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吃我的情蛊呀》财小棺

5、老胡老方

　　方天赐在大街上胡乱溜达，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老爹说的那些话，也难怪他心里不舒服，丁长萍比方天赐小四岁，从来没有听说萍儿长大了会嫁给皇家一事。
　　想想又觉得老爹的话不无道理，丁家什么身份？定国侯丁诔什么身份？能配上他子女的人也必定都是人中龙凤。
　　将来丁长舒娶个公主当个驸马爷也说不定，至少也是个郡主。
　　可一想到现在小侯爷因为情蛊喜欢他这事儿，竟还有点沾沾自喜。
　　谁让这家伙总欺负他，横竖看他不顺眼，活该！
　　“丁策啊丁策，没想到你也会有这一天。”
　　想到这儿，方天赐的心情忽然好了那么一点，一抬头，哟，大春面馆！
　　“老板来碗打卤面。”
　　“得嘞！”
　　屁股刚坐下，身后就传来一声招呼。
　　“哟，方少爷。”
　　他扭头一看，熟人一个。
　　“胡先生……”
　　不是别人，正是胡列。
　　方天赐屁股一挪，坐到胡列对面。
　　“甭成天先生长先生短，听着别扭，叫我老胡就好。”
　　还老胡？虽说这家伙留着胡子，看着比自己也大不了几岁，明显他已经来了一会儿了，碗里的面条下去了一半。
　　“行，老胡，您这是侯府的赏金没拿到手？怎么跑这儿来吃面了？”
　　方天赐不解，一万两黄金吃点啥不好非得来这儿吃廉价的面条。
　　胡列一抹嘴，“你这京城首富家的小少爷能来我怎地就不能来？”
　　方天赐点点头，“老胡所言在理！”
　　面上得很快，方天赐一边拌着卤，眼光落在胡列木匣挂着的包裹上。
　　“你这是要走？”
　　“嗯。”胡列一边吃一边口齿不清道：“走，赚了一万两黄金我得回老家买块地修个房子娶个媳妇纳几房小妾去。”
　　方天赐瞧他年纪是不小了，“有想法！以后再来京城到方家找我，我请你喝酒去！”
　　“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话间胡列已经吃完了面条，顺便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
　　“老方，你跟小侯爷准备何时动身去苗疆？”
　　老方？这称呼听着不错，老胡老方的距离一下就近了。
　　“不知，得看他的意思。”
　　“抓紧时间吧，既然你俩不亲不爱的，这蛊在他身体里不是什么好事，宿主求而不得，长此以往，痛不欲生。”
　　求而不得，痛不欲生。
　　方天赐被着两个词刺痛了，他对萍儿是求而不得，也害丁长舒对自己求而不得。
　　“老胡，真的……会痛不欲生？”
　　胡列将脚搁在板凳上，优哉游哉剔着牙。
　　“嗯，那可叫一个痛苦难当，我告诉你，小侯爷现在满脑子都是你，除了你什么都没有心情去想，抓心挠肺的想见你、抱你、想跟你亲热……”
　　老方天赐老脸一红，亲热什么鬼……
　　“你逗我……”
　　“逗你作甚！我是大夫还是你是大夫？”胡列煞有其事道，“小侯爷武功好内力强，段时间内科强行用内力压制情蛊产生的情愫，迫使自己不为你所扰，但这种强行压制的方式只会适得其反。”
　　方天赐心虚得不得了，“所以你才嘱咐他不要压抑情蛊带来的心情……真的会有伤神志？”
　　胡列可算是剔完了牙，带着几分警告：“这情蛊本就是苗疆秘术，密不外传，强行压制轻则疯癫呆傻，重则一命呜呼，我可没唬你。”
　　瞧他眼里满满都是认真，方天赐不信都难。
　　“从京城到苗疆，快马加鞭马不停蹄至少也需二十余日，这二十余日尚未过七七四十九日的喂养期，也就是每隔七日就一定要给小侯爷喂血，你可千万别忘了。”
　　胡列说完背起木匣就要走，方天赐把碗一扔急忙跟着站了起来。
　　“你这就走了？”
　　“还不走作甚，要留我吃晚饭？”胡列白他一眼转身就走，刚走两步又停了下来，回眸脸上竟然一阵淡淡的哀愁，“有空多去陪陪他，小侯爷现在真不好受。”
　　刹那间方天赐觉得老胡是个有故事的人，木木点了点头。
　　胡列扭头就走，可没两步又回过头……
　　“还有事儿？”
　　胡列钻钻耳朵，“没事儿，面钱你替我结了，下回我请你。”说完这才潇洒转身，消失在人群中。
　　刚拿了一万两黄金连个面钱都给不起了？怎么比老爹还抠。
　　“铁公鸡……”
　　得知丁长舒会难受，方少爷便决定纡尊降贵前往定国侯府一趟，让丁长舒见见他这个朝思暮想的心上人儿，好彰显自己大度、不计前嫌、竹马情深什么的。
　　可到了侯府，一见到一脸淡定坐在凉亭里喝茶的丁长舒立刻就萎了。
　　“你来做什么？”
　　丁长舒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冷淡的模样一如往昔。
　　“你不想见我吗？”
　　刚问出口方天赐就想扇自己两个大嘴巴子，一张老脸瞬间红成了猴屁股。
　　丁长舒倒茶的动作一顿，垂下眸子将茶推到方天赐跟前。
　　“还好，坐吧。”
　　还好？
　　那就是想了……
　　方天赐乖乖坐下，一边喝茶一边道：“老胡说，你不必压制你的感受，以后我会每天过来。”
　　“老胡？”丁长舒眉头微蹙，“你跟他关系很好？”。
　　“不熟不熟，我就是挺喜欢这个人……”
　　“喜欢？”丁长舒睨着他。
　　方天赐恍然大悟，“好好好，我以后再也不在你面前提喜欢别人的事儿，萍儿我也不提了，就陪着你，直到情蛊解了为止！”
　　丁长舒这才满意地撤回了目光，喝完最后一杯茶道：“陪我出去走走。”
　　“啊……？”
　　跟丁长舒一起出去玩，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十三四岁过后，方天赐都是自己上赶着蹦到侯府，然后找机会跟萍儿黏在一块儿。
　　“好……”
　　方天赐跟在丁长舒屁股后面走，这家伙今天穿了身银色绣白鹤的袍子，头戴白玉冠，体型高大身姿挺拔，看背影就知道是个相貌极好的俊哥儿，大街上的大姑娘小媳妇大婶大娘纷纷侧目。
　　丁长舒忽然停下脚步，方天赐便倏然撞向他的背。
　　“你走路不看路吗？”
　　丁长舒回眸，见他揉着被撞疼的鼻梁骨，不禁轻叹一声，与他并肩一起走。
　　方天赐只能乖乖同他慢悠悠走着，人潮拥挤的街头，二人半晌无言。
　　好尴尬，这也许就是这俩人水不容的原因，毫无共同语言。
　　走着走着，前方逐渐热闹了起来，敲锣打鼓，叫好声一片。
　　方天赐叫住一个带着猴脸面具的小孩问道，“小妹妹，你这猴儿面具哪里来的？”
　　小女孩指了指后方的立着高高白塔的地方，“今日十五，桃花寺的庙会可热闹了。”
　　说着将猴脸面具往上一掀，露出一张白白净净的笑脸，“还有我不是小妹妹，我是男孩子！”
　　说完冲方天赐做了个鬼脸跑开了。
　　现在的男孩子怎么比小姑娘还水灵，方天赐一时有些晃神，片刻才回过神来。
　　“是啊，今儿十五，是桃花节呢。”
　　“想去？”丁长舒看着他。
　　方天赐记忆中，小时候经常同丁长舒领着萍儿一起溜去看桃花，庙会十分热闹，杂耍的、变戏法的、卖吃的玩的应有尽有。
　　然而这几年，方天赐便难约到萍儿一起出来，更不可能跟丁长舒一起去看庙会。
　　本就喜欢热闹的方少爷自然心痒痒，舔舔唇，说去。
　　桃花寺是京城最大的寺庙，依山而建，里面有一汪清澈的海子，桃花时节，落英缤纷，粉色花瓣被统统刮进海子里，一眼望去，整片海子都是粉色的，空气里弥漫着桃香。
　　桃花节说是桃花节，实际上也是年轻男女桃林私会的浪漫节日。
　　方天赐一路上见着好些对年轻男女在桃林中携手漫步，笑语声声好不浪漫。
　　方天赐停下脚步。
　　丁长舒不解，“怎了？”
　　方天赐咬咬唇，冲他伸出修长白皙的右手，耳朵隐隐泛红。
　　“你要牵吗？”
　　丁长舒定定看了那只手许久，方天赐差点以为他要牵上来，可他只是挪开了目光继续前行。
　　“不必。”
　　方天赐的脸瞬间就红透了，炸毛道：“装什么装，瞧你那眼神，明明就是想牵着的！”
　　他骂骂咧咧跟了上去，也不知道在不满些什么，算了，不牵也好，省得解蛊之后尴尬。
　　“我们什么时候动身去苗疆？”
　　“我尽快，你等我消息。”
　　不远处便是被桃林簇拥的白塔祭坛，白塔用汉白玉建造，总共九层，是罕见的九角塔，意为九九归一。
　　此时塔前香火缭绕，皆是前来求取姻缘的男男女女。
　　丁长舒站在塔下看了会儿，转身道：“回去吧。”
　　“哎？这就走了？还早呢……”
　　此时一个长长的物体咚一声落在方天赐面前，等他看清掉下来的是什么，一尖叫刺破云霄。
　　“啊啊啊啊——！！”
　　不光是他，整个白塔周围的善男信女都惊叫一片，因为掉下来的不是别的东西，而是一个人，直愣愣摔在方天赐跟前的巨型香炉中，脑浆子血液溅慢了香炉的汉白玉身。
　　眼看他吓得浑身发软就要瘫下去，丁长舒就势将人捞进怀中。
　　方天赐三魂七魄各跑了一半，此刻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纵身一跃，整个人都挂在了丁长舒腰上，搂着他的脖子脸埋在他颈间不肯抬头。
　　丁长舒如擂鼓般的心跳透过心口传来，带来一阵没来由的安心。
　　丁长舒抬着双臂抱也不是推也不是。
　　“你下去。”
　　“我不！！”方天赐哭唧唧，“吓死我了，死人了，脑浆子都出来了，太吓人了丁策……”
　　方少爷终于舍得抬头，带着满眼泪花花惊慌失措看着他。
　　“……”
　　丁长舒轻叹一声，拍了拍他的后背，轻声道：“没事，你先下去，我过去看看。”
　　“我不……”
　　“你确定不下去？”
　　“不下去……”
　　丁长舒便不再问了，托着方少爷圆圆翘翘的屁股径直往向尸体方向走。
　　方天赐这下可算是真慌神了，急忙从他身上跳下来，蹦到旁边的石柱后嚷嚷：“你干嘛啊……”
　　丁长舒淡淡扫了他一眼，没再说话，转而仔细查看尸体。
　　纵使不去看，方天赐也能从周围弥漫的血腥味中猜到这人摔得有多惨。
　　他躲在石柱后偷偷瞄丁长舒的背影，“丁策，你好了没啊，你要一时半会好不了我就先回去了……”
　　话刚落音便浩浩荡荡奔来一批人，将白塔水泄不通的围了起来，看行头，竟然是大理寺的人！
　　领头的人喝道：“从现在开始，这里的所有人，包括一只猫一条狗都不许离开，等候询问！”
　　更有让方天赐吃惊的是，这帮人之中竟然还有胡列，这家伙不是走了？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胡列见到丁长舒并没有吃惊，反而笑着拱了拱手，“小侯爷。”
　　丁长舒点点头，“胡先生。”
　　胡列一眼就看到了躲在柱子后边的方天赐，冲他招招手，“老方，过来！”
　　方天赐只想说不，又见大理寺的人用白布将尸体盖了起来，还是不敢过去。
　　丁长舒冲那领头的人嘀嘀咕咕说了一阵子，便朝方天赐走了过来。
　　“走吧，我送你回去。”
　　方天赐这才战战兢兢从柱子后边钻出来，扭头看了低头忙活的胡列一眼，跟着丁长舒屁颠屁颠走了。
　　“怎么来的的大理寺的人？”
　　“死的是他们的人。”
　　“那老……胡先生怎么也来了？”
　　“不知。”
　　“那你怎么不问问啊？”
　　“要不你自己回去问？”
　　“……”这跟要他方少爷的命有什么区别，“算了……”
　　丁长舒却停了下来，静静看了他半晌，眸中光华流转，似在酝酿着某种情绪。
　　“怎么不走了……”被看得浑身鸡皮疙瘩直冒的方少爷：“这样看着我作甚？”
　　等小侯爷看够了，他才缓声道：“情蛊解除之前，不要碰我。”
　　说完便走，徒留方少爷风中凌乱，待明白过来对方的意思，老脸刷地一热，恨不得立刻剁了自己的两只狗爪子。
　　叫你主动！叫你主动！叫你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