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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烟花 ...

  •   烟花整整放了一刻钟才停歇,岸上观众意犹未尽,但也开始各自散去,而后河内小船逐渐多了起来,三三两两的人结伴而行,陆续加入游船队伍,虽说此时的船价格太高,但今日掏腰包雇船游玩的确实比往年七夕要多些。

      人群疏散的过程自然极为缓慢,子萱有些等不及,转头对身边这位面具公子道谢,“今日之事实在多谢公子,但我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只能改日再谢。就此别过。”

      “姑娘可是要找人?我可以帮你……”

      “还是不必了。实在太麻烦公子。告辞。”子萱再次道谢,转身开始在人群中穿梭,一路说着“借过一下”、“请让一下”和“实在抱歉”等等,慢慢融入了茫茫人海。

      面具公子盯着她消失的方向发呆片刻,懒懒地靠在石栏上,突然想:她还没告诉我名字。我也没告诉她名字。如何“改日”再谢?

      等人散得差不多了,他抽出别在腰间的扇子,随意扇了几下,忽然从汇缘桥方向飞出一个高大身影,踩着石栏墩迅速朝他这边闪来,他迅速扫一眼,立刻抬起扇子挡住自己的脸,奈何还是被那人带过来的风给吹乱了发型。

      “王爷!你在这里!”莫焰在他身边落地,十分高兴自己找到了游伴似的,叶景贤嫌弃地移开扇子,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和衣服,骂道:“你能不能正常走路?”

      莫焰挠头,“哦。好吧。”

      叶景贤摇头叹气,“真无趣。”他打量一下四周,皱眉道:“你一个人出来的?我兄长呢?不会还窝在地下冰窖里吧?”

      “那倒没有。虽说也待了一整天,但晚上还是出来了。”莫焰道,“你猜为何?”

      叶景贤下意识想说“我猜你个头”,但心头一跳,疑道:“你和他说了裴清今日出宫的事,所以他也出来了?”

      莫焰惊了,“王爷真聪明!”他话音刚落,见叶景贤翻了个白眼,只好讪讪转移话题,“主上方才在高楼上看完烟火,若有所思。不过依我观察,他情绪倒也没那么低落了,方才和船家雇了一艘船,自己游船赏月去了。”

      叶景贤侧过身往下看,见河面上星星点点飘着船只灯火,船上的人一概比巴掌还小,从此处望去基本人畜不分。兄长这几年每到想起那谁了,就往地下冰窖跑,守着她的遗体常常一待就是一天一夜,也不顾自己腿上旧伤会因此作痛,真是……

      如果有一个人能让兄长彻底忘掉梁怀玉,那叶景贤当然举双手赞同,可裴清会是这个人吗?兄长只是把她当成梁怀玉的替身罢了,她不会让他忘掉,反而会令他沉迷于欺骗自己,从而越陷越深。

      叶景贤挥着扇子,叹道:“真是不让人省心。”转头见莫焰看着他,又道:“你就让我兄长一个人待着瞎逛?你还真是放心他啊。”

      莫焰一顿,也觉不妥,“那,我现在去……”叶景贤啪的一下收起扇子,往腰间插:“得,我和你一起去找他。”扇柄这一插似乎遇到了阻碍,他轻蹙眉毛,往自己腰带上搜寻一番,摸出来一个血玉耳坠,在夜色的灯火中映出冷冷的光。他举着耳坠,摩挲着在手中转动,凝视上面映出的自己的面具,缓缓地展露一个笑容,想到它方才还在那女子耳朵上。

      “真美。”

      ————

      伊伊搂着清儿施展轻功飞身从桥上跃下,直奔夕颜的花船而去,期间清儿吓得惊呼,死死勒住她的脖子不撒手,待到二人都稳稳站在船板上了,清儿惊魂未定道:“伊伊姐,下次你要带我飞,能不能事先说一声……”

      伊伊点头,又有点不理解:“你并非胆小之人,我记得你见了毒蛇还能淡定自如去取它的毒液呢。”

      “那不一样……”

      脚步声打断她们的谈话,二人转头看去,见船头走来三位女子,为首的正是夕颜,一身淡淡的桃粉色轻衣,眉目含笑,率先和伊伊打招呼:“伊伊,你来了。”

      伊伊拱手行礼,夕颜笑着回了个万福,起身后又多看了她一眼,这才转脸看向清儿,清儿连学着伊伊给夕颜行拱手礼,夕颜看了抿唇而笑,微微颔首,作势请她们入船舱。

      踏入船舱后,伊伊和夕颜不约而同止了脚步,等清儿进到内间主阁后,在后面替清儿关上了门。

      清儿不自觉放轻了脚步,看着眼前不远处摆着一扇屏风,上面画着一轮明月,一叶扁舟,和舟上一个望月的人。她在屏风前停留了片刻,绕过它往里走,看到一身月白色锦袍的九爷背对着她,正抬头静静地透过珠帘看着夜空中的弯钩月。

      似乎是听到她的脚步声,九爷转过身来,对她微微一笑。她有点笑不出来,一张嘴就感觉腮帮子发酸、眼里起雾,她暗自调整了一下情绪,道:“九爷。”

      九爷凝视她片刻,点了点头表示听见了,对她伸出手:“过来。”

      清儿低头走过去,双手拉住他伸着的手,假装专心在看他掌心的纹路,而后头顶一暖,原来是他伸出了另一只手,轻柔地摸摸她的头安慰着:“怎么了?”

      他不问还好,这么一问,清儿眼泪就止不住往下掉,一颗颗的全落在他掌心,清儿埋头认真的用拇指擦掉他掌心的泪水,瘪着嘴极力想忍住,而后听到头顶一声轻叹,头顶的手往下滑,托住她后脑勺一扳,迫使她抬起头:“乖,别哭了。”

      清儿眼泪哗哗直流,在脸上画下两道泪痕。

      “哭成了个花脸,丑死了。”

      清儿听了愤愤,抓着他的手给自己抹眼泪,蹭了他一手的泪水,他没有躲开,无奈笑道:“女孩子家家,手帕也不带一条。”

      “我带了的!在伊伊身上。”她一边说着一边接过他的手帕,擦完后有点不好意思,将它叠整齐放在茶几上,看了一眼越来越远的河心岛,不明白这船要开到哪里去,抬头看九爷,九爷抬抬下巴,示意她过去把珠帘卷起来。

      她嘀咕了一句懒鬼,听话照做了。刚把珠帘固定好,河心岛方向传来一声响动,她仰头望去,见夜空炸开一朵灿烂的烟花,紧接着各色各样的烟花争先恐后地绽放,两岸围观的群众齐声欢呼,她也高兴起来,回头看着九爷,眼睛亮晶晶的:“九爷!”

      原来船开这么远是为了更好地看烟花。

      九爷笑她方才还哭的梨花带雨,摇摇头,走过来站在她旁边。两人不再言语,默契地看完了一整场烟花秀。清儿好久没这么放松了,意犹未尽地回到茶几旁,给自己倒了杯茶,举起杯子啜了一口,蹙眉道:“好苦。”

      九爷也过去坐下,靠着墙壁沉默着,以手托腮望着烟花消散后的夜空。

      清儿偷偷打量他的神色,放下茶杯,忽然道:“对了,我还要给你的腿施针呢,差点忘了。”九爷笑眼睨她,看她匆匆忙忙往怀里搜寻:没有。再往袖子里掏:也没有。抬头懊恼道:“我把银针忘在踏星小院了。”

      “无妨,我腿不疼。”他招手让清儿过来,清儿挪过去坐他下首,乖乖地仰视他,他对她微微而笑,柔声问:“我听伊伊说你在宫里痛晕过一次。”

      清儿眼里笑意消失了。

      千辛万苦瞒了这么久,就这么被九爷知道了?

      “太痛了就别想了。你一辈子想不起来也没关系,长月的事我会查清楚的。别勉强自己,知道吗?”

      还好还好,他并没有怀疑她五感受损的事。

      清儿按捺下情绪,语气坚定道,“不。我一定要想起来。好不容易有了一点进展,怎么能放弃?”她站起来,走到珠帘边上停住,犹豫片刻,转身道:“九爷,我怀疑师父根本不是宇文衷所杀。”

      九爷轻轻笑了一声,没有搭腔,端起茶壶给自己倒茶。

      清儿凑过去把他的茶杯截下来,将自己对宇文衷的误解、宇文衷对梁怀玉的心思与公主居所被梁帝一把火烧了等等事宜统统和他说了,却见他神色不变,开口问她:“你喜欢上他了?”

      清儿大窘:“胡说什么!”

      他食指戳一下她眉心,“不要撒谎。”

      清儿脸都红了,气道:“和你说正事呢,干什么打岔?!”

      九爷拿回自己的茶杯,“他和你说是梁鸿达烧的公主居所,你就信了?几年前他带着定北军南下攻打平沂城,火烧丞相府,屠尽东宫满门,太子太傅都不放过,又追杀出逃的梁怀玉,而后定北军宣布梁怀玉不慎坠崖而亡。尸体尸体找不到,人死没死全凭他们一面之词。梁怀玉好歹是帝胄,若真死了为何不多番搜寻遗体、好生安葬?”

      清儿睁大眼睛,听得愣愣的。

      “因此,有两种可能:其一,梁怀玉没死,他们根本就没追到人,被她逃脱了;其二:梁怀玉死了,遗体被他们藏起来了,他们借着‘寻找前朝公主踪迹’的由头暗中剿灭乱党。”

      清儿简直说不出话了:“还,还能这样搞?”

      九爷不作答,慢悠悠地品一口茶,才道:“你想办法拿到梁怀玉的画像,下次带出来给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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