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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肉身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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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这苦轮大师有什么问题?”随着云蝉回到厢房后,梦鲸不解地问道。
“且先不说这个。”云蝉转过头,对着身旁的哈哈僧问道:“小和尚,你也困惑大半天了,先把你觉得不对的地方讲出来吧。”
哈哈僧双手合十轻念了一句“阿弥陀佛”,然后说道:“出家人不可妄语,故而小和尚不可不知其解,便作其言,只是从见到这寒蝉寺第一眼开始,小和尚心中便有许多疑惑不能解。”
梦鲸问道:“是何疑惑?”
哈哈僧继续说道:“小和尚从小便出家随师父在佛门修行,对于佛寺自是亲切熟悉,只是这寒蝉寺,初见之时便给小和尚一种疏离之感,虽也有香烛供奉佛音缭绕,但总给小和尚一种身处俗世的宅院,而并非佛寺的感觉。”
梦鲸皱了皱眉,不解地问:“这是何故?”
哈哈僧摇了摇头:“小和尚也尚无解,而且这寒蝉寺比起那俗世的宅院,还更多了一份阴冷的感觉。”
“你是说……”云蝉打断了哈哈僧的话,“这里其实是幻象?并非真的佛寺?”
“非也非也。”哈哈僧答道:“小和尚法力虽不高,但是一般的幻象还是能辨别得清,而且,那些佛祖菩萨像定是真的。”
“所以你一进了这寒蝉寺便被这些不解之事困惑住了。”梦鲸方才明白为何哈哈僧进了寒蝉寺后便一直这般反常模样。
哈哈僧无奈地说:“世人皆易作茧自缚,小和尚原本以为习了佛法五蕴皆空,没想到也在这假假真真之间自作其茧,固步自封了。”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梦鲸叹了口气,“这也怨不得你,毕竟你从小佛门长大,面对这亦真亦假的佛门事物时,反倒比我们这些世俗中人更难参透。”言罢,梦鲸又转过头望着云蝉问道:“那小师父这般说法,这寺庙定是有些古怪了?难不成这寺庙是妖怪幻化的?”
“傻子。”云蝉白了一眼梦鲸,“我们初入寺时便有古怪,你未曾发觉?”
“何事?”梦鲸不解问道。
“元智。”云蝉说出一个名字。
“元智怎么了?”梦鲸依旧不甚明了。
“你真是个十足的呆子!”云蝉鄙夷地看了一眼梦鲸,“我们初到寺口,元智便借口寺里已经没有了空房赶我们走,而我们进来后他反而又颇紧张地来告诫我们注意安全。若说是厌烦外人打搅,怎的又生出这些好心?”
“所以!”梦鲸方才醒悟过来,“其实元智一开始便是出于好意,想要赶走我们,以免我们身陷险境?”
云蝉一副早就看穿一切的表情,坏笑着说:“呆子,你书读得多,怎的偏在为人处世上这般迟钝?不过也罢,我还偏就爱你这份天真可爱。”
梦鲸涨红了脸狠狠瞪了云蝉一眼:“说正事!”
云蝉抿嘴一笑,继续说道:“方才收拾残局的时候,我把元智拉到了一边,倒还真问到了好些有用的东西。”
原来,方才原本元智依旧吞吐不敢言说太多,梦鲸去收剑的时候,云蝉又把元智拉到一边,一番恐吓,并言说自己这几人都是有修为的仙门子弟,如若再不言说实情,天亮自己走了,那就更没人来帮忙除恶了,元智踌躇了半天,方才说起了关于这寒蝉寺的相关实情。
原来,在数年前,这寒蝉寺曾发生过一件极怪异的事。
那时寒蝉寺也不过是只是这西极高原深山小村落里的一座普通寺庙,苦轮大师也只是一名在寺中修行的老僧,寺庙比现在要破旧贫寒得多,庙里也只有一名苦轮大师收养的孤儿小僧在其前后服侍。
有一年,村里天灾不断,先是下了一场冰雹,将村落里的房舍人畜砸破砸伤不少;不多久又发了一场瘟疫,虽不算严重,但也是让村人难以应付;之后便是长达半年的干旱,人们纷纷传说是附近的山里落下了肥遗。村里有勇壮之人,因实在活不下去,便组起了队伍到山里去击杀那肥遗,却纷纷有去无回。
在大家方法想尽却始终无果的情况下,大家便只能跑到这寒蝉寺里,跪在菩萨面前祷告,希望能结束这天灾。
有一日,苦轮大师忽说打坐时候得到了佛祖指点,有法可了结这天灾,大家也是身逢绝路无计可施,便听从了苦轮大师的指点安排,想要最后一搏。
村里人拿出了最后的一点积蓄,做了七日的香会,最后将打坐冥想的苦轮大师装进了一口大坛子之中,埋到了寒蝉寺门口。
这原本都是按照苦轮大师的指点所为,而苦轮大师也言说七日之后他便能从坐缸里自行复现,到那时所有的灾祸便也会结束。
只是七日之后,人们来到寺庙门口的时候,发现苦轮大师并未出现,但也无计可施,只有继续等待。直到又过了七日,有人按捺不住,开始起疑,加之苦轮大师所说的七日期限早已过去,既不见苦轮大师出现,而村里的旱情依旧,于是便一起将那口坐缸挖了出来。
挖出坐缸后,人们发现,那缸里竟是空空如也。于是有人便说定是这老和尚想骗财溜走,故弄玄虚,将大家最后的一点积蓄换作的香火偷偷携带,假借坐缸之名,实则早已携款逃走。
三人成虎,众村民皆怒不可遏,于是便抄起棍棒锄刀,想要砸庙泄愤。
那小和尚原本一直守在庙中,此时见众人闹事,虽十分惧怕,依旧守在庙口对众人言说自己的师父绝不是那种人。众人哪里肯听,乱棍敲死了小和尚,然后冲进庙里想要将整座寒蝉寺砸毁。
就在众人闯入大殿之中的时候,打开破旧的殿门的一刹那间,忽然满屋金光,照得人睁不开眼,而苦轮大师竟然从金光里缓缓走了出来。
众人哪里见过这等异象,皆言说一定是苦轮大师在缸中坐化成了肉身佛,这样一来哪里还敢闹事,纷纷纳头便拜。
说来也是神奇,苦轮大师带着众人走出大殿的时候,忽然之间乌云密布,众人方在惶恐,转眼之眼竟下起了倾盆大雨。
这样一来,众人更是信服苦轮大师已是肉身佛,一面欣喜于旱灾总算终结有了活路,一面又捧出刚才被砸死的小和尚的尸身请罪。
苦轮大师果然德高望重,竟并未怪罪,只是言说了一句“人各有天命”便作罢,而之后也没人见到苦轮大师下葬小和尚,小和尚的尸身也不知所踪,皆都言说定是苦轮大师将小和尚也肉身度化去了西方极乐。这样一来,村里人对苦轮大师越发敬仰,好些人家都纷纷送自家孩童前来拜在苦轮大师门下,元智便是其中之一,也有游走到村里的孤儿进了寺庙成了小沙弥,比如刚被罴吃掉的元觉。
而自从苦轮大师成了肉身佛,说也奇怪,村里便开始变得风调雨顺,年年都粮产颇丰,瓜果多到吃都吃不完,尤其当时埋大缸的寒蝉寺门口那一块土地,更是不用播种浇灌,便能长出奇花异果,颇为神奇,至此,村里人便越发地对苦轮大师敬重起来,而寒蝉寺也在苦轮大师的主持下,越来越声势壮大。
“我说……”梦鲸低声咕哝着:“你不过和元智在一边说了一小会儿话,竟就打听到了这么多东西?”
“那是自然。”云蝉洋洋得意地笑道:“你夫君厉害吧?”
梦鲸也懒得和云蝉斗气,摇了摇头,说道:“可这也只能说明苦轮大师真的是一名救渡世人的好主持啊。”
“你且听我说完,接下来的才是重点!”云蝉盯着梦鲸摇头一笑。
云蝉方才听完元智讲了这寒蝉寺的前世今生,望着满脸泪痕的元智,察觉出他的表情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于是问道:“既然你师父是这般好的人……那为何……你会如此惧怕于他?”
元智又是犹豫了颇久,方才吞吞吐吐地说道,师父虽平时不喜与人亲近,总是独自起居坐禅外,倒的确是一个温和的好人,对待众弟子也是颇好,只是自从自己进了寺庙以后,也发现了些不寻常的地方。这寒蝉寺与这小村虽然偏僻,到底却是前往西极大雪山的必经之路,一年里也偶有路人经过前来投宿,可是每次天未亮自己起来做早课的时候,那些前来借宿的路人竟全都不见了踪影。自己觉得奇怪,问过师父几次,师父皆言说是为了赶路故而早起不辞而别,可是每每总是这样,总叫人不安。
直到有一次,元智起夜,恰逢那一日也有路人借宿,也不知道怎的,元智便想去偷偷看看情况。
“你猜怎么着?”云蝉坏笑着问。
“别故弄玄虚了!”梦鲸不满地瞪了云蝉一眼,“快讲!”
云蝉将脸故意凑近,然后作出一副恐怖地表情冲着梦鲸和哈哈僧说道:“元智说,他看见苦轮大师正在啃食那个借宿的路人的尸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