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回头欲去心撩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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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房个个垂金盏。
一把藕丝牵不断。
红日晚。
回头欲去心撩乱。
无上山。
懒意浓浓的晌午。
“唉……”垂头长叹一气。
娇人叼着嘴里的牙签，咬啊咬得转起了圈圈。眼直直地盯着桌上，只有空荡荡的几只盘子。状态，依旧是风暴过后的一片狼藉。
“喂！”老四莫离园推了一把恹恹状的小二。“吃不下还吃这么多？你想撑死啊！”
“我没有吃撑。”气嘟嘟的小脸，软塌在了桌上。“我是因为吃的下，才郁闷……”
“吃得下饭你还愁什么啊？”
眉头纠结，愈加纠结，终于结成了死结。小二抓狂地猛一拍桌子。
吓得一边的莫离园，险摔落在地上。
“问题就在于，我怎么能吃得下呢？为什么啊？”问题似是在问苍天。小脸一扭，猛转向四妹。“小四，我问你……我的脸色怎么样？”
一怔。“脸色？不错啊……比我上次在山下见你，感觉……还要红润呢。”
“所以我就说啊！回来以后，我不但睡得着，而且睡的比在山下还要香；至于食欲，你也看到啦……”无奈地指了指桌上。
“由始至终，我也没有因为那家伙吃不下饭，坐立不安，更没有彻夜难眠的情形。生不如死就更是扯淡。那……也就是说，我没有喜欢上‘小冷’了，对吗？”
同样是一脸的茫然。这种问题，莫离园当然回答不了。
武功方面，莫离家有两个白痴：老三莫离婷，老二莫离岚。感情方面，莫离家也有两个白痴：老四莫离园，老二莫离岚。可叹啊……这无能的二类里，莫离岚是占全了。
虽然不懂，但也不能太失面子，莫离园反问道。“喜不喜欢一个人，是用这种方式评定的吗？谁告诉你的啊？”
“小一喽……她很喜欢风肆的，她说过，喜欢一个人……若很久见不到他，就会吃不下，坐立不安，夜夜有所思地难以入睡。按照她说的，我现在却没有这些状况。所以，我才烦啊……”
愈加莫名。“等，等一下。你既然没有这些状况，那就是没有喜欢的人啊。那还烦什么？你这不是在徒增烦恼吗？”
眼中一闪，只一瞬，却又黯淡了下去。
“不是喜欢。那……我为什么一想到他，就会……胸口疼。”紧揪了揪胸口，小脸垂向了一侧。
“胸口疼？”一脸的质疑。“多久了？”
“很久了……还没有回来的时候就开始了。”眸子里铺上一丝阴郁。“难道是得了什么病？”
莫离园垂目一阵，万千思绪掠过。缓缓，抬起纤手，颤抖地敷在了胸前。这状况，怎么这么相似……我一想起那个木木愣愣的‘傻捕头’，这里，也会痛啊？手中一紧，眉头皱了起来。
“小二姐？”微微道。“这个……是不是咱家的，遗传病啊？”
话刚落，竹门‘戛’然被推开了。门外，一抹灰衣悠闲地单手侧撑。莞尔，熟悉地邪弧扬起……
清脆地声音。“我说过多少次了。没有人的时候，老二、老四你们就不要单独在一起讨论问题啊。”笑咬了一口手里的果子。“笨蛋和傻子在一起，除了‘荒唐’……你们什么也讨论不出来。”
“神三……”莫离岚盈笑着跳了过去。紧紧地，拥做了一团。
“哼！”老四眼中闪过一丝亮意，瞬地，又扭过头。“你小子时间倒是抓得刚刚好，明儿不到十五，你就不回家……”
诡笑愈深。“是啊！我不像某些人，日子过得逍遥的很。反正没有人‘追捕’或者‘缉拿’我，所以啊……我这一路是悠悠闲闲、懒懒散散地……赏花、赏月、尝美食地，一路爽回来的。”
愈听，莫离园脸上的颜色就愈加难看。
但是，最后的一点理智还在暗压着心下的怒火。事实就是——莫离家的人，谁都不会选择和‘老三’莫离婷唱反调的。那样的事，只是在浪费时间而已……
小四飘然起身，勉强地苦笑笑。“你们比较久没见，好好叙旧……我找大姐过两招去。”
“也好……大姐是被逼回来的，心情不好。你多陪陪她啊。”小二转头道。
“慢走，不送啊……骨碎头爆，记得留下最后一口气，找我来续命哦……”笑挥着手，惬意地抬衣坐在了凳上。
“……”怒眼回眸一瞥，瞬间，消了身影。
“神三儿，不要总是和小四动气。你一直没回来，她担心地天天跑去山松上望。你们俩啊……从小就这样。”一边无奈地笑着，一面陪坐下来。
“我俩的事，不用你操心。我啊……最担心的就是你。”俏皮地手指在娇人的鼻头上一点。
“以为你眼光从小就比较挑……想不到，最后你还是随了二娘的路子，缠上这么个俊美无比的……‘薄情郎’。”
眼微眯。“你说的什么意思啊？”
“你的心仪之人啊！”守着‘神卜’，你装傻给谁看啊？
“心仪？”摇了摇脑袋，再次垂目。“若你是说小冷……那不是我的‘心仪’之人，是什么？我也说不清……我们，更像是‘同伴’，是‘患难之交’。毕竟是一起共过生死的人，心下，总是有很多通点的。你是捕心之神，但有些心之外的东西……你也卜不到。”
是啊，我自己都无法确认的东西，就算捕到了我的心，又能怎样呢？
莫离婷掩笑一叹。怎么办？这两个家伙还真不是一般的钝啊，一个傻就够了，两个都傻。唉……我还要为这个家操多少心啊！
倏地，锐光一闪。“不喜欢是吧？哦……那就好，那就好。”似是一阵自言自语。
“那就好什么啊？”。猛悟的一怔，“你……去见过小冷了？高愈翔？你去了金陵城？”
唉……好好找个镜子照一照吧！一面说着不喜欢，一面又是这可笑地一副嘴脸……
忍住心中的笑意。“见过了，放心……我没对他做什么。”眉头一整，“我从来不对快死的‘鸟儿’出手。”
“哦……”思绪一过，猛睁大了眼睛，一把抓住。“快死……什么？什么鸟？谁，你说谁是鸟？”
“说的正是那个俊美少侠高愈翔啊。你没听错……你也应该知道我的性子，我对人事迁变、命数前路，从来不会开玩笑的。我为他算过了……”任被小二揪住袖子，却是一脸无动于衷。
瞬间，莫离岚的脸上似是拂过了一道寒气。温度，骤降。静默了片刻。
“他……武功很高的。内力也很深，还有……他很耐打，命很硬的。”眼神飘忽，却深深地埋上了一层隐雾。“对了……他还有万年寒冰护体。不可能的。”
自言自语，自说自话地慰说了半天。晃了晃神儿，续道。“那个……是什么时候？”
“死劫有二。一劫……已经过去了，应该是在上个月的十八、十九。”手指在桌上轻点，再抬眸。“上月是金月，近火。他命格是水，性又偏木，十八十九是燥日，无水。足不出门可避祸，但若是……”
“若是出门……就会有血光之灾。这一劫……最后是大姐帮了忙，火药引爆那天，大姐快了一步，这才喊住了他。不然……早粉身碎骨了。”思绪回溯。
“这就对了。因为……莫离娟是水命，并水性。论克数，她救高愈翔，是可行的。”
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喜意。“你早说啊。那他下次的劫数是什么时候？我把大姐拉过去挡挡……你说啊，是什么时候？”
“看不到……”
“什么叫看不到？你是神卜啊……”这是个玩笑，肯定是老三跟她开的一个玩笑。“你不要吓我了。我告诉你，小冷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他救过我好多回，对我就像家人一样。所以，你给我句实话……”
话急急的脱口而出，不察间，脸上已是满溢的忧色。
“是真的看不到。前一劫，是天理循环，日月盈责，是星象与命数相克。后面这一劫，不是天劫了。我为他卜相那日，他额有阴色，三点盖眉，是数劫。所以，我看不到。不只看不到他的命劫点是哪里，而且……看不到他的欲望，看不到他的前路。你自己说，一个无欲无求的人，他的目标，他的坎坷，他的劫数……在哪里？”微叹。“看不到，真的看不到……”
惊拍了桌子，立身。“怎连神三你也说小冷是无欲无求？你……你什么时候开始，捕不到人心了？小冷……那个高愈翔，不是无欲无求啊？”
不察的一个浅笑。“他所欲为何？”
“多了……他以前说过，很想学悉水性，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学会。你说，这是欲吧？他很想找一个和他旗鼓相当的高手，最好大战上它十天十夜，上次和三爹爹过招时……他脸上露出的那种享受，全都是欲求不满。他还想……可以离开束缚他的地方，可以自己一个人浪迹天涯，因为他还有好多没见过的山川景色，还有很多没有遇过的高手。他还希望……这世上的女人可以都变成哑巴，这样，一切就安静多了……”
说着说着，莫离岚的脸上，已经是黯然地一片怅惘了。
浑身如触电般一震。“不行！反正他不能死，我知道你有办法的。莫离婷，说句话啊你倒是。”
“实话？”
“我真的要生气了！”吼道。
就是为了这百年难得一见的‘小二之怒’，一切，也算值了。
“实话就是——没有！所以我才说……好在啊，你说不喜欢他，既然不是你‘心仪’之人。那就好办多了，他是俊，可比他俊的也不乏啊？我再给你换个更好的去……”
“换个‘屁’！”
终于，莫离家最后一个没说过脏字的‘淡定’之人，还是被小三，攻陷了。
“换？……再换也不是那个小冷了，换不了，我就要这个……我要小冷！武林至尊！那个不会笑，不爱说话，一身冷漠的大侠高愈翔！少一根头发也不行，少片指甲更不行，少……少块肉，那是绝对不行。我不管，我就是要以前那个完完整整的小冷。”
那一段话说完，残音在梁上回绕了许久。余音浅置，直至莫离婷嘴角那一丝得逞的弧度滑起。
“太久了……真是太久了。从小，我就在等这一天。我以为不会有这么一天了。”一直自傲的笑容暗下了几分。
“你知道么小二，我们莫离家的人中，你，是最让大家担心的。对，你从来都不哭，从来都不闹，甚至也不会撒娇。四姐妹里，你总是最坚强的。我们四个人里，只有我们两个不懂武，你却从来都不介怀。在我的印象中，小二从来不会受伤，也不生病。其实我都知道的，小二的疼，小二的累，我们……都是知道的。我也很想像你那么坚强，把所有的欲望和悲伤都藏在心底。而我就做不到，一个人忍下所有的负担，我做不到。直到今天，你终于说出来了……小二的任性，小二的执着，还有小二最想得到的东西……”
莫离岚不说话，脸上还是那未消的怒气。不同的是，多了一抹难掩的惊异。
她从小就羡慕的三妹，莫离家几代才盼出的一个才女；琴棋书画无一不晓，精天文通术数，神传卜数的老三莫离婷……如今，却从她的嘴里听到了羡慕自己这样的话。此情，此景，怎一个‘受宠若惊’了得啊？
莫离婷看看小二的脸色，笑意，微整后重铺脸上。纤手伸进鼓大的布包里，缓缓抽出。再看，已多了一把古剑，一把檀花青玄铁质的寒剑。一柄世上难寻，只此一把的绝剑。
把剑放在桌上，娇人含笑起了身。
“莫离岚。情不情的姑且不说，真心，是掩不住的。既然‘那个’……在你心中是无可替代、独一无二的。那么，喜不喜欢，还有那么重要吗？”
小三翩然离座，身上的一抹殇气，瞬间散去。
秋风偏过，万千女子中独有的那一份傲气回颜。昂首跨步，一手负于身后，另一只微抬，浅摇几下。
笑道。“傻小二，那小子那么帅，我怎么可能便宜了外面的女鬼？我一定会给你想到办法的……”
同是一股风，掠过了小二一颊。
如释满怀地惊然一坐，刚及坐。一直紧咬不放的下唇，渐渐松开。
微叹一气。“到底什么意思？”这丫头每次都喜欢把简单的事搞得无比复杂。
“还是意思是……我又被耍了？”
耍不耍没人知道。
莫离婷确实是从不虚言，但是‘真言虚耍’……同样是她的拿手好戏。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回头欲去心撩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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