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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五章 因果因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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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因果因缘
同意戬华借宿那天鬼姬睡得意外地沉,清晨醒来后,
(……奇怪,感觉好温暖。而且有个物体沉甸甸地压在身上,不过很奇妙的不会觉得不舒服……)
半梦半醒之际,传来门扉开启的声响。
“女官粟花落还不出面吗……”
是尚宫女官的声音,鬼姬下意识想要咳嗽几声假装卧病在床,尚宫女官的声音不自然地中断,接着仿佛听见慌张关门的声音。
“……?”
鬼姬想挪动身子,却动弹不得。
压在身上的……不对,是有个物体抓着她让她起不了身。意识朦胧地撑开眼皮,视线略往上移,眼前有张端正的脸庞。
仔细一瞧这家伙还跟小时候一样,睫毛生得浓密又秀气。
下一秒,鬼姬完全清醒过来。
(等等等等一下————!!)
按道理戬华睡着后只会蜷缩在一角,这次居然蹬鼻子上脸地连同棉被一起紧抱住自己。即使很想一跃而起,睡前裹了一身的棉被连同戬华的手一起紧紧圈着让她不便动弹。鬼姬忍住脾气,靠近戬华耳边提醒: “喂……喂!戬华!醒醒!到底什么情况、戬华!!”
戬华惺忪地睁开眼,似乎没认出怀里的鬼姬,好像对陌生人一样,单调地复述道:“你怎敢称孤的名讳……”
语毕又似乎因为宿醉不起,埋在鬼姬的散发间睡去。
鬼姬大叫起来:“不要睡了!快醒醒!醒醒!叫你醒来听见没有————”
最糟糕的是今天还有既定的朝会。
春宵一刻值千金,倾国倾城的美人甚至能让戬华这样的勤勉君王放弃早朝,流言蜚语短短时间已经在后宫和外庭大肆流传开。
“圣上撇开了黑家的公主,临幸一个低微女官!!”这种恶臭谣言,鬼姬身为后宫一员,在立场上也不便加以否认。
女官们口头并未多说什么,但眼神均强烈透露出为什么偏偏不是自己受临幸的恨意。倒是尚宫女官吩咐下人用比平时快了三倍的速度准备好早膳,端进房内随即迅速告退,命令任何人不得打扰。
不敢对第一女官红尚宫直接发火的鬼姬在二人独处时怒瞪着翘掉朝会悠然享用早膳的王,对方看起来颇为愉悦,“你居然会有像女人一样脸红的时刻嘛。”
“————!”
鬼姬反射性地丢出汤匙,戬华轻易接住,这种打闹早已习以为常。
“在后宫里这样暴露身份太危险了。”
“是谁害的啊!我从来没遇过这种事!哎,这叫我以后怎么跟那么多女官打招呼啊!!亏我之前给她们送了我打下来的果子,别计较我不怎么参与后宫的工作。”
鬼姬丧气地趴在桌上。
“像朝恒先生他们听到这个荒谬的消息不晓得会有什么反应……要是他们信以为真的话,我在风之狼可是……”
闻言戬华不悦的蹙眉,“跟朝恒有什么关系吗。”
“不准咬着筷子说话,手肘不可以搁在桌上。”
鬼姬马上找到盲点,毫不留情地反击回去。
戬华放低筷子和手肘,强调道:“我们之间发生什么,跟朝恒有关系吗。”
“…………本来——什么事也没有对不对?”
鬼姬抓住了辩论中最根本的救命稻草。活到了二十岁后半,鬼姬对“闺房之事”也仅有粗浅的概念,所以她自己无法判断事情是否发生过。不,她几乎不曾将戬华视为值得心动的异性看待。本来一直以为应该是这样没错。
“有什么不行吗?你可是被孤纳入后宫的呀。”
感觉好像铁血霸王一夕之间突然变成一个闹别捏小鬼,只见鬼姬的樱唇一张一合却无言以对。
“老实回答我!听好!一定要实话实说!昨晚、什么事都没发生对不对!?”
戬华摆出一副臭脸地回应道:“孤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估计……不对,肯定什么事也没有,呼!吓我一跳。”
鬼姬放松地瘫坐在椅子上,见她着实安心的模样,戬华的脸色黑得更厉害。
“你认为孤不能对睡过的女人负责吗。”
“我和你还没发展到那一步关系吧——”鬼姬义正辞严地指责着,叉起双手,表情严肃地对着一国之君表示:“听清楚了哟,同床共枕是女性一生中的大事,只能找喜欢的人,至少我是这么认为。”
换言之戬华并不是鬼姬的心仪对象。但不愧是蛮横的冷血霸王,单刀直入地问,
“孤竟然让你不喜欢吗?”
“呃?这……”
眼见对方神色认真地凝望自己,鬼姬突然不知道怎么应对才好。认真的时候,倒是个异常俊美的成熟青年。但是外表和内在之间的差距啊——
“喜欢是喜欢,不过,不是那种喜欢。”
“……什么意思?”
“呃……姑且以你为例好了,有些人你虽然喜欢但不会想跟对方做那种事,或者有些人你根本就不会想到要做那种事,对不对?”
完蛋了,几乎从来没有交心朋友的霸王戬华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大概连任何一种喜欢的感情都弄不明白吧!
鬼姬轻咳了几声,恢复表面上的冷静,强说道:“这个世界上,喜欢除了男女相悦之事,还分成重视好友那样的喜欢、疼爱小孩那样的喜欢,呃,我对你的喜欢是那种感觉!假如不是那种会心跳加速,没有对方就活不下去的话,是不可以随便做那种事的!”
由于鬼姬自己也一知半解,所以最后草草做了结论,“总而言之,你想跟一个能够让你产生那种奇怪感觉的人同床就对了。”
还是很介意鬼姬的分类,戬华的脑海中浮现出小孩子的邵可和过于慈性的朝恒。
“男人。。。也算吗。”
不小心说出了心底的疑惑。但在鬼姬听来,这好像释放出别的信息量。
“……没、没错,男人也算!不过,放心好了,我对戬华你的嗜好绝对没有偏见!”
鬼姬考虑到王和霄和茶等人几乎形影不离的关系,特意多加注明。
戬华的脸庞刹时排满黑线。
门外响起了红尚宫的声音:“奴婢为圣上备了提神酒。”
“————”
戬华站起来,特意捧起鬼姬垂在耳际的一绺发丝,深深亲吻。立在门口的中年女官吃惊地瞠大双眼。
“你的秀发柔软滑顺,感觉很舒服。”
鬼姬一时哑口无言,但随即进入应战状态,露出日和少女般灿烂微笑的同时,以口型暗示道:“你,想,死,一,次,看,看,吗。”
戬华春风得意地坐回了座位,瞥见僵立在一边的红尚宫懒洋洋地吩咐:“你可以退下了吗。”
“可是您。。。。。。”
“你很烦欸,红尚宫。”戬华往嘴里夹了一块竹笋。“目前为止,后宫里只有你没法和别的女官好好相处,非要强迫他们把你当成第一贵族家的女儿看待。你不该多反省一下自身吗?”
虽然听起来是任性青年对家里煮饭大婶对戏谑,但红尚宫闻言后立刻跪倒在门槛边,“奴婢知错了!”
果然很奇怪,对吧。鬼姬再没有身为后宫一员的自觉,先前也注意到在隐去贵族姓氏假装亲呢的后宫女官之中,红尚宫总是以红姓自傲,从来没有别的女官敢直呼其名。
甚至,连她的本名也不知道。
以为是戬华不愿意操心后宫的事才会变成这样,实际上王的目光对某个女官的跋扈都看得一清二楚。
“戬华你也是管得够多了!”鬼姬趁着红尚宫蹒跚告退,从戬华的碗里抢过香鱼最肥美的一段。“红尚宫只是过于威严了,在后宫的风评还不错的说。”
“从你这样不像女人的女人嘴里说出来的评价可信么。”
没能护住鱼干的戬华臭着脸回嘴道。
“就算我不说,目前为止,戬华不还是对红尚宫很信任的样子么。第一妾妃的照顾啦,还有后宫别的事务都准许她经手。”
(算什么啊,我现在的样子。。。。。。。)
怀着过于毛糙糙得不知能不能算上醋意的别扭心情,鬼姬磨蹭了好几下才用筷子把鱼肚子里的碎骨挑出来。抬起头时,对上戬华相当冷彻的目光。
“去查查看吧,红尚宫在红家用过的名字。顶着红姓,她最近往各处活动得过于勤快了。”
“我怎么去查啊。。。。。。”
“你就不想知道吗,她是怎么在这后宫平步青云的。听说连第一妾妃都常招她到近前。明明个性和长相还不如你。。。。。。”
“我听到了!”鬼姬猛拍了桌,碗筷在桌上跳着转了一圈,发出清脆的回声。
“个性和长相还不如我,在这后宫里真是对不起您呢。”
“嘛,我倒不是很介意。。。。。”将鬼姬摆了一道后,戬华捂嘴轻咳一声及时撤退到不会被碗筷袭击到的房门区域。
“查到的结果,先交给你做参考吧。”
真是拿这个任性王上毫无办法,鬼姬把留下的精美菜肴狠狠地吃了个干净。
关于红家的事,不方便去问那个从红家带出来又被自己更改姓名的孩子啊——
本想一个人独占府库痛快研读书本的邵可对着突然造访的来客皱起眉头。
“朝恒先生?”不管对方是多么不起眼的废柴三十岁,也算是风之狼的前辈。邵可勉强地打过招呼。
“啊。”那张疲惫不堪的面容因为发现邵可而立刻露出了彬彬有礼的笑容。看起来过于好好先生的模样,邵可忍住了没有贸然提出:“你到底是怎么在风之狼这样的杀手组织活下来——”这类问题。
“您来府库有要事吗。”比起合起书撤退,邵可径直问了来人的目的。
“我只是从后宫那见了那位大人一面。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交给我的新任务,正烦恼着。顺路就来府库查查资料。没想到邵可也在这里。”
“是鬼姬大人传唤您过去吗,不知发生何事?”
不知邵可是否注意到朝恒先生稍纵即逝的紧绷,只见他马上面露微笑。
“——嗯,不过是关于后宫里大贵族出身的女性的一些事情。……对了,我有些事想问问邵可。就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对话,这样问可以吗。”
邵可警惕地看了一圈四周,勉强答道:“不知我是否能回答您的问题。”
如果是为了入手红家的情报,贵阳的人可是打错了算盘。
“我空闲时也会担任孩子们关于古代知识和宫中礼仪的讲师,这段时间下来或多或少也有些感想。”
邵可的表情微微起了变化,朝恒先生更像是在对着什么看不见的灵体在窃窃私语:
——为什么是这孩子被送来这里。
——明明是灵魂最为纯白的孩子。
“!”
仿佛被人强行窥探灵魂,邵可起了一阵寒颤。
“在来贵阳的路上迷路了吗?”眼镜后面的视线如同是在垂怜失去方向的年幼动物。不知道为什么,已经凑到了可以抚摸邵可得脑袋的距离。
“那只是意外而已!”
时过境迁,邵可并不会对将亲生孩子送走的宗主和替代托付的客人白白送死的船夫感到感激或愧疚。明明说着“生也好,死也好,都无所谓了。”才来到这里的。
“原来是这样。”不知道从邵可身上看见了什么的青年笨拙地用袖子拂到了少年的头发。“对不起啊,让你想起来那么不愉快的事。只是那位大人叮嘱我,要多看一看邵可。我才擅自打听了你的事。”
那家伙不是打听到的,而是直接看到了什么吧,用不可思议的力量——邵可躲开了好几步。
被嫌弃的大人露出苦涩的微笑,语气缓和地解释道:“我和那位不一样。我没有天赋的那种特别的能力。之前也只是当成官吏里的普通一员被大家平平淡淡地看待。但是外廷官吏的呀,只要有一阵子没回去,即使想要找到曾经隶属的吏部也会迷路。我之所以迷路,并不完全是自己没有一如往常佯装不经意地尾随别人的脚步行走,而是碰到了暗中植下的符咒,前行路上的标记好像也被人移动过……更准确地说,应该是……”
“不是说了吗,我对他人的事情毫无兴趣!”
邵可卷起在看的几本医书准备离开。但是被作为府库主管的官吏晁衡拦住了。
“这里的书,隶属后宫的人是不能带出去的。”
“你不还是尽作为外廷官吏该尽的本分嘛——”
自身却不过是黑暗中的杀手组织的一员而已。
府库主管将自己的本名写在白纸上递给邵可。“这才是我在这里的名字。府库是这边和那边世界的平衡点。邵可如果想回到平衡点上,现在还来得及。”
——这边和那边世界的平衡点。
也就是说看清了生死之间的所有奥秘,从心所欲而不逾矩的意思。在别的地方可能当成赞美之词,甚至有种在崇拜圣人的感觉。但是,洞悉生死之间所有奥秘的能力也可以说是被鬼神附体的结果。
随之而来的是世界尽头的无限孤独。
而邵可被这样孤独的鬼神安慰了,“以前,在红州的时候,保持平衡很痛苦吧。”过分的智慧未必给持有者带来幸福,之所以感到痛苦,感到孤独,之所以被当成怪物看待,都是因为那份想要保持平衡的智慧。
最早的时候——
“我想,你将来应该会超越我或红家任何一个长老,被下位者敬畏不已或是交口称赞,不过现在远远没到那个时候,无论在府邸里还是医馆,必须懂得谦虚,保持沉默,千万不要.......”
注意到那份潜能之后,作为家主的父亲十年间为三个孩子刻意建起厚厚的防壁,不惜站在台前向心怀鬼胎的宗亲们亮出自己的身躯。
“我的能力比玉环大人要差太多。让这样的我充当红家的象征足矣。请各位按照自己的想法让红家前行就好,不需要忌惮区区作为象征的宗主,团结一致地前行吧。如果是红家无法承担的事情,到时就推出我,让我去承担吧。”
作为平衡者的自我忍耐,自我牺牲最终还是在名之为家人的野心家们的欲望前如同刀刃切割过的和纸,裂成碎片。
失去平衡的前一刻,心底一定痛苦得即将死去一般。
“我不打算继承父亲大人的位置!”
作为红家长男为了保住红家不被颠覆,交出自己的姓名,换来和贵阳之间的权力平衡。那样的邵可按道理已经死去了。
对方点了几下头。“嗯,应该是不一样的吧。毕竟你来府库读的要么是救人的医书,要么是能平定乱世的史书。你的未来,是连向府库这边的。”
又在自说自话了——邵可张了张嘴,没说出声。
但是这种未来,在邵可看来已经是他能选择的未来里最光亮的一种。
晁衡另外抱来一打书,在书桌附近坐下整理标记。但他并没有打开书页来看。好像无需翻开,存在于书中的世界就和他的想法相通了。对长期留守在府库之中的这个男人而言,“存在”,不是感官中的实体东西,不是眼睛看到的一本旧书,也不是一个思考中的对象表象,也谈不上是一个想象或联想,而是还没被想出或者说出的,但要等着在这刻开启的东西。世界的门扉在这一刻向邵可展露出蔷薇色的光芒。
(这个人像传说中的古代圣贤。住在书里的那种。)
邵可问出了和他年龄最为相符的现实问题。“府库里的书,你都看完了?”
“是。”倒没故作谦虚地直接回答了。“邵可希望的话,在贵阳的几年,每天来这里看书,也能看见世界的存在吧。”
“鬼姬大人又不是让我当学究才带我来这的。”
“那位大人的话,她很喜欢读古人写的诗。”
所谓世界的存在和诗有一点点关系吗???
邵可不服气地在晁衡对面坐了下来。正中下怀的教书先生,愉悦地从书架上一本接一本地给邵可递可能用得上的阅读书。
“存在之思是诗的源始方式……思乃原诗。思的诗性本质保存着存在之真理的运作,诗乃是存在者之无蔽的道说。道说即显,便是将既澄明着又遮蔽着的世界呈示出来。更简单地说就是“存在”、“思”、“诗”、“道说”四者是关联一体的,同时求得自我能够脱蔽,然后再开展出来。”
邵可囫囵吞枣地将先递过来来的几本书每本都翻了几页,随口辩驳道:“把存在、思、诗、道说四种东西要无蔽式地开展出来,这个“无蔽”本身不就让人先从此到彼、从暗到明、从少到多、从展露到滞留…… 不对,我说“无蔽”本质上不也是一种在显现而尚未显现之间的过程吗!”
所在“存在”是不可现存、不可人为、不可定义的东西。邵可不相信振振有词的说理,情愿相信“道说”。这一点上,他的直觉反而猜对了。
“邵可真是聪明的孩子啊。”莫名其妙地被府库里的幽灵夸奖了一通。“一切自行显示都只能是原本和非原本的差异之间交织着的状态,一切生成只能是差异交替中的狭小空间。啊,不如看看《道德经》里头说的大成若缺的状态,本身就是在“大”和“缺”二者发生差异的关联中,孕育出来的一体状态。差异总要通过对立才产生出对对立自身的解构和发展。“大成若缺”的状态。。。。。对了,“生成”和“无蔽”状态,你想想看,到底哪个先出现呢?”
因为发现可教之才而兴奋不已的晁衡先生正要站起来找到《道德经》的原本。因为某个不知轻重的小子从几米高的树上一跃进了府库的窗内,被人肉炮弹撞了正着的晁衡狼狈地扑倒在地。
明面上的身份是看管府库的文官,但他实际上该不会真得一点防身的武艺都不会吧?
邵可由衷地产生了以上的怀疑。
“真逊啊,朝恒先生。我以为你一定会帅气地秒速躲开才对。哎哟,好痛。”
发现了那个还躺在地上打滚的红发刺猬头的少年红。。。邵可决定装作不认识地继续看自己的书。
因为是成年人的缘故吧,朝恒先生先于北斗从地上爬了起来。倒是北斗还躺在原地大声抱怨哪里疼什么的。
而这时,两个穿一黑一白正色的小小少年手执竹刀先后跳进了府库的窗内。
“看,我们抓到你了! ”
“败将,乖乖投降吧! ”
看着架势,这两个舞刀弄剑的孩子都是武家贵族的少爷。
“哇,邵可救我!”玩迷藏还被更年幼的两个弟弟捉住的北斗原地滚刀邵可身边。“我才不要去黑白两家当侍卫。”
作为靠谱大人的晁衡在旁边小心提醒道,“耀世大人,雷炎大人,这孩子是王家的小侍从。不太方便随便借给黑白两家当侍卫。。。。。”
“你别管!这是我们武家的事。”
“对,谁输了,谁就要当对方的仆从!”
“那么你们输了,也要当我的仆从啰。”邵可傲慢地问道。“北斗他已经是我的仆从了。我可没同意把他让给你们当仆从。”
“那你要代替他和我们比试一番吗?”
“干脆打一架,豆芽菜!”
如果这几个孩子打闹时说的话,那几家的大人听了,彩八家之间又要引发战争说不定。
“要比试就到外面空旷地方去。府库是我读书的地方。”
“邵可。。。。。”然而邵可并没领热泪盈眶的北斗的情,只是为了逞自己的强。
不是彩八家出身,左右为难地不知道以何种立场平息事端的大人主动提出:“不如先喝一杯茶,大家坐下来好好说话。。。。。”
“呜呜呜呜,喝朝恒先生泡的茶。。。。我不要啊。。。。”
被直接嫌弃茶艺的朝恒先生登时面色发白,但还是及时想出第二条建议,“我请大家吃御膳房的点心,可以吗。”
“点心的话,我姐姐宫里做的比御膳房的都好吃。”
“那么,我们就去御膳房干脆利落地解决了吧。”邵可沉着应对道。另外两个孩子生怕邵可使诈,依然高举着竹刀紧随邵可身后前往新的决斗场。
“你等我,邵可。我马上去应援你! ”
可是一步也没有从府库踏出。
朝恒先生叹息了好几声,终于说道:“北斗啊。”
“哎,求别数落我了。我不是瞎子,总看得出来是黑白两家的孩子。祖父那一辈做的恶毒的事,和小孩子们又什么关系呢。我只是有点不服气而已。”
北斗咧嘴一笑地勉强撑着从地上爬了起来。“现在,邵可才是我的真兄弟。我得去帮他忙了。不过您这刀枪不入的一身真不错。我的铁头功也不如啊。”
“小心点,脑袋里这一块出现淤血了。我帮你重新治疗一下。”
“哦哦,不愧是朝恒先生,真得跟传说的一样能一眼能看清人体。接下来,世界的一切,通过修行也能看清楚么?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哎哟,脑袋好痛!”
“小孩子说对神佛不敬的话是会遭失明失语的报应哟。”
不,北斗那孩子也隐约瞧见了世界的存在。
所谓“存在”,是对显现差异的某种领悟。显现差异的本质在于让对立在非对立之中又和对立交织在一起,另一方面,对立的差异,又可预见一个过程延生另一个过程的相继关系。在差异中,总有一个起点决定另一个起点和刚才的起点不一样。这就是“存在”最本分的最本真相关的起因。有点像佛学中说的“因缘”。在小孩子气的打打闹闹中,被一家看重的直系,还有被另一家清洗至最后一人的余孽,孩子们之间对立交织相互再生的关系,都是坐在御座上的王擅自决定的。
“全是,因果孽缘。。。。。”
府库里的学问之神如此定义了世界的存在方式。
(本章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