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越过光年

6、一生何求

　　舒今天从心静家出来，心中就有了盘算。

　　今天老大会到行里开例行会议，是和他谈判的一个机会。

　　昨夜一宿无眠，脑力盘桓这几年的懊悔与挣扎是如此的不堪与无谓。

　　一早在上班路上，偶然听到收音机里播着陈百强的《一生何求》

　　冷暖哪可休
　　回头多少个秋
　　寻遍了却偏失去
　　未盼却在手
　　我得到没有
　　没法解释得失错漏
　　刚刚听到望到便更改
　　不知哪里追究
　　一生何求
　　常判决放弃与拥有
　　耗尽我这一生
　　触不到已跑开
　　一生何求
　　迷惘里永远看不透
　　没料到我所失的
　　竟已是我的所有
　　一生何求
　　曾妥协也试过苦斗
　　梦内每点缤纷
　　一消散哪可收
　　一生何求
　　谁计较赞美与诅咒
　　没料到我所失的
　　竟已是我的所有

　　句句唱中心事，鼻子不禁一酸，花了三年的时间，得到了些什么? 想想案头永远堆积如山的案子，银行户头也不知几时开始，已经不去理会多了多少个零，但这些是自己要的吗？

　　和心静的感情无关外人的事，是自己的懦弱令两人的三年过得这般苦涩，委屈了心静，也令自己看清生活其实不就是人生的堆砌，庸庸碌碌一生，或许得了名利，终其一生也是名利而已，带不进，拖不走。

　　至今还不能忘怀，那段填满甜蜜的日子，每个早晨心静轻轻的吻和她总喜欢像树熊一样攀在自己身上的赖皮样。想起禁不住嘴角扬起微微一笑，心静就是唯一她想要的树熊。

　　不能再失去她，无论如何。舒抓紧拳头告诉自己。

　　如果不再争取心静，可能就此失去今生的唯一。不能再想象以后没有心静的生活，那千多个日子太令人难受，或许自己还能追得回。

　　昨晚的相处，心静的反应是骗不了舒的。心静一向不是个很好的乔装者更不会说谎。

　　舒告诉自己，她这次不能再伤心静，她最心爱，在乎的人。她一生至不能失去的宝贝。

　　--------------------------------------------------------
　　开会时，舒如坐针毯。
　　无心，心已飘去
　　相会
　　蓝天白云
　　绿茵鲜紫
　　鸟语花香

　　谁还耐呆在这。

　　看看大家枯燥的不断谈论着没完没了的案子，舒脑子还想着心静，担心她的行动不便。终于等到会议结束，等众人都离开后，舒提起一口气，在走廊追上老大。

　　老大姓王，其实不很老，50多岁的中年。是带舒出身的半个师父，这几年因几个徒弟都很出色能干，工作上都放下让他们处理，只是一星期上来几天，花几个小时，开开例行会议，对棘手的案子给一些提点，闲时做做公关工作，打打高尔夫，可算半退休状况。

　　“王生，可给我五分钟时间，我有事和你说” 舒下了决心的事，不会犹豫，只想尽快通知她师父老板。

　　“哈哈哈，好，不要告诉我你要辞职嫁人，进来我办公室吧” 王生把门推开打趣的说，让舒走进去。

　　心里正奇怪这心爱的徒儿一脸慎重，会有什么事情需要如此严肃的态度，他们一向谈论公事也不是这般气氛的。

　　门被轻轻的关上。

　　舒靠着桌子站着，只想把话说完就走。

　　“干嘛站着，坐” 王生指着他对面的椅子。

　　“我说了就走”舒有点紧棚

　　王生把眼镜框除去放在桌上，身子往后靠在椅背上，双手放在椅把，看着舒，翘起嘴角，这一连串的身体语言似乎要令周围的气氛释放多些轻松的分子。

　　“我要离职”舒一向说话简洁

　　顿一顿，眼神往向王生，看看他的反应。

　　王生闪过一点惊讶的表情，但没有出声，他注视着舒，抬头纹一皱，眼神透着不理解。

　　“我会把手上的工作处理完和交代好才走” 舒低下头，说完吁了一口气

　　“为了什么？”王生也不是废话的人，这徒儿是个什么人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她不会是为了钱。

　　“离开法律界，不做执业律师”这是这段日子考量后的出路，和心静的感情，自己的职业是死结，非得牺牲不可。

　　“放弃你理想职业，你能得到些什么？“ 很凝重的语气，他不想听那个心底已猜着的答案

　　舒沉默，她不想说。

　　何况心静从来没有要求过，这次她也没有十分的把握心静会重回到自己身边，只是她知道一定要如此做，才算是有先决条件，和诚意去争取心静。

　　“可以告诉我是为了什么吗？“ 王生把语气放轻放软，感觉徒儿这次可不像几年前那般的摇摆。

　　“我要去追求我失去的东西” 舒不想阐明但也不想说谎，她也没想躲开王生的锐利眼神，她深知道她并没有错，不必鬼祟，只是感情总是两人的事，不须外人插手，况且他之前的干涉切实是造成了伤害。

　　“值得吗？“ 王生把身体靠向前，伸手拿起桌上的眼镜框戴上，要看透这徒儿脑里到底想些什么？

　　“值，非常值“ 舒很肯定的答案，还不干休，头不停的点着。

　　“是为了她吧？“王生推推眼镜框，语气不善的说。英文字眼里他（him）和她（her）的发音不一样。是她，肯定的。

　　“你想清楚了？这可是一条不归路“

　　“是，我清楚明白，即使丧失律师资格，我也在所不惜“舒直视王生的眼神坚定不移。

　　王生心里对舒的坚决有点不快，始终舒是他的爱徒，是他一手提携的，现在她要放弃的不只是她自己的事业，还有把他的期望和悉心栽培给扔了。谁不气。

　　深沉的他，脸色不动。缓缓的说：

　　“站在我，你师父的立场，我不能干涉你任何的决定。但站在王大律师行的大股东立场，事关到律师行的利益关系，我必须要你三思。” 声音不大，但字字显威信。

　　“我明白”舒明白王生不会如此罢休

　　“好，我给你一星期的时间去想想，把手头的工作交代下来,不要太仓促做决定”王生又把语气放软。

　　“可以，谢谢王生, 没其他事我出去了” 舒只想尽快离开这像囚禁的空间，和咄咄逼人的老大。

　　事到如今已豁出去了，舒有种放手一博，壮士断臂，背水一战的痛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