塌了也还有高个子顶着,难道我不应该笑吗?”

      “再说了,”明栩语声轻松至极,“我所在意的,从来不是活多久,而是怎么活!”

      “只要过程精彩,结局如何,并不在我的考虑之内!”

      就算最终注定要成为一个丧失自我的奴人又如何?

      至少这世界,我来过,也留下过属于自己的传说,一生跌宕不负出生,那就够了。

      “是吗?”卫声繁伸出手摸了摸明栩的头,眼中不无怜爱,“那就望师弟能得偿所愿了。”

      说这话时,卫声繁的眸光流淌着醉人的温柔,谁也不知道他心里转动着怎样可怕的念头。

      希望你能一直秉持着这样的念头去活过这一生。

      如果不能,我便杀了你,也算满足师弟你的愿望了。

      “别摸我的头!不是都说了吗,男人的头摸不得吗!”

      明栩毫不客气地拍掉卫声繁的手,抬头看着卫声繁,好奇问道:“那师兄你呢?”

      “你又是为了什么,想寻到失识症的解法?”

      卫声繁,你又是为了什么而活?

      他能感觉到卫声繁平静表象下起伏的滔天波澜,每一刻,他都在极力挣扎着,挣扎着以一个名为“卫声繁”的人的样子活下去。

      为什么不屈服?

      为什么还要继续挣扎?

      这样活着,难道不艰难吗?

      几乎所有人都期待着“卫声繁”的湮灭,期待着太阴神祇的苏醒。

      你又是为了什么?还继续坚持着,以这样一种矛盾的姿态活在这世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22章 第二百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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