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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霜打的茄子 ...


  •   “丁策……你、你醒啦。”
      方天赐说不清现在是个什么心情,心里泛着酸,眼睛胀胀的有点想哭。
      他内疚了,若今天没有出门,没有在街上听到丁长舒生病的消息,或者自己犯怂一直待在家里再也不来这定国侯府,那丁长舒肯定就是个死人了,还是被自己害死的。
      丁长舒微弱咳了两声,声音嘶哑的道:“你怎么来了。”
      “水!”方天赐扭着脖子冲门外吼,“来人!上水!”
      心里内疚得不得了、自责得不得了,他握住丁长舒被铁链拴住的小臂,声音颤抖道:“对不起,丁策对不起……”
      丁长舒淡淡看了眼被方天赐握住的地方。
      “为什么道歉?”
      泪水在方天赐眼眶打转,丁长舒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也没脸说。
      这时下人领着陈管家冲了进来,方天赐急忙拿开手,陈管家激动得老泪纵横。
      “小侯爷您可算醒了!大伙儿都快急死了!”
      “陈管家。”方天赐觉得那粗重的锁链十分碍眼,“丁策身上的链子……”
      “哦哦!瞧我糊涂的!小侯爷您受苦了!”
      说着管家从怀里拿出钥匙,迅速打开丁长舒四肢上的锁链。
      束缚一解,丁长舒便撑着身体艰难坐起身来,一边揉搓着双腕一边舒活着腿部。
      “让你们担心了。”
      他嗓子十分干哑,目光落到仆人端着的水壶上。
      方天赐立马屁颠屁颠跑去倒了杯热水递了过去,丁长舒一口饮尽,又将杯子递给了陈管家。
      “还喝么?”方天赐问。
      “够了。”
      有了热水的滋养,丁长舒的声音算了正常了些。
      胡列凑过去,抓起他手腕再次诊了诊,满意点点头。
      “小侯爷体魄强健,好好休养,不日便能恢复。”
      “有劳先生。”
      陈管家不由惊叹,“胡先生华佗再世,多谢先生,还请先生稍作休息,待侯爷回府奉上诊金!”
      一万两黄金呢!
      方天赐心里打起了小九九,明明是自己的血治好的丁长舒啊……
      可又想,若是没有胡列,谁又知道丁长舒的病是因他而起呢?
      胡列盯着方天赐笑而不语,片刻后冲管家道:“小侯爷身子刚刚恢复,需要静养,还请管家吩咐下去为小侯爷做几样清淡的食物。”
      “是了是了!小侯爷好些天没有好好吃过东西了,我这就去!这就去!”陈管家激动说完便带着仆人急匆匆走了。
      透过纱幔目送管家的身影远去,丁长舒适才缓缓开口。
      “先生支走管家可是有话要讲?”
      方天赐不解地看着胡列。
      胡列笑了笑,就着丁长舒方才喝水的杯子续了一杯一饮而尽。
      “小侯爷聪慧过人,什么都瞒不住你。”
      丁长舒瞧见他的动作皱了皱眉,清冽的眸子扫过方天赐,四目相接,方少爷心虚地偏过头。
      “是关于我的病?”丁长舒问。
      “小侯爷可知你这病症的由来?”
      “御医都查不出源头,我自然无从知晓。”
      “啧啧啧!”胡列忽地猥琐一笑,“小侯爷可知你这根本不是病,而是有人看上了你,偷偷给你下了情蛊。”
      方天赐身子一抖,惊慌失措地看着胡列,想求他不要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情蛊?”丁长舒愣了愣,“闻所未闻,还请先生赐教。”
      “没有,不是……”
      方天赐急得连连摆手,却又不知该如何辩解。
      丁长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方少爷最怕被他这样直愣愣看着,几番纠结之下,还是乖乖把情蛊一事全盘托出,只见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拳头紧紧攥在了一起……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对萍儿用蛊!”
      丁长舒一声暴喝,方天赐吓得冷汗直冒。
      “我说了我不是有意的,我也是受了那苗疆术士的蒙骗……”
      丁长舒红着眼,咬牙切齿盯着他一言不发。
      本就是自己的错,方天赐心知从小到大要想平息这个人的怒气,就只能乖乖道歉。
      “我错了丁策,我再也不敢了……”
      “行了。”胡列好戏也看够了,这才正言道:“事已至此,再追究缘由没有任何意义,小侯爷,这情蛊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的,在下也无能为力。我同方少爷讲过,要想解除情蛊,还须你二人亲自去趟苗疆,寻找苗疆蛊圣,这情蛊为他所创,也只有他才能将你体内的蛊虫成功取出。”
      丁长舒阴着脸,“我派人请他入京便可。”
      “不可不可。”胡列道,“且不说苗疆蛊圣架子大,关键是这情蛊的母蛊身在苗疆,祛除情蛊需要母蛊的召唤,而这母蛊豢养环境刁钻,除三皇寨三皇洞不可存活。所以,要想解蛊,饲主宿主和母蛊缺一不可。”
      胡列顿了顿,神色怪异地在丁长舒和方天赐二人身上徘徊。
      “还有就是,小侯爷不必太过压抑情蛊带来的心情,这样容易适得其反,有伤神志。”
      方天赐瞬间明白胡列话中的含义,顿时老脸一热。
      丁长舒定定看了方天赐羞臊的神情,淡淡嗯了一声。
      这声‘嗯’性感又沙哑,听得方天赐心肝儿直颤颤,脸更烫了。
      胡列意味深长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块青色木鉴递给丁长舒。
      “我同三皇寨的人还算有点交情,这是寨主给我的信物,带上它便可得到三皇寨村民的帮助。”
      丁长舒接过木鉴,方天赐凑近一瞧,见这块巴掌大小木鉴上刻满了古老神秘的图腾,散发着浓烈的古朴气息。
      “多谢先生。”
      胡列爽朗笑道:“小侯爷不必言谢,一万两黄金换我一块破木头,怎么看也是我赚了。”
      方天赐还挺喜欢胡列的性格,看起来不修边幅大大咧咧视财如命,实则光明磊落妙手仁心。
      “策儿……我的策儿啊……”
      丁夫人领着丁长萍跌跌撞撞冲了进来,直奔床边。
      方天赐识趣地让开了床边的位置静候一旁,悄悄去看许久不见的萍儿。
      丁长舒看他一眼,下一刻便被丁夫人抱了个满怀。
      丁夫人保养得很好,体态丰腴,丁长舒被她这么一撞顿觉气血激荡两眼发昏,急忙安抚母亲。
      “娘,我没事。”
      丁夫人放开儿子,珠圆玉润的脸上一时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臭小子,知不知道你躺了多久,可把娘给急死了!”
      丁长舒这辈子大概最见不得女人哭了,小时候萍儿一哭他就手足无措,现在老娘哭起来,这跟要了他命没什么两样。
      “我现在已经没事了,别担心。”
      “哥……”
      丁长萍红着眼站在床头,一声哥叫出了所有担忧和委屈。
      “夫人不必忧心。”胡列恭恭敬敬道,“小侯爷福星高照,休息几天便可如之前一般生龙活虎了。”
      丁夫人打量了胡列一眼,“您就是陈管家说的那位神医?先生妙手回春,策儿的病多谢先生了。”
      “医者仁心,夫人客气。”
      “胡先生可知小儿病因?”
      胡列眼神扫过方天赐和丁长舒脸上,见小侯爷轻轻摇了摇头,他便心领神会,眼神咕噜一转,拱手道:“自然是知道,小侯爷前些日子可是去过什么潮湿的草地或是树林?”
      丁长舒配合地回了一句,“去过城外林中打猎。”
      “哦,在下曾在古籍上见过一种毒虫,若不慎被叮咬,便会出现小侯爷这般症状,如不及时医治,极有可能一命呜呼。好师父曾留给我一粒可解百毒的丹药,天下仅此一粒。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小侯爷福大命大,服下解毒丹后,不日便可复原。”
      胡列说得头头是道,既圆过去了情蛊一事,也提醒丁夫人着丹药珍贵,一万两黄金花得不亏。
      说话间又瞥了一眼立在夫人身侧的丁长萍,忽做讶异道,“咿呀,我瞧小姐眼神浑浊,额头血脉突兀,发色晦暗,敢问小姐可是长期发梦睡不安稳?”
      一句话成功转移了母女二人的注意。
      丁长萍惊叹道:“确是如此,先生慧眼,萍儿失眠两月有余。”
      “啊,萍儿,你怎地从未跟娘提及此事?”丁夫人担忧的看着女儿。
      萍儿道:“只是频频发梦,睡不安稳,倒也没什么不自在,便不想叫爹娘担心。”
      “你这傻孩子!”丁夫人温柔责备,又问胡列道,“先生可能替小女治治这失眠多梦的毛病?”
      胡列道:“小毛病,许是季节更替导致,在下替小姐开开穴,再吃上几副汤药便能痊愈。”
      “如此甚好。”
      “那便请萍儿小姐安排一处安静的地方,让在下替小姐好好诊病。”
      “有劳先生。”丁长萍微微颔首,领着胡列出门去了。
      不多时定国侯丁诔也回了侯府,不便打扰一家欢聚,方天赐蔫蔫儿地回了方家,正赶上了晚饭。
      还未来得及用饭,方百万便拉着儿子往客厅一坐,满脸横肉堆出一道道褶,大大肚子穿金戴银颇有一副笑面弥勒之像,这幅尊容亏得能生出方天赐这般潇洒英俊的儿子。
      “儿子,来看看这些是什么好东西!”
      方百万神神秘秘从柜子里拿出一沓纸拍到方天赐跟前。
      心里还挂着丁长舒身体的方天赐兴致不高,也不好弗了老爹的兴致,定睛一瞧,竟然是一沓年轻姑娘的画像。
      要放在平时方少爷肯定双眼放光,饶是他总是叨叨着喜欢萍儿,也还是喜欢看相貌美丽的姑娘,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方百万见他精神萎靡,“儿子!今天咋哭丧着一张脸?谁欺负你了告诉老爹,爹找人替你报仇去!”
      方天赐心道若承认差点弄死小侯爷,老爹会不会直接打死他?
      “没事儿,刚去了一趟侯府,丁策他……”
      方百万脸上笑容一收,将那一堆画像推到一旁靠儿子坐下。
      “老爹我听说了,丁侯爷老来得子,闹上这么一出大病,谁心里都不好受,还好人救过来了。”
      说着攀上儿子的肩膀又笑了起来,“不错啊臭小子,我还以为你整天嚷嚷着讨厌丁长舒巴不得他死呢,看来是老爹我想错了!”
      “爹……!”
      方天赐哭丧着脸,纵然以前总嚷嚷丁策好讨厌怎么不去死之类的话,可当看到他真要死的时候心里竟会那般难受。
      “行了行了不提他,你说你都老大不小的了,你表弟上个月都成婚了,你什么时候给老爹娶个儿媳妇回来!”
      一说到儿媳妇,方天赐想到的自然是丁长萍,然而现在丁长舒身上的蛊没解,哪里还有心情去顾及娶妻生子之事。
      “爹,我有喜欢的人……”
      方百万一巴掌拍他脑门上。
      “呸!你喜欢萍儿小姐的事老子不知道?就你这德行,拿什么去配人家萍儿?”
      方天赐捂着脑门龇牙咧嘴,“爹!哪有这样不待见儿子的,我怎么就配不上萍儿了,我好歹也是您亲生的啊。”
      “哼,就是因为你有个不成器的俗人爹,才觉得你配不上萍儿!”
      看着儿子霜打蔫茄子模样,方百万继续道:“别怪老爹没提醒你,萍儿将来可是要嫁到皇家的,趁早绝了你那想吃天鹅肉的心思。”
      “什么?!”方天赐还是头次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怎么从来没有听您说过!”
      “咳,告诉你不告诉你有什么区别,反正丁家不可能把萍儿嫁给你,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方百万烦躁地搓了搓头顶,提醒儿子道:“天家的事情你不懂,以后少跟丁家来往,咱高攀不起!”
      说完起身就要走,忽而又想起了什么,回头嘱咐道:“这堆画像都是京城知书达理、家世清白、模样清秀的姑娘,你好好看看,瞧上哪个跟你爹说,爹替你张罗。”
      老爹走后,方天赐怎么都想不明白,作为堂堂京城首富的老爹为何总是这般妄自菲薄,这般轻贱自己的身份。
      这天下有多少人蹦着杆儿的想要巴结他老方家,可方老爹偏偏就这么瞧不上自己的身份。
      仕农工商,他总觉得商人俗气,怎么着都低人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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