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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净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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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淳愣完轻笑了下打趣说:“不愧是和英俊潇洒的我一块长大的人!”
顾徵挑起眉说:“吓我一跳,你在这干嘛呢。”
萧淳:“我说你今日十分英俊。”他站起来和顾徵往镇子西边走去。
顾徵乐了,说:“不敢不敢,没你英俊…嘶?诶,那天…”
镇子的西边有一个水库,进去可以自己抓鱼,从水边出来后,让老板称一下重量,按斤付钱。水库的生意特别红火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河里的鱼又大又肥,在村里的口碑一度非常好。
萧淳嗯了一声,想不起来那天是哪天。
顾徵:“那天孙家姑娘给你东西了吧。”顾徵本想调侃他,加上八卦之心熊熊燃烧,挡都挡不住,就问了一句。
萧淳正好路过一颗柳树,他扯下一根枝条,甩起来轻轻刮着顾徵的脸。
有点痒。
顾徵:“嘶!”一甩头假装用恶狠狠的眼神瞪着他。
萧淳乐了,说:“孙家妹妹说给我做了个荷包,要我收下,常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我本对人家无意,更没资格收人家的东西。”
“我跟她说,妹妹你这么好的一个人,应该再等等,真命天子真出现的时候,你再让对方看到你,保准来得及。”
“我一个四六不懂的毛头小子,只适合从你的篮子里拿一个苹果,诶,我瞧着那个就挺好,又大又水灵,肯定好吃,我要那个怎么样。”
萧淳说这些的时候,双手架在后脑处,挺悠闲的。
顾徵听到苹果那,噗嗤一声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可真行,管人姑娘要了一个苹果。”顾徵大有拿这事笑个一时半会的意思。
“那怎么了,我看孙家妹妹脸红的不行,我不能让人家白来一趟啊。”
顾徵笑着嗯了一声,说:“这事你做的对,确实不能随便收姑娘的心意。”
萧淳把柳条扔了,突然想起点什么似的说:“你怎么知道这事的?”
顾徵一脸无奈的说:“我是你亲邻居,我那天看到你们在树下说话来着。”
萧淳轻笑了下,轻声说:“好吧。”
俩人说会儿话的功夫就走到了水库,老板早就看见他们了,在门口站着呢。
“赵叔。”
“赵叔。”
赵老板特别喜欢萧淳和顾徵,等他们走近就拍拍他们俩说:“今天的鱼肥着呢,可得看好喽,后院的水果随便吃,当家就行。”
顾徵笑着说:“行,谢谢赵叔。”
萧淳耍着贫嘴说:“赵叔昨天肯定没少挣银子,今天在灵魂上都有了与平日不同的状态。”
赵老板一听就笑骂道:“臭小子,皮又痒了!”
萧淳哈哈乐着,拽着顾徵进入水库。
这片水域其实是洛河较集聚的部分,有头脑的人拿它做生意,比如说养鱼。萧淳和顾徵不是第一次来了,俩人轻车熟路的上了一艘小舟,把舟里捕鱼专用的渔网拉开,洒进河里。
“你怎么和柳先生说的啊,竟然放了你一马。”顾徵想起了为什么来抓鱼,偏头问萧淳。
萧淳思考了一会如何回答,慢慢开口说:“我跟他说,我想做行伍中人,我以为他会生气,气我不好好读书,没想到他祝福了我一些,让我沿着自己的路走下去。”
不知道为什么,萧淳那天在柳先生眼里好像看见了另一个人,那日柳先生的眼神穿越回了几十年前,里面有萧淳没经历过的泥土芳香与世事千帆。
顾徵笑了,说:“柳先生还是很看好你的。”
萧淳看了一眼顾徵,这时水下的渔网有骚动,萧淳和顾徵挽袖子、裤腿,用力往上拉。鱼在网里奋力地挣扎,俩人费了好半天劲。
萧淳一边使劲拉,一边说:“我觉得柳先生这些学生里,他最希望你能成就一番事业。”
顾徵在萧淳前面拉前面的渔网,听到这稍稍抬眸。
“嗬!”俩人把鱼都拖到船里,顾徵说:“这鱼真肥!”
“可不是,让那老头捡着了,你想想我的手艺,保准他这辈子都不再想拿戒尺揍我。”萧淳得意洋洋地开始划小舟,但他也的确没说谎,萧老爹从小就培养他的厨艺,尤其做鱼是一绝。
“是是是,你的手艺可是淮水镇头筹,一般人都不敢跟你相提并论。”顾徵打趣他。
“嘶!你怎么回事!其实是挖苦我呢吧。”萧淳笑骂道。
“夸你还不成了!”俩人上了岸,拉着一筐鱼去赵叔那付钱。
刚走到赵叔身边,刚要开口说话,地上盆里的鱼好像感知到萧淳这个混世魔王来了,一个鱼打挺引得一盆鱼一块扑腾,碰巧萧淳站鱼盆边上,水溅了他一身。
“哎!!!你他娘的!!我也没说要吃你们,你们激动个什么劲啊!”萧淳吓了一跳,猛地跳到一边去,但也没能幸免。
赵叔边笑边骂:“小兔崽子,鱼都看你不顺眼!”
顾徵看萧淳那一身水的样乐了半天,递给他自己的手帕擦擦身上。
萧淳也跟着笑,拿着手帕开始擦脸,忽地,一动不动。
顾徵问道:“怎么了?”
萧淳感觉难以启齿,但又为难半天,最后说:“你的手帕…?”
顾徵点点头,不明所以。
“还挺香,跟小姑娘似的,哈哈哈哈哈。”
“……”
付完了钱,在赵叔一通“顾徵有空常来,萧淳快滚吧”的“问候”下,俩人拎着鱼慢慢往家走。
一眨眼就忙活到了中午,又晒又热,萧淳刚要发牢骚,就看见老远走来一个身形魁梧的男人。
“我爹!”萧淳看清来人后眼睛一亮,大喊道:“爹!你来接我们了!”
萧老爹走近了,看着萧淳眉头微皱着,也好像这个男人常年都打不开眉心的皱节,这是一个十分英俊的男人,眉宇间带着些许的戾气,是早年间参军经历刀锋剑雨留下的痕迹,剑眉星眼,萧淳的眉眼就和父亲十分相像。
“伯父好!”虽然萧老爹长相并不温和,但顾徵从来都不怕这个男人。
“哎。”萧老爹眼里多了些慈祥,点头回应。
“爹,我就想着你能不能来接我呢。”
“我来接你?”萧老爹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冷笑一声说:“你长这么大个,提个鱼还需要我来接吗?”边说着边接过俩人手里的鱼。
萧淳听完可不信他爹那套,和顾徵笑着对视一眼,便说:“是是是,您不怕累着我,怕你干儿子累着才来找我们的。”
顾徵莞尔。
萧老爹回头,眼里的刀已经刺到萧淳身上了。
萧淳乐的不行,心说回家要跟娘说他那刀子嘴豆腐心的爹。
夕阳慢慢地滑下山坡,萧淳拉着家中无人的顾徵到他家吃鱼,顾徵极爱吃鱼,他以前就总做一些给顾徵送过去。
顾徵来过很多次萧淳家,一个大院,前前后后好几个屋,都是萧老爹自己盖的,当年为了娶媳妇儿也下了不少功夫,家里也都是自己打扫,干干净净的,十分有人情味儿。
他觉得萧家父母很是热情,陪伴他的时间,甚至要比自己的父母多,顾徵的爹娘常常不在家中,隔三差五回来看他一次,匆匆就又走了,好像就是给他安排了个住处能安稳的活下去,但无数次从噩梦中惊醒的顾徵都觉得能活下去就真的很不错。
“徵儿啊,多吃点,来,吃点这个...嘶,你小子,给徵儿留点!”萧老爹正笑眯眯地看着顾徵吃鱼,不经意间瞥见那傻儿子夹了块巨大的鱼肉,一筷子给他敲掉了,完完整整的给了顾徵。
“我冤到家了,那块我也是要给阿徵的,天地可鉴!”萧淳手作誓,眼睛瞪的老大,给这一桌除了萧老爹的任何人都逗笑了。
“你就算了吧,不用你天啊地啊的…来徵儿咱吃饭…”萧老爹转头换了一幅面孔,萧淳气的直蹬腿。
夜深人静,春末的傍晚很是凉爽,空气中弥漫着槐花味,远处传来几声狗吠,应是一夜安眠,萧淳却没睡着,举着顾徵的手帕就这么瞧着。
今天他就是在擦脸时闻到手帕上沾满了顾徵的味道。
他也认得里面有一股子若有若无的桂花味儿...
......
在起早这方面萧淳没怕过谁,全镇的鸡都对他甘拜下风。
顾徵一推院门看见一张帅脸正扒着他家墙,可能是年久失修,露了一个不大丁点儿的小洞,那位也不知道怎么就对他家墙这么情有独钟,恨不得眼睛长里般往里看。
顾徵心道“多丢人呐。”
“阿徵,没什么人骚扰你吧?”偏偏帅脸心肠跟太阳一个温度,皱着眉转头问他。
“没有,多谢关心。”顾徵心一横干脆回答他这个不着四六的问题。
“那就好,你一个人住,可多加小心,有危险就叫我,离得近。”
顾徵心说他又不是一大姑娘有危险还叫人,自己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但嘴上还是说道“成成成,肯定叫你。”
萧淳十分不信,唠唠叨叨说了一路如何自救和逃生,都是跟他爹斗智斗勇总结出来的,顾徵听了听竟然还真的挺有门道。但最后也烦了,干脆随便扯了跟草捻成绳把萧淳嘴系上了。
萧淳:“唔...”
......
淮水镇上出了许多的才子和镇上的学堂不无关系,学堂里的先生大家谁也不知道他家在何方,为何在淮水镇教书育人...但大家只知道先生姓柳,老一辈的人更是见证了柳先生从意气风发少年郎到鬓边青丝渐白...
学堂名为“净理堂”,净智怡心,晓之理情。
这也是柳先生对代代学子的训诫,做人,要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心要净、理要正。
净理堂院中有棵槐树,现正值春末,花香一股脑地涌进学子们的胸腔,心旷神怡。
这一代净理堂算上柳先生共七人,萧淳和顾徵到时堂内已有二人。
那俩人,一高一矮,高的那个叫郑宁,家里是在镇上做官的,从小饱读诗书,为人也算谦和有礼,看见他俩来了,放下书站起身行礼,嘴里问候着“顾公子,萧公子。”
萧淳一看见这人管他叫这个,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也不是有多不好,长这么大他也不是公子那个型号,自认心虚,但他倒是很愿意听别人管顾徵叫公子,他觉着顾徵就该是那种拿把扇子,每天舞文弄墨的闲人雅士,这名儿再合适他不过了。
另一位年龄不大,但比较爱说话,正趴桌子上睡着了呢,萧淳平日跟他也比较要好。
萧淳走过去摆弄摆弄他,凑到耳边问了一句“兄弟,咋困成这样?”
那位名叫陈诚,被这位打扰人睡觉的不速之客给弄醒了,一时没反应过来,嘴里咕哝着“这哪儿啊...”抬手揉了揉眼睛,看清了坐上了自己桌子的萧淳。
“嘶!给我下去!”
“干嘛呀,气儿不顺?”萧淳跳下去,手拄在桌上问。
“你有事啊!”陈诚把“你”字加重了力度,又说:“没事滚。”手指着门外,又迅速地趴下了。
萧淳笑了声,捂住陈诚的头往下按“睡吧,睡吧,先生来了叫你。”
只听“咳”一声,屋里学生皆起身弓腰低首抱拳道“先生”,萧淳赶紧怼怼陈诚。此时那两位也来了,拜过礼后入座。
柳先生今年年近五十,鬓边星星点点的白,浑身上下透着股世外仙人的味儿,最喜爱的学生就是顾徵,私下里夸赞“此子天赋异禀,必成大器。”;最头疼的就是萧淳,常对萧老爹说“此子天赋异禀,熊于常人。”
淮水镇的儿郎都是找全镇最有名望的长辈为自己取字,挑挑拣拣,非柳先生莫属。
“不日各位就要乡试,希望诸位继续用功,莫要懈怠…”柳先生坐到最前面对着众学生的那把椅子上,捋了捋胡子。
众人一听这话皆站起身,鞠躬齐说:“谨遵先生教诲。”
“诸位都坐吧,继续上次咱们没论完的辩题...顾徵上次没来先跟着听。”
“是,先生。”顾徵鞠躬。
因他俩前后挨着,萧淳戳了戳顾徵,嬉皮笑脸地小声说:“不明白的问我啊!”
顾徵挑了挑眉,没等说话,就听先生咳嗽了一声说:“不如让萧淳来说说咱们上次论到哪里了吧。”
陈诚在一旁鼓掌叫好,顾徵头转到另一侧笑的不行,其他人都添油加醋地起哄。
萧淳一脸悲哀地说:“先生,饶了我吧…”
众人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