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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碎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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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门疆是埋葬龙骨与血的墓穴,因龙具有不死性,则狱门疆不会毁灭。羂索以为将我的灵魂解放是引诱宿傩入局的筹码,却没算到这正是他所有设计中最大的破绽。
接下来只需要我(龙)作为我(人类)死去就好了。
为了留住人类生命分散出去的灵魂恰好让这件本不可能完成的事成为可能。
当狱门疆出现缺口,残存在其中的“我”与化作人类的“我”概念交换的瞬间,术式即可完成。
那个时候,被千年时光反噬的我也会因为衰老死去吧。不用再做谋划打算,利用互为因果的悖论就能完成一切,不愧是我,总是能找到最便利最偷懒的方式。
终于做到这一步,接下来已无路可退。
在所有人面前说出这句话时,我心中蓦然产生某种报复性的愉快感——无论是被推入陷阱的羂索,或是无条件信任、配合我的少年少女们,他们都没有猜到我的解决方案其实是如此无谋而笨拙。
可是往往是这种直截了当的战略,才能在意想不到的时候偷得胜利。
只一个人除外。
知晓我的选择、纵容我帮助我完成所有准备的宿傩,脸上混杂着无法解读的神情。
他没有要对我说的话,嘴角都不动一动,被我躲开后再没有任何动作,他只是垂臂站在那里。虽然明白这是一意孤行必须付出的代价,堵在胸口的粘稠情绪却无从排遣。
我移开注视他的视线,转向另一边。
被伏黑惠的影法术缠住身体的羂索像极了在涉谷时他使用狱门疆困住五条之子的模样。
千年来处心积虑算计他人,如今也为他人所计算,这绝妙的“恶果循环”,不是正适合现在的羂索吗?
狱门疆被真希用龙骨击中的一面裂开纹路,淡淡的光芒从中泄出。
我没敢回头,害怕让他们看出我的动摇。
于是意识脱离躯体、同时出现在“内侧”与“外侧”。
或许谁回应了,谁又试图阻拦,我却无从感知。不可视不可闻的状态持续了一段时间,就像被打开电源一般,突然恢复了感官。好巧不巧,正碰上白发黑衣的男人张开手指在我眼前摇晃。
“看上去有些眼熟,狱门疆有投射记忆的功能吗?比起不知在哪里见过的根本想不起来的小角色,还不如放部电影。”
“哈,不过知道结局的东西再看几遍都没有意义。”
五条的.....嗯,好像是叫五条悟来着,他很快放弃审视,轻易地接受了狱门疆之内出现“我”的事实。若不是过于神经大条,只能用他强大到自信不会有什么能伤害到他来解释这种行为了吧。
他重新窝回那堆骸骨之间,手指在其中一枚上敲敲叩叩,因为戴着眼罩无法察觉视线,并不能得知他的想法。
五条悟应该不知道外面的情况。
这份游刃有余真让人烦躁。更加烦躁的是我一开始就错过了开口的时机,现在还怎么去和他对话?假装是狱门疆自带的投影功能吗?
“嗯,想起来了。这不是被塞进来前在fake杰身边一晃而过的家伙嘛。”
“气息和姿态有些变化,差点没认出来。”
“反正怎样都无所谓就是了。”
五条悟在自言自语,本打算假装听不见,可身后变本加厉的传来碎碎低语,这就是最强的咒术师?自言自语也如此令人火大。
“说谁无所谓呢!”
忍无可忍,质问道,“被塞进猫箱里出不去的家伙还说什么大话呢!”
转身的瞬间,我看见五条悟嘴角的笑容。
失策!那是得逞的笑容。
“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一进来就知道了,”五条悟说,“狱门疆的缝隙是我的学生们做的吧,不愧是我GJG的学生。”
“虽然我没有要求表彰的意思,但你在故意无视我的功劳吧。”
五条悟摊手,不置可否。再开口时,语气变得与之前完全不同。
“既然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你会完全消失,所做的一切都会被他人遗忘。不后悔吗?”
本该由我作为引导的一方,却被区区一个幼崽抢先了,我有些挫败,坐到五条悟面前。
“别以为我会说‘赎罪’之类的话,我对协助那家伙封印你这件事没有任何悔意。不过是现状只允许在你与我之间二选一,被关在狱门疆之中的人没有投票权,我替你做出选择,就这么简单。”
“为了拯救世界?”
五条悟撑着下巴,戏谑道。
我摇摇头,如实说明,“和世界关系不大,要打败羂索你是必要的,当然我也不是无偿做出牺牲。”
宿傩就拜托你了。
我说。
“还以为你会拜托悠仁的事。”五条悟摆摆手,没有直言拒绝或接受,倒用虎杖悠仁岔开话题。
“认定我会关照他?”
“毕竟是你的学生,你若没有关照他的打算,从一开始我就没机会与他相见。”
而且我是放养派,幼崽的未来由他们自己决定。
虽然只是概念上的亲子,宿傩也不会放任他受伤害的。
大概吧。
我打了个哈欠催促五条悟赶紧出去,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由源信和尚肉身形成的咒物还在用不断修补裂纹的方式去抵抗“死”,可惜从内开始的“腐朽”一旦开始就无法结束,毁灭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再不离开这里,就会和狱门疆一起堙灭。
五条悟逆着光,脱去眼罩的他轮廓与五条知极为相似。
我向他笑了笑,挥手告别。
那一瞬间,我突然理解了。
——神厌倦了人类所以才离开?
不,不是对人类失望,而是对人类充满希望,才选择离开这里的。
而人类不再需要向神祈祷也能继续前行。
漫长的冬季,终于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