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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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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世道缘?”
东寻一脸不可置信:“这可是命中注定会得道之人呀,看来前几世的他一定广结善缘,为人谦逊。八世道缘呀,普天之下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哦!我明白了,难怪如戈姐姐会觉得那个凡人看透了她的真身,原来他如此有道缘,说不定当时真的看出来了。那……他会不会也早就看穿姐姐你的人形,知道你其实就是那朵茶花了?”
孟章忍不住对禄颜的分析竖起大拇指。
如戈也一脸笑意地赞许道:“禄颜果然细心。”
“那后来呢?那个凡人……呃,这位道长成仙了没?”
“你笨呀,当然没有了,如果成仙了,如戈这几百年里找的是谁呢?”
“哎呦,你干嘛打我!”
禄颜抱着自己被东寻敲打的脑袋,一张小脸委屈地快要皱起来。
“小猫猫到我这边来。”
涉归朝禄颜招了招手,禄颜就好像一瞬之间找到了靠山,对着东寻炫耀般吐了吐舌头,化作猫猫原形,慵懒地趴到了涉归的膝盖上。
徒留东寻在一旁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所以后来……你们并没有听进去那个老道士的话吗?”
孟章一句话,总算将故事又拉回到正道上。
“是呀,”如戈点点头,语气中似乎还有一丝懊悔,“当年的我实在太年轻太骄傲了,只觉得这个老道士不过是有点虚名的骗子罢了,哪里会将他说的话当真,我在阿赋家过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我离开,又为什么要阿赋离开,我自然不愿意,当场便回绝了他,甚至还……还说了一些难听的话。”
“呃……”
能让她这时候都不好意思说出的话,可想而知当时是有多难听了。
“可如今想来,若是在尚未深陷情海之中便及时抽身,或许对我、对他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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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从前的房经赋是专心于诗书之上,为人有些呆板,那被雷击中醒来之后的他就变得越发聪明伶俐、甚至身手矫捷了,不仅能找到山中最好的草药,还能捕到强壮肥美的猎物。
从前房经赋采了药,都是将草药委托给同村的人去卖,父亲不懂这些,姐姐要照顾家中又是个女子,外出多有不便,所以他们只能拿到一些采药或者打猎的辛苦钱,可如今什么事都由房经赋一手打理,不仅能多赚点钱,房经赋甚至还有了自己的买卖圈子,因为价格公道,材料也好,那些收买的药铺大夫都更愿意从房经赋手中买药,为此他抢了不少人的生意。
但好在他颇通人情世故,知道好处不能自己独享,村中人虽然眼红,但眼看着自己钱袋子也越来越鼓,便不多言。
只是这附近的几个村子几乎都是靠着打猎采药砍柴为生,房经赋他们赚得多了,隔壁村子就少了,少不得有人嫉妒眼红。
人一旦得意,总会招致别人的怨恨。
房经赋虽然懂,但为了成全自己和家人,总也是不能全然顾及他人的。
后来有一天,隔壁村子的几个年轻人趁着房经赋外出采药时故意害他掉落悬崖,又暗中想要将房家一家赶尽杀绝。
还好如戈发现及时,带着雁子躲过一劫,只是家中茅草屋被付之一炬。
如戈察觉异常,也知道这段时日总有人在外偷偷张望,于是放心不下房经赋,沿着植株们的言语找了一路,看着悬崖上的血迹,如戈吓得手脚发冷。
她在悬崖底下找了三天三夜,除了零碎的衣服碎片和一些血迹,什么都没看到。
雁子姐姐和书生父亲甚至都以为房经赋的尸首被山中野兽叼走了。
可是如戈不相信,她问过走兽们,大家都说没有见过他的尸首,更没有叼走他的尸首。
万般无奈之下,如戈竟一口气冲到了冥界,甚至在冥界大闹了一场,说什么都要找到房经赋的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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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竟敢去冥界大闹?”东寻瞪圆了一双狐狸眼,别说那个神龙不见尾的冥王了,一想到彼岸花旁种花的女子,他就觉得浑身哆嗦。
难为如戈竟有这般勇气。
“那你找到他的魂魄了吗?”
如戈摇摇头。
“那你……是怎么离开冥界的?”
孟章小心翼翼地问道,据他所知,冥界制度森严,可不是能让人闹一闹就随便离开的呀。
如戈张了张嘴,似乎很不好意思。
一旁的涉归则笑着说:“这一段我倒是听说过。据说几百年前,有个花妖跑去冥界大闹了一场,冥王震怒,想处以极刑,幸好妖君前来相救,冥王这才免去了对这花妖的处罚。”
“妖君大人亲自去救你的?”趴在涉归膝头的禄颜听到这话,一双上扬的猫眼里写满了惊讶。
“我听说妖君大人长相俊美,风度翩翩,可惜我做妖怪都那么多年了,去妖界的次数屈指可数,更没有福气见过这位大人了。”
“切!”
东寻发出不赞同的声音。
涉归笑着摸了摸禄颜的小脑袋:“你虽然没见过妖君,但他可知道你呢!”
“真的吗?”
方才还惋惜得有些失落的猫猫抬起头,一脸的期待与兴奋。
“是呀,”涉归笑着解释,“若不是有妖君开口,你一只猫妖而已,我为何要费力将你困在竹屋,你撕毁封印逃了出去我又怎会亲自找你去呢?放平时呀,早一掌打死了。”
禄颜吓得缩了缩脑袋,庆幸自己原来捡回了一条小命。
“可……妖君大人怎么会知道我呢?难道……是我作恶太多了?”
“这只是一方面,”涉归说得毫不留情,“还有一个原因嘛,是你祖先曾有恩于妖君,他不忍看你被我打得灰飞烟灭,也不忍看你被抓到妖界受罚,这才私下找到了我,希望我能帮你清洗罪孽,回头到了妖界,才能无所顾忌的让你做他的左右手呀!”
一想到自己竟然被寄予如此大的厚望,禄颜高兴得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他就会用这一招!”
“就是就是!”
东寻觉得他好不容易跟如戈之间达成了一致看法,属实难得。
如戈不接东寻的话,却很是不满的撇了撇嘴:“当年他救了我,其实也是用这话术哄骗,说让我好好修炼,以后能成为妖界中举足轻重之人,到时想找到阿赋的下落就轻而易举了。”
“可是……妖君大人说得也没错呀!”
禄颜对妖君大人的好感,在涉归的解释之后又上一层楼。
“是没错,但多年以后我才知道,这就是一出缓兵之计!他跟冥王根本就是一伙的,都只是为了骗我罢了!”
也是,岁月对于妖界而言不过是眨眼之间,可对凡人来讲却是漫长的一生,或许在如戈潜心修炼的时候,那个叫房经赋的凡人早已下落不明。
看着如戈明显生气的表情,涉归张了张口:“其实,他并不是要骗你……”
“或许吧,”如戈冷笑一声,并没有听进涉归的话,“当初我执意要留在阿赋身边,阿赋也一口回绝了老道士,说自己的命运不由任何人主宰,我相信那时我们的心是在一起的,我闯入冥界,是宁死也要找到他,就算找不到,跟他一起灰飞烟灭了也好。只是……”
说到此处,如戈的眼神黯淡了下去:“只是,妖君同我说,八世道缘实属难得,若我还想与他有来世,便最好不要在此世强求。”
“哦!所以你才在这一世到处寻找那个凡人的下落呀!”禄颜听得入神,忍不住问道。
“你找到他的今世了吗?”
关于守候心爱之人好几世这个事情,想必孟章一定深有感触。
在周围好几双眼睛的热烈关注之下,如戈终于点了点头。
“哇!”
“那是我们认识的人吗?”
“……算是吧。”
“呀!”
大家叽叽喳喳的猜测起这个让如戈找了几百年的凡人是谁,有说是顾南衣的,有说是孟章的,甚至还有说是东寻的。
眼看说出的人名越来越离谱,如戈终于忍不住一般解释道:“是顾南衣的朋友,那个叫商伯扬的修道之人。”
“竟然是他!”
“怪不得他身上有一股浑厚的道法之力,我之前还暗自赞叹他修道一定极为认真呢!”
东寻回想起见到商伯扬的样子,又想到涉归不该看不出来呀,可是怎么从未听她说起过呢?
“难道你……早知道商伯扬就是如戈要找的人了?”
涉归笑着摸了摸禄颜柔顺的猫毛,观察着如戈的表情:“在碰见他的时候有些意外,有九世道缘的人并不多,但至于他就是如戈要找的人,我的确是之后才意识到。”
如戈也并不介意:“反正都找了那么多年了,早一点晚一点都无妨。”
禄颜却迫不及待问道:“既然知道他是谁,你们也相逢了,那就好好在一起呀!如戈姐姐为何犹豫不决呢?”
此话一出,几双眼睛都“唰唰”地盯着如戈。
她尴尬得咳嗽了两声,不知该怎么解释自己的心情。
“其实这些年我醉心修炼,早就将当年那一丝男女之情抛诸脑后了,如今找到他,倒也不是非要再续前缘,只是心中觉得很是对他不住,总想要补偿什么?”
“补偿什么呢?”东寻问。
“以身相许吧!”听故事听入迷了的某只猫猫说。
话音刚落,不出意外脑袋上又被人敲了一下,但这次敲她的人是涉归,于是禄颜只能委屈着眼睛看向涉归,并不敢说些旁的。
“哪是那么一两句便能说清楚的。”
如戈长长叹了一口气,“今世已是他第九世修道,若今世能顺利得道便是一位人神,以他的性格,必能为众生带来平等,可若是因我的缘故让他功亏一篑,实在可惜。”
“所以你便打算这样放弃了?”
孟章不理解,凡人的生命短暂,妖怪神仙的生命漫长,可也正是这样,不管是神还是妖,一旦有了感情,要比凡人所承受的更多。
就好像他一般,凡人在凡间轮回转世许多次,可他却一直会陷入到同一段感情、执着于同一段回忆中。
“这才是问题所在。”
如戈无奈地笑了笑:“原本我以为这些年我清心寡欲的,对他也只剩下一些愧疚之情,可直到真的相遇了,看着那一张熟悉的、我日思夜想的脸,从前相处的一幕幕都浮上心头,他有些变了,但好像又没有变,执着、认真、还有些可笑的迂腐,都跟从前那么相似。”
“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他到底已经不是从前的他了。”
涉归暗了暗眼睛,的确担心如戈会重蹈覆辙。
“妖君也是这般说,从前的我也是这样相信的,只是……”
涉归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不管外人如何看待,感情的事,终究需要他们自己去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