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 3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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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池悯突然感觉很丢人，他缓缓伸出手捂住了脸。
羿炀突然感觉腰背腿等几个部位酸痛异常，他呲牙咧嘴的揉着这几个地方，表情可以称得上是苦不堪言。
“是我的错，我忘记说了。”主治医生将床板又摇了下来，语气淡淡地说道，不过他的表情分明就是，我真的没有想到世界上竟然有人会傻到直接给患者垫人.肉.垫，不知道高科技可以理解，但是你们难道就不能把他往床头方向拽一拽，再靠个枕头吗？！
主治医生也有些凌乱。
“抱歉啊，真是让您费心了。”羿炀抓了抓头发有些尴尬地说。
“没事，”主治医生挂上职业微笑，“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一会有事的话就及时按铃。”
“好的，谢谢。”
主治医生走后，病房中三个人一站一坐一躺，三双眼睛在空气中频繁对视着，气氛还未从尴尬中出来。
医院病房隔音效果都很强，现在他们这个单人病房中没有一个人出声，周遭安静地令人窒息。过了许久，池悯开口道：“小孩儿，你也没见过这种床？”
羿炀：“没有，我几乎没来过医院……”
“谷秋当时住院的时候我也就去了一下，”羿炀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继续道，“我当时有的是时间，但是，那个，我怕谷秋看到我会心情不好，所以就没多待。”
“哦。”池悯，“我也是几乎没来过医院，这种病房来过也没有在里面照顾过人。”
“嗯……”羿炀撇撇嘴，“叔叔，好尴尬啊，咱俩好像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啊……”
池悯听了羿炀的话后噗呲一下笑出了声，紧接着，两人就嘻嘻哈哈笑了起来，但也还顾着这里是医院，两人的笑声不至于太张狂。
只有眼珠子咕噜咕噜转着的池洪飞在一旁瞅着这两个笑得正开心的孩子，眼眸中蒙上一层水汽，带着鱼尾纹的眼角处缓缓流下一行光亮，隐匿在鬓发深处。
接下来的日子里，两人渐渐熟悉了应该怎样照顾病患，羿炀也开始重新回萧音楼上班，没有了天天跟在身边的池悯，羿炀可以上晚班了，时常会在萧音楼通宵，第二天一早便又回到医院帮着池悯一起照顾池洪飞，两人有时倒替着时间睡觉，有时请个护工，两人都休息休息一起睡觉。
池洪飞除了胸部以下的所有部位不能动以外，脑袋、胳膊、面部肌肉都能稍微灵活的动一动了。医生说，池洪飞之前的记忆混乱了，可能在潜意识中认为那不是他的记忆，而池悯似乎也忘记了之前的事情，两人都没有再提起过，有时遇到或晨光熹微，或碧空如洗，或虹销雨霁，两人还可以安安静静地对着脸，和和气气的说上几句话，聊聊天，也逐渐变成了一般父子间较为幸福的状态。
然而池悯的妈妈也一直没有回来过，池悯根本就没有她的联系方式，再说，一个只陪伴他五年的母亲，这么多年也没有回来过，百分之就是的可能就是已经重组家庭了，池悯也认为早已没有要查母亲行踪的必要了。
池悯和池洪飞这样相处了很多天，渐渐的也将池洪飞脱手交给护工来管，自己尽量每天都过来陪陪他，因为毕竟池悯也才三十岁，有自己的工作要做，不能总是像前些天一样没日没夜的照顾池洪飞。
羿炀和池悯也终于一起回了他们的出租屋，两人最近都累坏了，羿炀跟穆萧请了一天的假，和池悯一起睡了个天昏地暗，共同迎接美好的明天。
谷秋也迎来了比自己大一些的医生渠洋皓，开展了一系列标准的医学治疗计划；而跟着渠洋皓一同前来的还有一人，是费浅轻，于是，费浅轻和冉澄又开启了先前的模式：两人见面一言不合就动粗，但这次，羿炀惊奇的发现，只是冉澄动粗，费浅轻边受着，边哄着。
羿炀还收到了一份结婚请帖，打开红灿灿的大卡片，他惊恐的发现，金晃晃的大字写着“为赵乾，陆萤举行结婚典礼敬备喜宴”。
我操？
然而这些都不是最最重要的。
一天清晨，池悯很早就起了床，自己随意吃了些东西就出了门，羿炀还在自己卧室里，无意中透过窗户看到了正朝车走去的池悯，他有些好奇，这是唯一一次池悯出门没有跟他提起，于是，他三两下套好衣服，随便抹了把脸，嚼了两粒口香糖，冲出房门。
当羿炀慌慌张张跑下楼的时候，池悯走到一旁不远处买了些东西，离得有点远，羿炀没看清楚也没顾得上仔细看，他跑向车，然后惊喜的发现车门没有锁，立刻便钻进后座，把自己稍微藏了一下。
但羿炀的脑子本身就是被门夹过一样的傻乎乎，更别说这还正处于清晨刚刚起床迷糊着的时间段。他也不想想，后座再大，能藏住一个人吗？除非横躺在后车座与前车座之间的缝隙中，可那里多少都会有些脏，况且挤在中间也不舒服，羿炀也不会藏那里。
池悯买完东西回来的时候，一脚踏上驾驶位就觉出不对劲了，关好车门，他抬眼看向车内后视镜，对着镜子里面那个脑袋裹着黑色外套羿炀勾唇笑了笑。
车子发动了，缓缓驶出碧絮小苑，羿炀不知道池悯要去哪里，他将自己的脸侧到正对着车窗，然后整个露出来，看着路边的景色。
不一会，羿炀的脖子就扭得有些发酸，他深吸了口新鲜空气重新遮起自己的脸，将脖子扭正，可那口新鲜空气还未来及缓缓吐出，车子突然急刹，羿炀刚刚上车上的急，忘记系安全带，这突如其来的刹车使得他的身子猛地向前倾倒过去，接着狠狠的撞上了前车座的靠背。
这一撞，撞击力量真的很大，直接把羿炀的鼻子给撞酸了，酸麻慢慢爬上了整张脸，最终延至太阳穴，弄得他头脑发胀发懵。
一是因为疼，二是因为蒙着头没有安全感。
所以，他不可控的从喉咙间挤出不舒服的哼哼声，声音一出他就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但车子里并没有开音乐，这细微的声响还是很轻易地就被池悯捕捉到了。
池悯眼尾弯了弯，微微抿唇。
羿炀辛苦的忍了很久，最后在池悯的车开上乡间小路的时候，他终于受不住了。
这路和城市里的高速简直不能比，坑坑洼洼，大石子小石子遍地都是，还有被大货车轧过的或大或小的沟壑，池悯的车子一开上来，羿炀就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难受。
这犹如航行在波涛之上无着无落得很缺乏安全感，羿炀脑内一片空白，整个人被颠得上下都要烙成那平底锅上的煎蛋了，身上各处的血液似乎都被颠融在了一起，导致他头脑有几瞬间的缺氧。
唔……好晕。
可能是之前心总提着，怕被池悯叔叔发现，以至于他到现在才想起来，其实他，晕车……
我操，好难受。
羿炀早上起床就没有吃东西，现在原本就晕车的他更是感觉胃中开始不停的翻江倒海，渐渐的，他两眼前开始发黑。
我去，要死了，不管了不管了！让池悯叔叔发现也总比快要晕死了强吧？！
羿炀正准备放弃自己的伪装，车子就缓缓停了下来，接着，隔着脑袋上的黑色外套传来池悯的闷笑声。
羿炀：“……”被发现了？我现在要怎么办？打开车门就跑？可车门锁着呢咋整啊？QAQ……
一时间，羿炀的脑内就想跑火车似的闪过一大串各式各样的逃跑方法，直到——
“行了，不舒服就赶紧把头露出来。”池悯无奈道，真不知道这小孩是真傻还是装傻，这已经妥妥的被发现了，怎么还愣愣的，难道还在想如何逃走？
“哦。”羿炀缓缓伸出手扒掉头上的黑色外套。
池悯一条腿跨跪在副驾驶座位上，一手搂着座位的靠背上方，脑袋懒懒散散地靠在靠背上，半阖着眼睛看着面前的羿炀。
羿炀头上的外套被他自己扒拉下来以后，映入池悯眼帘的便是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眼睛中透着些许窘迫、心虚还有身体不舒服而蒙上的水汽。
池悯心中猛地咯噔一下，随机眉头微微皱起试图掩饰内心的情绪。
“叔叔，我想吐，唔……”羿炀说完便眉头一皱，赶忙伸手捂住了嘴。
池悯情绪勉强被拉了回来，他坐回驾驶位置打开车锁。
羿炀见状也没再耽搁，直接推门下车干呕了很久。
早上没吃东西，自然也吐不出东西。
象征性的干呕适当缓解了胃中的不适感，羿炀伸手接过池悯递来的水，不是常温矿泉水，是热水，池悯叔叔从来没有让他喝过凉水，说这是养生。
要在平时羿炀喝带温度的水还感觉热，但现在，热水下肚，瞬间带走了一大半的难受，整个人都舒服不少。
池悯从车窗处探出头对羿炀说：“前面有一个可以停车的地方，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别乱跑。”
“好。”羿炀乖乖点头。
“把这些吃完，小米粥喝完，杯子里的水也多喝点。”池悯从车里拿出一个塑料袋递给羿炀。
羿炀接过袋子一看，是小笼包，还有一个塑料杯子包装好的小米粥。
羿炀点头应下，池悯这才满意的去停车，留羿炀一人提着袋子站在小马路旁边。
也许是头脑被清早沁凉的晨风吹的清醒了些许，羿炀的大脑开始缓慢的运转了起来，他从塑料袋里拿出一个小笼包，边吃边想。
刚才直接盖着个黑色外套就躲在车后座，嗯……是有点幼稚，幸亏没被池悯叔叔当成坏蛋打一顿……
池悯叔叔这么聪明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会跟过来？
不多时，池悯就回来了，羿炀把小笼包递到池悯面前让他也吃。
“你吃吧，我早上吃过了，这就是给你买的。”池悯淡淡道。
“？”羿炀听了他的话后眼睛立马睁得大大的，语气有些蔫蔫的，“你怎么知道我会跟来啊……”
“直觉。”池悯拿过羿炀手里的小米粥，帮他插上吸管。
“……那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羿炀撇撇嘴，总不能是看见十二楼的他从窗户里面朝下看了吧？
“我去买小笼包的时候看到你的，然后把车锁打开了。”
“哦。”
“不对啊，那小笼包到底是不是给我买的啊？”羿炀思维凌乱了。
“当然是给你买的啊，都说了我有直觉，你今天一定会偷偷跟着我来的，因为就今天我出门没有和你说啊。”池悯很自然的拿过羿炀手里的小米粥，喝了一口。
羿炀内心：我操！间，间，间接接吻？
见羿炀没再回答，池悯侧过头朝羿炀勾了勾嘴角，笑容一下子充满了流氓的气息。
傻乎乎痴汉羿炀内心：操？！劳资这是被耍了一路？刚又被调戏了？唔……有点丢人，不过，还是感觉池悯叔叔好好看，好有魅力哦/羞羞。
最后，脑内一波思想纷纷划过，羿炀眉头一皱，严肃地得出结论：虽然被耍，但对象是池悯叔叔，这波不亏！
看着面前小孩脸上闪过一系列有趣的表情，池悯好笑的伸手摸了摸他扎手的头发，然后把小米粥递回给他。
羿炀晕晕乎乎地跟着池悯走在林间小马路上，这时太阳冉冉升起，轻柔的光芒透过厚厚的云彩缝隙，变成道道光束照了下来，马路边的麦田被徐徐微风荡起一层层碧色麦浪，一时间，乡村田园的味道扑面而来。
“叔叔，我们这是去哪啊？”羿炀出声问道。
“不知道去哪还敢跟着，你不怕我专门带你来这荒郊野地把你卖了？”池悯打趣道。
“你卖吧，反正也没人要。”羿炀把最后一口包子塞进嘴里，含含糊糊的说道，“我估计只有池悯叔叔不嫌弃我了。”
“……”
两人不知不觉又走过了两个路口，前面一个大石头引起了羿炀的注意。
上面刻着亮阳两个大字。
羿炀扭头看了看池悯，池悯正盯着那块大石头愣神。
许久，池悯开口道：“我有一个多月没来过了。”
一个多月前，羿炀闯进了他的世界，然后发生了很多事，现在回想起那天站在亮阳村子的阳光下接到的那通刘校长的辞退电话，似乎还是昨天的事情，却没想时间真的犹如白驹过隙，一晃，就流失了这么多。
一旁的羿炀没说话，只是安安静静的跟池悯走进村子。
可能是外面的世界太过拥挤，这一进村子，羿炀明显感觉到眼前一亮，一条比外面要宽大些的道路出现在他的面前，道路两旁都是一望无际的麦田，连绵不绝的麦浪翻滚起来煞是好看，四周温度随着太阳的偏移逐渐升高，蒸出一阵阵轻飘飘的麦香气息。
羿炀狠狠地吸了口香喷喷的空气。
似乎是村口那块大石头帮忙挡住了外面的喧嚣，现在羿炀和池悯两人就被周遭的宁静包裹其中，唯有风悄悄刮过耳畔，鸟儿振翅划过天际的清脆鸣叫，还有麦浪发出呼啦呼啦的声响。
“我很喜欢这里。”池悯说。
羿炀转头看向池悯。
这时，风变强了，它吼出声，将池悯额前耳鬓的发丝都吹了起来，露出他整张白皙光洁的脸。
池悯迎着风，眯起了眼，继续道：“我之前就是在这里当老师的，这里的孩子特别可爱。”
“他们总是想方设法的让我占用课堂的时间给他们讲故事听，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而且一个比一个嘴甜，见了老师就夸老师长得好看，还卖萌装乖请求给他们少留一些作业，虽然他们熊起来会搞些恶作剧，往粉笔盒里放虫子，在黑板擦上涂胶水，但每次都不是老师中招，哈哈哈，他们自己的帮派有健忘的小孩，直接把恶作剧内部消化了。”
池悯边说边笑，阳光染上他的发梢，眉宇间溢出天然的温柔，羿炀看着他微微晃神。
“我挺喜欢教这些小孩子的，虽然皮了点，但关心起人来还真是一个比一个可爱，”池悯带着羿炀走到一个麦田旁边，“这次谢谢你陪我来。”
羿炀依旧看着他没有说话。
“一个多月前，可能有一些我父亲的原因，我被这座小学辞退了，想再来这里看看，他们还要不要反悔再收留我。”池悯看着羿炀笑了笑。
“这里有一条通往小学的近路。”
羿炀顺着池悯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绿油油的滚滚麦浪中，一条小土路隐藏其中，他出声道：“从这里走过去吗？”
“跑过去也可以。”池悯道。
“跑过去……”羿炀想说跑过去和走过去是有什么区别，话还没说完，前面的池悯伸手就抓住了他的胳膊，拽着他跑了过去。
一脚踏上小土路，羿炀整个人还有点懵，只听到前面的池悯喊了声，让他注意脚下，接着抓着他的那只比自己白一些的手就顺着他的胳膊下移，一路滑到手腕，最后挤入羿炀指缝间，十指相扣。
两人不由自主地同时握紧了对方的手，都没说话，池悯嘴角扬起，加快了向前奔跑的速度。
风儿愈吹愈烈，小土路两旁的一片片麦子纷纷向着两人奔跑的方向奋力地倾倒过去，在一旁奋力地保护、簇拥着这两个正在奔跑的男孩。
羿炀此时此刻只感觉周围都静悄悄的，唯有来自池悯手心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占据了他所有的感官和思想。
这条路很长，但停下奔跑时，两人都还意犹未尽，他们一直都没有放开对方的手，一起走到亮阳小学的学校门口。
“叔叔，加油，你肯定没问题的。”羿炀手上微微用力，想着把力量通过手心传递给身边的池悯。
“嗯，谢谢。”池悯轻笑了声，举起两人十指相扣的手，在羿炀手背上轻轻一吻，“我一定没问题。”
感受到手背上又轻又痒的那个吻，羿炀整个人都要炸了，他满脸通红，脑袋中有无数个火车在喷气叫嚣着。
池悯在一旁好笑的看着羿炀慢慢冷静下来，便拉着他进了学校。
“叔叔，还拉着手吗？”羿炀看着两人的手小声道。
“怎么了？”
“多，多不好啊……”
“没事。”
见池悯一点也不在乎，羿炀干脆也把老脸一丢，也理直气壮地回握起了池悯的手。
哼，脸有什么好要的？能吃吗？
校园里静悄悄的，教学楼也没什么动静，直到走到操场旁边，才见到一群小孩子在这里打打闹闹，羿炀这才想起，现在应该是放暑假的时间，校长肯定没有呆在学校，为什么不直接去校长家中拜访呢？
许是看出了羿炀在想什么，池悯开口道：“就是想带你来学校看看，一会我们再去校长家。”
怪不得这么理直气壮的牵着手进来呢。
操场上的小孩子不知怎么的看到了他们两个，呼啦啦地一下子围了过来。
“哇！真的是小池老师！”
“小池老师好久不见鸭！”
“小池老师，你这些天都去哪里了啊，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
小孩子们簇拥着他们两个人，叽叽喳喳地问着问题，吵得羿炀一阵头晕。
“咦？这个是小池老师的爱人吗？”一个小女孩将大家的注意力都转移在了两人交握的手上。
“哇！这个小哥哥也好好看啊！”
“是爱人吗？是爱人吗？”
羿炀没想到小孩子会直接猜他们是情侣，连忙出声道：“不，不是的，我是你们小池老师的好朋友……”
话还没说完，就被小孩子们叽叽喳喳的打断了。
“小哥哥你骗人，你们两个明明是这个样子握手的，书上说，这个样子的都是恋人！朋友才不会这样呢！”一个小女孩伸出两左右手十指相扣，一本正经道。
“对呀，对呀！”周围的小孩子们纷纷附和。
羿炀：“……”
“我们不能闹着玩吗？”待周围声音稍显平静，羿炀小心道。
“哥哥！这怎么能闹着玩呢？！书上说，只要你牵了他的手，就要一直牵着他走，不到白头都是狗！”
“对呀，对呀！我也见过这句话！”
“我也见过！”
“我也是！”
“我也！”
羿炀：妈妈！现在的孩子学问都好高好可怕啊呜呜呜……
池悯看热闹到现在一直在一旁跟着小孩子们笑，羿炀抽空狠狠瞪了他一眼，不帮忙说话还跟着笑。
接收到小孩儿传来的眼神信号，池悯压下笑意，正色道：“别再说小哥哥了，他只是有点害羞。”
羿炀：“……”
“哇！小池老师真的有对象啦！”听到池悯一本正经的话，小孩子们都兴.奋了起来。
欢呼着，尖叫着，羿炀的耳朵就快要被吵聋了。
“嗯对，有了。”
池悯跟小孩子们挥手告别，拉着羿炀走出小孩子们包围的圈子。
温暖的风吹过两人身侧，羿炀出声道：“我们换个手吧。”
“这个手太热了。”
“好。”
到了校长家，校长很热情的接待了他们，程培凝和池洪飞的事情早就在报纸和网络上传了个遍，校长本就后悔不已，要知道池悯这种厉害的老师，可能就他们这里的条件，这辈子都招不来一个，现在一听池悯想要回来教学，当然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还说要给池悯涨工资。
在校长家吃了中午饭，两人稍微休息了会儿便告别离开。
傍晚六点左右，小山坡周遭的树林滤去了晚风的燥热，一天的温度逐渐降了下来，远远望去，目光所及之处是连绵群山的影子，映在天际，与层层橘色的火烧云连在一起，夕阳即将散尽自己的光辉，缓缓下落隐匿于山石之后。
池悯拉着羿炀坐到一个小山坡上，两人的手还紧紧地握着，他们并排挨坐在一起，一同欣赏这落日时如喷洒了仙气般的美丽景象。
大半块天都是橘色的，羿炀侧过头，欣赏着池悯近在咫尺的侧颜，天边洒下的橘色光芒均匀的铺在池悯脸侧，他长长的睫毛也盛了一部分光，余下的都透过缝隙洒在了池悯墨色的眼睛里。
池悯偏过头，亮晶晶的眼睛对上羿炀的。
羿炀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
但他并没有因为害羞而躲开视线，因为他发现，池悯那先前一直犹如死潭水的眼眸活过来了，将羿炀身后被光辉包裹着的小树林、在微风中波光粼粼的小溪水连同羿炀本人一起温柔的捧了进去。
他眼中有光了，是温暖的，就这样被他注视着，浑身都暖洋洋的。
眼前这个池悯和之前那个不一样了。
天边的橘色光芒有些刺眼，池悯微微眯起眼睛，眼神在羿炀脸上肆意游移。
小孩儿现在的表情看上去呆呆傻傻的，池悯舔了舔嘴唇，真是自己的小孩儿，怎么看怎么可爱。
小孩儿眼睛里什么都有，但无论如何最中间的那个一定是他。
在刚刚遇到这双眼睛的时候，里面无时不刻透着胆怯、好奇、傻气和善良，池悯知道，这样的孩子如果步入社会，要么会被欺负的直接丢掉对生活的信心，要么就是自己逐渐适应，慢慢融入社会，被磨去眼中的纯色，添上几丝污.浊。
所以他起了私心，想保护一下他的傻气。
不知何时，这个小孩儿眼睛越发的亮了，每次看向他的时候，都把他捧在星光点点中央，好像在对他说，你是特殊的。接着，小孩儿便和他告了白，他说，池悯哥，我喜欢你。
池悯有感觉，但他不相信自己，更不相信感情。
在他眼里，感情是个易碎品，需要人费心地去呵护它、揣摩它、理解它，甚至需要牺牲很多东西才能去维持它。
池悯的心太乱了，感情放在他身上，他会感觉很累。
但接下来小孩儿接二连三的凑近他，慢慢的，他发现似乎和小孩儿呆在一起的时候，心情是最放松的，他不讨厌小孩儿的亲近，反而喜欢把小孩儿抱在怀里的感觉。
所有的事情发生的都很突然，他见到了很多次小孩儿脆弱的模样，小孩儿也在他最难受的时候陪伴着他，两人之间从来就没发生什么感人肺腑、感天动地的大事件，可就这样不小心被对方吸引了过来，从此越陷越深。
就像没有过度一般，池悯一下子就喜欢上了羿炀，心动或许就这两三天，也或许是两人见的第一面，又或许是日常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具体何日何时何分何秒，又有谁能说得清呢？
小孩儿就在自己面前，触手可得的地方。
池悯听到羿炀轻唤了他一声，“叔叔，我喜欢你。”
池悯眨了眨眼睛。
“我不管你之前说的那些，我就是喜欢你。”羿炀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池悯，生怕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跑掉似的。
池悯喉结上下滚动，他凑近小孩儿，想让自己整个人映满小孩儿的眼瞳，霸道地将别的事物全部挤出去。
他听到自己哑声说：“小孩儿，别动……我也喜欢你。”
“什么都不管，先亲一亲好不好？”
一瞬间，蝉鸣声响彻整个树林，天边的火烧云逐渐褪去，露出漆黑的天幕，小山坡上两个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
皎洁的月亮缓缓升起，山坡上的影子被越拉越长……
遇见你之前，我的生活似乎没有意义、枯燥至极；接着，你出现了，既然我们两个半斤八两，不如你把你的心交给我，我将我的余生全都补给你。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第 3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