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局重启》情书写给山鬼

54、期中

　　座位选的是靠窗的座位，易千坐在里面歪着头看外面。陈允思坐在他旁边揉了一把易千的头：“别扭到脖子。”
　　易千飞过来的时候是坐的头等舱，回去的时候和陈允思他们一起做的经济舱。
　　他觉得陈允思对他真好。
　　从上海飞回A城需要两个小时零二十分钟，陈允思打算补个觉。
　　刚闭上眼睛就感觉有人捏他手指头，他又把眼睛睁开看着拿他手当玩具的小屁孩，笑着问：“你干什么？”
　　“你手怎么长得？”
　　“你这是什么问题？”
　　“又细又长还好看。”易千咂舌，把右手伸出来给陈允思看：“为什么我的手长得就不好看？”
　　陈允思拉过他的右手，中指的骨头是歪的：“你这怎么弄得？”
　　他右手中指上，长了一个微微鼓起来的小茧子。
　　“写字写的呗。”易千说道：“很多人都会有这个毛病，右手中指骨头是歪的。”
　　“谁叫我是个读书人呢。”
　　“你困不困？”陈允思问他：“我眯一觉，有事叫我。”
　　易千：“好。”
　　陈允思在车上或者在飞机上都不会睡得太实，表面上是睡着了，实际上就是闭着眼睛不说话而已。
　　今天陈允思在捏手指肚的“按摩”下的这两个小时睡得特别特别的香……

　　两个小时零二十分钟后，一众人安全的到达了A城的机场。
　　陈允思手拎着航空箱，打着哈欠从机场大厅走出来。A城的冷风嗖的一下吹过来，他的身体打了个寒战。
　　“你回哪？”韩子熙问他：“学校还是基地？”
　　“学校，明天考试。”
　　“对了韩队。我请一个星期的假。”陈允思大萝卜脸不红不白，提出了一个无理的要求。
　　韩子熙：？
　　“给我个理由。”
　　陈允思：“比赛消耗了我大量的精力，我需要休息。”
　　“不批准。”
　　“不批准也休息，走了拜拜。”陈允思拦了辆出租车，和易千一起跑了。
　　“嘿，这小兔崽子！”
　　“你又何必呢？”刘亦洋裹紧了身上单薄的队服：“他明天期中考试，你马上就能每天都能看见他了。”

　　“诶，小屁孩。”陈允思叫他：“刘遇怎么和你们说我经常不上课这回事的？”
　　易千想了想，说道：“就说你是运动员，需要经常出校外训练。”
　　“没了？”
　　“没了。”
　　“班上同学怎么说的？”陈允思有问道。
　　“没说什么啊，我们班上的人都没心眼儿，都挺单纯的。”

　　回了一中宿舍，陈允思把丸子从航空箱里放出来，喂了点羊奶和猫粮，累的倒在床上就不动了。
　　在飞机上睡了一会儿现在感觉不怎么困。
　　他现在居然有点想打游戏。
　　易千倒是拿了一本书老老实实的坐在椅子上认真学习。
　　“你在干嘛？”陈允思问他。
　　“复习。”
　　“你不是不慌么？”陈允思刚才看见他那条朋友圈了。
　　“我承认，我慌了。我不想当左护法。”易千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从凳子上蹦起来一屁股坐在陈允思床上：“是不是好兄弟？”
　　陈允思一愣：“是……”
　　“都是好兄弟了你能不能陪我复习？”
　　“等我洗个澡，你先看着。”陈允思拿上睡衣，进了卫生间。
　　易千皱着眉：“你今天晚上不会就睡在卫生间了吧？”
　　“怎么可能？”陈允思的声音隔着门从里面传出来：“等我，很快。”

　　十五分钟之后，陈允思把卫生间地上的水收拾了才从里面出来。易千趴着桌子上睡着了，台灯照在他的脸上。
　　“小屁孩，去床上睡。”陈允思拍拍易千的肩膀，“这儿凉。”
　　“唔……”
　　陈允思见他不起来，直接一个横抱抱上了床。
　　这小屁孩咋这么沉？
　　平时看着不胖啊。
　　他默默地扶了一下腰，帮易千把鞋和袜子脱了。
　　“小屁孩儿？”陈允思试探着叫了他一声。
　　易千没回，他睡着了。
　　陈允思凑过去亲了一下易千的额头：“晚安。”
　　“小屁孩儿。”

　　“还不起来？”陈允思蹲下身子，半趴在易千床上：“今天可考试诶。”
　　“能在趴五分钟么？”易千迷迷糊糊的说道。
　　“起来吧，赖床不是好习惯。”
　　易千唔了一声，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眼睛：“起来了。”
　　陈允思拍拍他的头：“乖孩子。”
　　“嗯。”易千趿拉着拖鞋，去卫生间开始洗漱。

　　“昨天那个考场和考号的那个表，刘姐发班级群里了，你看了么？”易千一边刷牙一边伸着头问了一句。
　　“说什么胡话呢？”
　　“那什么，”易千把嘴里的牙膏泡沫咽下去：“刘姐发班级群里那个考号和考场的那个表你看没看？”
　　“看了。”陈允思看着易千把滋滋响的电动牙刷关了，嘴角还带着白色泡沫：“你刚才好像把牙膏沫咽下去了。”
　　“哈？”易千把探出来的半个头缩了回去。
　　然后陈允思听见了干呕的声音。
　　这小屁孩真可爱。

　　陈允思今天难道的和大家一起跑早操。
　　十五分钟被易千踩了三回鞋跟。
　　“你再踩我，我就……”陈允思一个眼刀杀了过去。
　　易千在他后面毫不忏悔的说了句抱歉。

　　“我记得我昨天好像在坐在椅子上复习来着……”易千在往食堂走的路上连打了四五个哈欠。
　　“我洗完澡出来就看见你趴在桌上睡着了。”陈允思实话实说。
　　“你给我弄上床上的？”
　　陈允思：“你半夜自己爬上去的，跟丧尸似的。”
　　“你觉得我会信？”易千刷了饭卡，进了食堂，“你看见我昨天穿的那双白色袜子了么？”
　　“我给你洗了挂在卫生间了。”陈允思也跟着刷了饭卡，在门口的位置拿了盒纯牛奶。
　　“你真是绝世大好人。”易千满意的点点头。
　　陈允思早上不喜欢吃的太油腻，就拿了碗小米粥。
　　易千就不一样了，他不管什么时候都能吃进去东西。

　　那天在陈允思家，陈允思下午的时候不小心在沙发上睡着了，醒了的时候找不到易千，发消息也不回。
　　后来陈允思开了一包薯片，易千伴着开薯片包装袋行声音像从地下忽然间长出来的出现在陈允思身边说了句：“你找我？”
　　比其他小孩儿贪吃。

　　“就喝粥吃不饱，中午十二点二十才放学。”易千把自己打的糖饼和小菜推到中间让陈允思和他一块吃。
　　“千儿！”宋江辰端着一碗水饺凑过来跟他们一起吃。
　　“来一个？”宋江辰坐下之后夹了一个水饺，看向他们两个。
　　易千问道：“什么馅儿的？”
　　“韭菜鸡蛋的。”
　　“我不吃，你吃吧。”
　　“陈允思呢？”宋江辰一脸期待的看着陈允思。
　　“我也不吃，谢谢。”
　　宋江辰没头没尾的说道：“吃韭菜补肾。”
　　易千：“……用不着。”
　　许嘉铭嘴里叼着个吊炉饼也凑过来，看着陈允思和易千面对面吃饭，随口说道：“你们俩还真是形影不离……”
　　他自己嘟嘟囔囔，没人听见。

　　期中考试三个高中同时进行，三中和一中的卷子是一样的，四中的卷子是本校老师出的题。

　　A城第四高级中学，简称A城四中。其校区是A城三个高中最大的校区，有600多亩地，配套设施齐全，整个学校都可以用豪华来说。
　　光是校服就有3套，一套春秋装，男生是一套绀青色西服套装，上学必须系领带；女生把西裤换成了过膝百褶裙，必须系领结。
　　一套初春秋穿的，其实就是把西服外套换成了针织马甲。
　　一套冬季校服，是统一的酒红色的冲锋衣。
　　上学的时候还要在衣服上夹着本人的资料，上面写着班级姓名还带着一张照片。
　　这个小牌牌主要是为了方便主任抓人扣分。

　　“怎么样？用不用爸爸让让你？”宋宇从柜子里拿了本大演算，刚想关上柜门才想起来涂卡笔和黑色签字笔都没拿。
　　“行啊！”陆一南把身子靠在旁边，不知道是谁的柜子上：“我今天就把你从第一的位置上踢下去。”
　　宋宇把考试要用的东西都装在一个平时用来装卷子的文件夹里，用力的关上柜门。柜门带起来的风吹飞了陆一南鬓边的碎发。
　　吹的陆一南一愣，呆呆地看着宋宇：“怎么了？”
　　“没怎么。”宋宇拿上文件夹往前走了两步：“今天爸爸心情好，我语文教白卷，送你150分。”
　　“我靠！”陆一南并肩和宋宇往考场那边走：“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骗你又对我没什么好处。”
　　“怎么没有好处？”陆一南抬起手掉下来的刘海重新弄了上去，露出饱满的额头：“你骗我的话我还怎么把你从第一的宝座上踢下去？”
　　“你不是都准备好把我踢下去了么？还怕这个？”宋宇歪着头看了陆一南一眼。
　　陆一南轻笑了一下，答道：“也是。”

　　四中考试的座位是按照成绩排名来坐的，宋宇在一考场靠墙的那边第一座陆一南就在他后面。
　　宋宇考试之前总是叫他二哥，因为陆一南永远都考不过宋宇这个年级第一，只能在第二个位置刷刷存在感，永远的万年老二。
　　宋宇侧坐在座位上，把手肘搭在陆一南的桌子上，贱兮兮的说道：“好好考啊二哥，争取超过我。”
　　“贱不贱？”陆一南满脸鄙夷：“你语文都不考了，超过你不是简简单单的事儿？”
　　“这样你要是这回考第一了，我请你喝一个月的饮料；没考第一，你叫我一声爸爸。”宋宇敲了两下他的桌子：“怎么样？二哥？”
　　陆一南一个行字卡在嗓子眼儿里，还没发出声。宋宇又说：“ 你先叫我一声听听，我想提前感受一下作为父亲的快乐。”
　　“好好学习，爸爸永远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滚蛋啊，占什么便宜！”

　　第一场考的是语文。
　　监考老师抱着一摞卷子进了一考场，数了一下考场里的人数，开始往下发卷子。
　　第二个监考老师踩着手摇铃的铃声进到考场里，直奔后面找了个位置低头玩手机。
　　宋宇拿到卷子和答题卡，留下自己的那张，把剩下的传给了后面的陆一南。
　　“你真不答题啊？”陆一南小声问道。
　　“不答。”宋宇扯开领带，解开白衬衫的第一颗扣子，顺势趴在桌子上。身下压着一张答题卡，一张语文卷子都是空白的。
　　刚才发卷子的那个监考老师在考场内走了两圈，最后停在宋宇身边，伸手拍了拍宋宇。
　　宋宇动了一下，从桌子上起来，有些不满的看着这位监考老师——他不认识。
　　不知道是不是新来的，反正看着挺年轻的。
　　教过他的老师千千万，他能想起来，并且记住叫什么名字的还真不多。
　　“答题呀，语文也不至于什么都不会吧？”
　　“你这好歹写点什么呀。”
　　宋宇点点头，拿起黑色签字笔：“对，老师你提醒我了。”
　　“这才对嘛。”年轻女老师刚走，宋宇就停下笔，又重新爬回到桌子上。
　　陆一南心想：“行，还记得写名字。”
　　他知道宋宇的一个习惯，不管是考试还是平时练习卷，他都会把学校班级姓名全写上，但考试的时候他会多想一个考号。
　　年轻女老师回头，看见进入梦乡的宋宇：“？？？”对什么对！

　　收卷的时候，宋宇的答题卡上公整的楷体写着：A城第四高级中学，高二理二，宋宇，1。

　　期中考试只考了一天半，剩下的是半天还要上课，但一中是出了名的批卷慢，没考好的至少还能活个一天两天。午休睡觉的时间一过，易千迷迷糊糊的从座位上起来，刚起来不到五分钟又放弃了又重新趴回到桌子上。
　　考试的时候他刚趴下就被监考老师叫了起来，于是易千在考场的最后20分钟，把自己0.5mm的中性笔拆开安上重复了五十多次。
　　下午第一节课是数学教数学的黄老师带着他那不太浓密的头发踩着上课铃进了教室。
　　黄老师不是本地人，说话讲题总带着天津味儿普通话，活像说相声。
　　“都醒醒，把期中考试卷子拿出来，今天上午刚考的，别告诉我你弄没了啊。”
　　顾北举手，示意老师：“黄老师，我的没了。”
　　“嘛玩儿？”黄老师非常大方的把自己多余的那套数学期中卷子递给顾北：“你用我的。”
　　顾北从书桌里翻出那套已经被他捏成网球大小的数学卷：“不用，找到了。”
　　“嚯，这卷子让你团的，给你个拍直接都能出去打网球了。”黄老师这话说完班里醒着的都笑出了声。
　　“我得趁你们对这道题还有记忆的时候赶紧讲完。从后面大题开始讲，前面选择填空都挺简单的。”
　　“老师。”唐尧看看自己的卷子，问道：“最后一题第二问的答案是什么？”
　　黄老师看了一眼易千：“1000。”
　　坐在后排半睡半醒的易千条件反射，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可奈何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住直不起身，只得半曲着一条腿，喊了一嗓子：“到！”
　　大家都有些愣，纷纷回头面带疑惑的看着易千。
　　“千儿，你做恶梦了？”顾北说这句话的时候尾调上扬，莫名好笑。
　　黄老师拿粉笔的手顿了一下：“没叫你，坐下吧。”
　　易千坐下来的时候看见自己的右脚鞋上的鞋带被系了好几扣在了桌腿上。
　　他想都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干的：“许佳铭，你个缺大德的玩意儿！”
　　前座的许佳铭矢口否认：“诶，可不是我干的，你别瞎赖奥。”
　　“就是你干的，你还不承认！”易千弯着身子在那里耐心的把一个扣一个扣的解开。
　　陈允思沐浴着初冬的暖阳，一手拄着脑袋，一脸笑意的看着易千——他比他醒的早，看了好长一会儿时间他的睡颜。
　　苗天皓也转过头，先见了陈允思扬起的嘴角，有些诧异：“你居然会笑？！”
　　陈允思正视他：“你这是什么问题？”
　　“我一直觉得你是那种特别高冷，面无表情的那种面瘫。”苗天皓身子向后靠了一点：“你还是别笑了，你笑起来有种诡异的感觉。”
　　“没事，不是你一个人这么感觉了。”

　　陈允思小时候因为面部表情太少，被陈长卿送去医院检查过，就怕他是面瘫。
　　“儿子，你真的不是面瘫吗？”父子俩聊天的开场白一般都是这句话。
　　陈允思面无表情：“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