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风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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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晓梦不满的轻哼,但到底还是收了声.
李宁玉隔在众人中间,平静的神情下心思转的飞快.她很清楚以自己的官职是压不住武田的,如果对方强行要带走谁,她也没有办法.不过,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带走译电科科长,除非对方的确有真凭实据,不然其后果也不是轻易会被放过的.
李宁玉也是柔弱的女性,但骨子里与生俱来的冷劲让人对她不由的心生距离,认为她是很难弄的角.但武田偏偏就对李宁玉身上这份气质很感兴趣.他在这个人口众多的国家看到了太多软弱无能的人,不是逃避现实吸食大烟,就是贪生怕死做了叛徒的,轻易给别人下跪求饶.虽然这只是部分人,却也足以让武田对中国心生失望.
武田作为军人,有他的职责,纵然他的内心也许有更适合军人的职位.早前没到中国时,他对中国这个神秘国度的文化以及人民是怀着崇敬心境的,可当他作为军人踏上这片土地时却受到了现实的严重冲击.一如同僚对自己以及自己家族在战场失利的暗讽.他心中有愤恨,有不甘,亦有不被他人理解的委屈.
李宁玉当然不会知道武田内心所想,但对方对自己的特别【关注】李宁玉当然有察觉到.他知道武田对她好奇,但她性格如此藏也藏不住,也只能对武田留个心眼.
“武田长这番大动干戈的光顾,看来是遇上不是搜查这么简单就能了解的事情了.”李宁玉陈述般的问话没有询问的意思,却是直逼武田的没有说出口的质疑.
“让李科长见笑了.不瞒你说,每次李科长所在的地方都会让我有不同的感受.”武田看了眼自己戴着白手套的双手,嘴角笑容邪魅.“我很欣赏同时也充满浓厚的兴趣……当然也包括您,顾小姐.”
“我不明白武田长的意思.”李宁玉缓缓说道.她眉宇松弛,微抬眼皮,始终站在顾晓梦面前.
这细小的动作并没有逃出武田的眼睛,这个脸颊苍白的青年其实长得英俊儒雅,但在李宁玉脑海中却丝毫不能掩饰其洁癖般的阴狠.
“想必李科长听说了最近接连发生的日本高官被杀事件.你我都清楚他们的行踪是电报机密,旁人不会知晓.试问是李科长没有谨守自己的职责让这样的事情屡屡发生…还是说李科长其实醉翁之意不在酒”
李宁玉的嘴角不屑的抽动了下,她依旧站在原地,却让人觉得哪里不同了.
“照武田长的话说,我也感觉奇怪了.为何在特务处发生的案件定要牵扯到我们译电科的确,如武田长所说我们有泄密的可能,但我们同样可以怀疑是敌人渗入到了你们特务处,而武田长一意孤行找错了切入点,离真相越远越远.”
武田微笑的听完了李宁玉的话.捣鼓着微张的嘴像随时会吞没人的利器.他是危险的,比起那些猥琐日本军官对□□的迷恋,武田则偏向在精神上击垮他的敌人.
不,对象不一定是敌人…
武田盯着李宁玉没有说话,李宁玉摸不准他到底在想什么,只能静观其变.见几人都安静下来,站在一旁的王田香走进武田,压低声音在武田耳边说道:
“武田长,我看这事也不能超之过急了,还是融李科长查查吧.毕竟在没有弄清虚实的情况下搞僵关系,双方都不好交代.加上这几天出的事情本就把两边人搞得神经很紧张.
武田瞄了眼王田香,笑意浓厚的在沙发上坐下.敏感的人难免多疑,在一个问题上会再三审视.如果武田身处特务处那定如鱼得水般混得开,但他是个军人.一个身负重振家族威望的军人.敏感是必要的,但不可以过了界限.
他似沉思般的静默了几分钟,目光在桌前的李宁玉与顾晓梦身上流转.此时的李宁玉不似往日清冷,她站在桌前侧过大半个身子看着自己.站姿挺拔,几乎整个罩住身后的瘦小女子.而她身后的顾晓梦虽努力装的很强势,却显然被宪兵团突然闯入的阵势吓到了.所以此时正如孩子般委屈的紧攥李宁玉军服,不安的贴在她的背脊上.
“我希望尽快能听到李科长的答复.”
武田说着日式语调的中文,他的视线终于完全停在了李宁玉身上.这个看似平凡的女子总让他分外在意……武田轻蔑的扬了下嘴角,脱去手套的左手按着有点发酸的鼻梁.末了,他起身对李宁玉颔首,眼角带笑的出了李宁玉的办公室.
点到为止的礼仪,如要把武田比喻成物的话,他定是把不知何时会突然发力的锋利短刃.这点李宁玉心里有数,所以直到武田收兵离去,他也没觉房里的阴冷有消散.
到是顾晓梦,武田一走她立即掩上门,走近李宁玉上下查看.
“我没事,小梦.”李宁玉从窗帘侧缝转头摆手,示意自己没有受伤.她留意到顾晓梦的手很凉,想来这次武田的阵势是真的吓到她了.李宁玉把顾晓梦揽在怀里轻拍着背,有那么个瞬间李宁玉觉得顾晓梦就像自己的孩子,毕竟她也只有19岁.
但是,似乎又不全是那感觉产生的原由.
“你这丫头装的到是像.”李宁玉看着顾晓梦的发线呢喃,刚还楚楚可怜的少女此刻已露出皎洁的笑脸.
豪赌.李宁玉觉得用这词来形容顾晓梦很贴切……也许,年少就该这般的轻狂.
“玉姐,你怎么看那个叫佐佐木家伙的死亡难道真的有共产党混入我们译电科了”顾晓梦人在询问,思绪却早已飘远.她想起刚见到李宁玉时的情景.她的玉姐那样冷,不给情面,却也让她再也不能移开视线.
“他们是在故弄玄虚,有些人做贼心虚就会被吓得露出马脚.”李宁玉的下巴抵着顾晓梦的额头,那娇小的身体匍匐在她胸前,安静的如同赤子.
“可我觉得武田像是盯上了译电科了,在南京是这样在杭州也是.他认定内鬼出在我们这里,并把矛头指向玉姐你.”
“常言道:问心无愧不是么他不敢做出什么越级的事情,所以不要怕,小梦.”
顾晓梦握着李宁玉的手没有说话.她并不害怕,对她来说唯一的恐惧早已随着母亲的逝去而沉淀于记忆深处…...母亲一如往常熟睡般躺在床上,却再也不会醒来了
那是沉默中无力的虚脱,因无法改变而产生痛苦与不甘,以及对未知的恐惧.
顾晓梦望着李宁玉,朦胧的双眸中母亲的脸逐渐淡去.她握着李宁玉的手下意识紧了几分,仿佛抵上了自己的一切.
2
“小梦.”
一声动情到发腻的叫唤让刚坐到位置上没多久的顾晓梦在杂志后面的脸莫名的抽了下.后一秒,她咬着从李宁玉那拿来的饼干把杂志往桌上一抛,看着站在桌对头的男人.
段楼.政府高官之子.留学归国的青年作家.文学界有名的多情种.这种种让其他女子痴迷发狂的头衔到顾晓梦这边就成了说不出的苦.这管二代的愣头青喜欢谁不好,竟然喜欢她这样闹腾的人无故的给她添堵.
顾晓梦闷哼了声,忙着桌上的文件,也不去理会段楼.
“小梦啊,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是翠香楼的板栗炖排骨喔.”
“对了!刚才我看见武田带着宪兵团的人离开…他们是不是也来这里啊小梦你有受伤么”
见顾晓梦一脸冷若冰霜,段楼以为是谁惹她生气了,更是殷勤的讨好,却不知那个惹了顾晓梦的人就是他自己.
顾晓梦这回不止是脸抽了,胸口莫名也揪痛起来.她抬头慵懒的看着段楼,双眼眯得轻佻不屑.
段楼见状,顿时被顾晓梦的样子给蒙晕了.他就是喜欢这个样子的顾晓梦.艳丽.强势.骄纵.自信.直接,带着冲劲与力度击垮阻碍,是这样的与众不同.
“晚上有空么我看你心情也不好,不如来我家的舞会吧”段楼一脸诚挚的望着顾晓梦.
顾晓梦内心厌恶,面上却仍笑的百态魅生.是的,百态媚生……但不是对段楼,而是段楼身后不知何时已走近的李宁玉.
“科长好!”顾晓梦起身敬礼,抱起译电本就要跟着李宁玉进办公室.
“啊!李科长好.我…我来找小梦说点事…”段楼看见李宁玉,失措的直起趴在桌上的身体问好.
李宁玉看了眼两人,大致就明白怎么回事.果不其然,李宁玉还没走进办公室,就被段楼给唤住了.
“李科长,晚上我们家开舞会,您也一起去吧.最近大家神经都太紧张了,就当放松放松哈.”段楼早前无意听女职员们聊起顾晓梦时说她在南京时便与李宁玉交好,是不可多得好姐妹.他就知道只要能劝动了李宁玉,顾晓梦自然会一起相随.所以连续几次,她都向李宁玉示好,以便于她博取顾小梦好感.
顾晓梦砸吧了下嘴巴.想说什么又吞进了肚子.李宁玉侧身看了眼顾晓梦,没有拒绝的进了办公室.
“小梦你看,连李科长都去了,所以你也赏个脸吧”段楼再顾晓梦的桌子前蹲下身,继续厚着脸皮追求道.
顾晓梦把译电本往桌上一扔,气呼呼的瞪着段楼.硬是一句话也没说.
傍晚.顾晓梦自顾自的喝着酒,席间宁愿接受同事的邀舞也不想理会段楼.她闹腾了几小时,直到有人突然从身后把她整个摇晃的身体抱在怀里.
“顾晓梦.”
自制却又温柔的声音……是谁在唤她的名字
段楼哼!
“段楼你这王八蛋,泡女人泡到玉姐这来,我告诉你!快给我滚!姑奶奶我不想看见你!”
顾晓梦低估的咒骂着,想挣脱束缚自己的手臂,却被更紧的搂进怀里.
“放开我!”顾晓梦挥舞着手臂,她的神志还算清醒,但脚步已虚,眼睛困得眯成线,整个身体都依着那个抱着她的人.
“顾晓梦!”
那声音在顾晓梦耳边再次唤道,语气严厉了几分却听不出凶她的意思.
“客人需要帮忙么”
“给我一间客房.”
“乐意为你效劳.客人请这边走.”
顾晓梦踉跄的在某人的牵引下,向二楼走去.她被搀扶的进了房间在沙发躺下.很快冰毛巾便敷在了她额上.
难受的高温在消失,顾晓梦平静下来,却依旧没有睁开眼睛.
她感觉有谁的呼吸近在咫尺……是李宁玉么顾晓梦这样想着,嘴角一弯,笑了.
如果是,那肯定就是梦.她有点落寞的挪动了下身体,在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蜷缩着睡着了.
3
段楼屡次找李宁玉都很好的吸引了顾晓梦的注意.他也是因为发现这点,才连续几星期都在约顾晓梦时叫上李宁玉.他自觉一帆风顺,可不知为何顾晓梦虽每次都接受邀请,但对自己的态度却一次比一次冷.
他想不通,顾晓梦宁愿一个人喝闷酒喝到醉也不愿意与自己说话,刚刚李宁玉问管家要了间客房,把耍酒疯的顾晓梦扶了进去.
他是羡慕李宁玉的.顾晓梦信任她,在乎她,总是李宁玉怎么做她怎么跟.顾晓梦对李宁玉的态度,让段楼都觉得嫉妒.
“你啊就是个被耍了还不知道的笨蛋呢.”
正当段楼疑惑不解时,一个明显带着暗讽的声音出现在她身后.段楼一惊,猛地转身.只见身后站着一位穿着米色旗袍的美丽女子.
很漂亮,也很年轻.只是多了点风尘的气息.
“你是谁”段楼皱眉问道.虽然他邀请了译电科的所有职员人数众多,但他从小记忆就好而且经常走动译电科,不会多了个陌生新人自己却毫不知情.
“男人都是自大的动物,呵呵.你没看出来还是你不敢承认顾晓梦之所以次次答应邀请是因为不是因为被你的诚意打动而是因为你离李宁玉太近了.”女人俯身靠近段楼,字字如冰魄刺得他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你是谁不要信口雌黄的胡说!”脾气向来很好的段楼像是被说中难堪的事又不想承认般的推了下面前的女子.
“喔是么”女子的神情恍惚,对男子刚才用力极深的推攘浑然不觉.但她知道自己的话很好的引起了男人心中的芥蒂.她就是要这个效果,为此只是被推下算的了什么
女子笑的温柔,却让段楼看的很不舒服.
“人家顾晓梦喜欢的是女人.”她拢了拢自己的盘发,不知死活的继续说道:“你不相信大可当我什么都没说.不过听说看起来冷漠的人关上门可是会与平日大不相同......你认为呢”
女人望向他的双眸甚是诡异,段楼愣住了.顾晓梦为什么对自己越来越冷淡真是因为李宁玉她们是那种关系的存在......女子所说的每个字都正中他多日来的不解.总总疑虑困扰着段楼,他拿起桌上的洋酒猛的喝了几口,向客房跌撞的走去.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风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