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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5、妇人心机(9) ...

  •   “唉唉唉,怎么回事。”这日楼兰人突然发现士兵将好几车装得满满的粮草补给运到城外,都感到疑惑不解,直到经过一番打听才知道原来国王碍于一位王子被遣入长安为质,所以屈膝答应汉人的请求,送与粮草补给。

      这。这。这怎么可以。人群里有一个砍柴回来的年轻小伙气炸了,扭头奋力往南城区跑去:“出事了!出大事了!”

      “热合曼。”童格罗迦回到寝宫就对热合曼说:“你去把那个逃跑的向导找过来,我想和他好好谈谈。”

      “跑就跑了嘛,找他干什么。”热合曼不以为然,觉得国王这是多此一举。

      童格罗迦叹了一口气:“屠耆被押在汉人手里,他还这样明着对付汉人,不大好。”热合曼看见国王执意,只好出去办,但他刚刚走到大门前,“童格罗迦!”伊尔法尼怒气冲冲地闯过来:“你,你真的送那些汉人粮草补给啦!”

      童格罗迦无可奈何:“都找上门来了,不愿意也不行。”

      “你真是愚蠢。”伊尔法尼骂道:“你知道不知道那些汉人是在刻意羞辱我们楼兰人?”

      原来早在一个时辰以前,伊尔法尼收到信报说有一只几十人的小部族和一支汉使队伍在国境附近发生了冲突,当时族人根据传统举行祭祀仪式,他们身穿由不同颜色的树叶子、花环做成的衣服载歌载舞,突然汉使队伍闯了进来,还随意解手玷污族人们心中的圣洁之地。

      族人们非常恼怒,用自制兵器攻击汉人并抢走了骆驼和粮草……

      “什么树洞小人。根本就是汉人恶意诋毁抹黑楼兰人而编造的故事!童格罗迦,童格罗迦,你还送他们粮草,楼兰人就真的变成树洞小人啦!”

      “各位,怎么都沉默不语了。”王族亲贵们离开王宫以后照例来到三间房一聚,索芒发现每个人心事重重的样子。

      “情况不妙,你还看不出来。”费萨尔抬头说一句。“童格罗迦疼爱尉屠耆,所以对汉人提出的要求不可能拒绝。”“日后……童格罗迦极有可能会倒向汉人那一边。让匈奴人知道了,肯定又来找麻烦。”

      索芒垂下眼皮,沉默不语。

      “索芒。”桑古伊发话了:“尉屠耆是当今国王之子,也是天香长公主的丈夫,他主动去汉人那边为质,很有争议。人心难测啊。你说该怎么办吧。”

      索芒苦笑:“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必须得适度鞭策鞭策童格罗迦!”有人扯着嗓子高喊:“如果不能在汉匈之间保持平衡,那他就不是一个好国王!”

      “诶哟,哎哟……”

      “哈哈哈哈!”哄笑声不断飞出维比亚伎院,“树洞小矮人!”“高一寸左右……哈哈哈哈哈哈哈!”年轻的王子们用手指比划着,笑成一团,有的使劲锤打桌子,有的前弓后仰。

      唯独,一人是例外。——话头不多却心思缜密的卡斯帕。此时他坐在旁边手捧茶碗轻啜一口奶茶然后把茶碗放在桌上,比较用力的样子,发出“啪”清脆的声音。“很好笑吗。”他说话声音也不大,但具有一定的震慑性,让各位堂表兄弟听到以后,笑声渐渐小了许多。

      “汉人很有遐想啊。”卢基乌斯意犹未尽道:“身高一寸的小人抢走了粮草!”

      “你们没听说过‘红柳妖’吗。依我看,那些汉人八成是撞邪了。”

      “撞邪。”

      原来,传说在天山的深山之中,生活着一群勤劳的牧马人,过着朴素而充实的生活。

      他们的帐篷分散在天山的深谷和山坡上每日照顾牛羊、挤取牛奶,以及在陡峭的山路上赶着牲畜。

      然而,最让他们期待的时刻莫过于每年红柳盛开的季节。这个季节,天山的山谷和山坡一片欣欣向荣,牧马人会一同聚集在山间,准备迎接一场特殊的邂逅。

      正当夕阳余晖洒在山巅之际,突然间,一群身高仅一尺左右的小人,红柳妖,窜现出山间绿树之中。他们身着红色的柳叶装束,如同红柳树叶一般鲜艳夺目这群小人一样的生物皮肤洁白如雪,四肢灵活,与人类一般无异。

      这些小人们身着红色的柳叶装束,将柳条编织成精美的花环戴在头上,一丝不苟地排成整齐的队伍,开始翩翩起舞。

      然而,这些红柳妖并非只是纯粹的山林精灵,他们也有着一些不怀好意的小毛病。

      他们特别喜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悄然潜入牧马人的帐篷,目标是牧马人的食物。这些小精灵吃得津津有味,不管是面包还是奶酪,都成了他们的美味佳肴。

      当然一旦被抓到,他们会瘫坐在地上,眼泪汪汪地乞求宽恕……仿佛一瞬间变成了无辜的孩童。

      牧马人深知如何与红柳妖和平相处。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破坏,他们会在帐篷周围摆放一些食物,如新鲜的面包和美味的奶酪。

      然而,红柳妖的行为并不仅限于跳舞和偷食。有时候,当他们感到好奇或者想要逗弄行人时,他们会以一种顽皮的方式跳出来,戳戳路人的包袱,或者从身后跃至,像是一群顽童在捉弄行人。

      “红柳妖的传说到底是真是假,其实不重要。”卡斯帕缓缓说:“国王的态度才是最重要的。”

      "阿普。"当晚童格罗迦独自在阖宫召见那个逃跑的向导:“你去给汉人当向导.为何半路却自己跑了。”

      “哇!国王!”阿普反而一脸惊讶,"太不公平了吧。跑的又不止我一个,可你却偏偏只找我一个来问话。"

      童格罗迦始料未及,噎住片刻后说:“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这个。不用草民多说,国王你心里很清楚。”阿普坦然回答:"谁愿意被被异族所奴役呢?国王你如果还记得被痛殴的耻辱,就不该来找草民谈话!”

      反了。区区一平民居然态度如此嚣张!童格罗迦心里气急交加……但明面上依然保持冷静:“一两个也罢,可你们每个都这样。如果汉人过来问问责,你们想要我如何是好?"

      “西域有那么多国家.凭什么让楼兰人去当向导!””阿普的语气变得强硬,开始明着顶撞国王,“你是在顾忌什么?还是真的变成胆小鬼了?”

      “国王!”热合曼急冲冲跑进来,“不好了,平民爆发了抗议,聚集到宫门口来了!”

      童格罗迦心里一哈噔,意识到情况不妙慌忙跑跑出去,果然看见外面亮着一簇又一簇火把,几乎照亮了半个夜空,“国王!”这些抗议的人高举拳头,吼声如雷:“为什么要给汉人粮草!”“阿里无辜枉死,汉人至今没有一句道歉,你却向他们示软!”

      “百姓们,你们这是干什么呀!”童格罗迦见状急红了眼。“难道是因为尉屠耆被遣入长安,你害怕了?"站在抗议人群最前面的一个金发男子距离童格罗迦最近,满面怒容:“你的态度,已经倾向于倒向汉人那一边!这非常危险!”

      “尉屠耆是我的儿子,”他当初是为了救我,为了救楼兰才不得己去的长安。”童格罗迦为儿子辩解:“你们都是知道的啊。”

      “国王。”金发男子旁边的年过半百的老头发话了,估计是父子,语气较为柔和:“尉屠耆是你的儿子不假。但人心隔肚皮,是是非非,谁又看得明白呢?”他和天香长公主的婚姻本来就充满争议,更何况人是会变的,汉人要怎么蛊惑他,他以后要怎么变,谁知道!”

      “你们,是要放弃尉屠耆吗?”

      “并非……”又一个头戴尖顶毡帽的女子说:“只想提醒国王,要及时看清形势,不要误入歧途!”

      “最近又熬夜了吧.”苏罗漓按时来到公主府,为黎帕那诊脉安胎,突然问一句。

      “是”黎帕那揉了揉发胀的脑门,“最近事情太多……”“别熬夜了。”苏罗漓语重心长的叮咛:“虽然目前胎儿脉象平稳,我还是希望你多多歇息。”

      “怪人,强盗!”

      “坏人,强盗!”三个小奶团子还没去歇息,在旁边蹦蹦跳跳玩得开心呢,毗珈摩拿着一把小剪刀边猛刺猛捅一大块汉朝丝绸边教弟妹说话:“强盗!强盗!”

      “王子公主别玩了啊,天色不早了。”吾日那提蹲下,轻声哄着:“先回去睡吧,明日再玩!”黎帕那目送女官带着三个小奶团子离开,也想好好歇息,却偏偏事与愿违。穆茜尔慌张跑进来说:“因为国王答应给汉人送粮草一事引发了大规模抗议,百姓们都闹到王宫门前去了!”

      抗议。苏罗漓睁大眼睛一脸惊诧,“你快去。”黎帕那预感到不妙,赶紧坐起交代穆茜尔:“和他们说有什么不满的尽管来找我,国王己经年老.扛不住,我会去解决。”……

      “国王怎么样了。”次日热合曼来到将军府,看见主子笺摩那托着脸坐在地台上,六神无主的样子。热合曼叹口气说昨晚闹到三更左右才散去……国王听闻是气病了。现在还没起床。

      笺摩那虽被罚停职在家思过,但依然心系朝野。“国王现在是左右为难,送也不是,不送也又是。他在步前王的后尘。”

      “前所未有啊,”热合曼疑惑道:“想当年陀阇迦王在世时也是遣送两个儿子,都没见闹成这样。"

      笺摩那意味深长地说陀阇迦王有一个聪明能干的女儿,我的姐丈有吗?热合曼说童格罗迦王也有一个能干的侄女嫌儿媳啊。笺摩那则苦笑,说这能一样吗?

      国王被“气病”的消息传入公主府,黎帕那决定进宫探望……却殊不知一个巨大的险恶的阴谋正在酝酿-﹣南城区,那个枉死的阿里家里聚集了不少人。巴强老头双手背后,反复踱步说:“我早就说过,这不是办法……当年那个张骞来过以后大汉天子下诏书,前王被迫签订过通关契约。倘若贸然毁约,汉人岂不是有了报复我们的理由?”

      面无表情却满怀仇恨的寡妇以斯帖坐在旁边,双眼木木的,一动不动。巴强老头最后说不可拿国运开玩笑。

      “国王的态度你们也看见了,他还在为尉屠耆开脱!""他就那么相信他的宝贝儿子不会叛变投敌?!”

      “阿勒腾老头说得对,人是会变的,以后以要怎么变,谁又知道!”

      “如果在国王这里行不通,我们可以尝试从天香长公主这里下手。”

      “她……恐怕也不容易。”

      “听皈依拜火教的信徒说,她曾去找祭解梦.祭司已经预言过尉屠耆会叛变投敌。”

      “真的?那她什么反映。”

      “模棱两可,实在不好别断。”

      “如果连她也相信射屠者的话,阿里的仇就永远没法报了。”

      "所以我说吗,想方该法从她这里下手。还有几位小王子和小公主。”"把握住他们,就什么也不用担心了!"

      “王叔身体好些了吧。”黎帕那来到国王寝宫探视童格罗迦,仔细观察他的脸色,不算太差。“好多了。”童格罗迦半躺在床榻上头枕着圆柱形大枕头,含糊回答:“其实也没有什么大碍。”

      “那就好。”黎帕那悬着的心放下来,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公主,有件事我想和你谈谈。”

      “什么事。”

      “兰迪斯的事情……到此为止吧。原谅她吧。”童格罗迦说。

      “王叔。”黎帕那感觉到他心里似是有了什么想法。沉默片刻:“你有话尽管说。”

      “我之所以答应给汉人送粮草补给,并非因为胆小怕事,刻意去讨好汉人,而是不想让屠耆步斋普尔的后尘。”

      “我知道。”

      “其实这些日子以来我思考了许多。”童格罗迦喃喃道:“除了不想让安归和尉屠耆都步斋普尔和帕尔哈提的后尘,好像还忽略了什么。”“公主,你知道你的父王,我的王兄当年为何会迎娶珤勒尔吗。”

      “……”

      “那是匈奴人为了拉拢楼兰一起对付汉人就强行把匈奴居次送来联姻。你父王很不乐意但迫于匈奴人的残暴和淫威不得不接受。”

      “如今安归和尉屠耆,一个押在匈奴,一个押在汉,我突然想到……不让他们兄弟俩步斋普尔和帕尔哈提的后尘,那么你和庶公主又会不会步前王后的后尘。”

      黎帕那垂下抹着淡紫色眼影的眼皮,浓密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上覆盖出大片阴影。王叔这番话,恰好戳中了她埋藏在心里许久的那个尚在沉睡的魔……她还想起那两个不祥的梦,还有大祭司的解梦。

      童格罗迦盯着沉默不语的她:“如果有一日,安归带回来一个匈奴女子,或则尉屠耆带回来一个汉人女子,你们姐妹该怎么办。”

      “所以我决定做点什么。”童格罗迦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一字一顿:“至少在我有生之年,一定要为你们姐妹……还有诸位王孙做点什么。”

      “王叔。”黎帕那终于开口了:“你突然说原谅兰迪斯,是不是和那些流言蜚语有关。”

      “我相信我的儿子。可楼兰的百姓不相信他。通过昨晚这一闹我全都看明白了。阿里之死来不及处置就草草结案,是我心里永远的遗憾。这遗憾……也将是一个很大的隐患。”

      “汉人和匈奴人斗得那么厉害,以后倘若尉屠耆回来,谁也无法预料汉人会不会为了夺取楼兰而强行联姻。”

      “王叔。”黎帕那深深吸了一口气,强作笑颜:“一个匈奴的野婆娘,我都能对付,难道还会害怕区区一个汉女不成。”童格罗迦说话是这样。可我觉得应该提前布置好,让你们姐妹俩有一层附身符,才能坐稳正宫之位,把握好楼兰人的主导大权……

      “嗯。真的?国王决定释放兰迪斯了。”消息很快传到三间房,塔卡尔和赫宰麦难以置信地吃惊地抬头看着古力甲:“真的吗。”“当然是真的。”古里甲边喝着奶茶,边看着他俩:“怎么,表情如此惊讶?难道你们心里认定兰迪斯死定了。对吧。”

      塔卡尔小心翼翼地问:“嫡公主也同意了。”古里甲说国王和嫡公主密谈了许久,肯定是达成和解。“呵呵。”尼贾提调侃说陀阇迦去世了,轮到他们两个相处和睦如父女!“嫡公主居然同意了。”塔卡尔感觉不可思议,摇摇头:“这不像她的性格。真不像。”

      “想多了吧。”赫宰麦说:“同为王室宗亲,嫡公主多少得顾及一点......毕竟自相残杀有损颜面。”

      “傻子,你真以为她是顾及这个!”老狐狸桑古伊则冷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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