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不须朝暮促归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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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醉吟宽别恨，
不须朝暮促归程。
雨条烟叶系人情。
‘噗——————’
金灿灿的小果核在阳光的拂照下，划着优美的弧度，摔在了地上。
娇人举起手中的罗盘，眉头微弯。
“终于到了啊……”
掸了掸衣上的果皮屑，抬脚走出了凉亭。
…… ……
天高府的大门外。
一个飘逸的灰色身影斜撑在木门上，一手支着身子，一手持着持着金灿灿的果实。
诡异地嘴角扬起，猛地抬头。
“你的架子好大啊，让我等这么久？”
脸前，一抹寒冷的白衣，蹙眉而立。
“你一直站这里？”
“哼——”嘲笑一声。“你以为你谁啊？我是品完了茶，吃了水果，赏完景色后，才兜过来的。”
“……”
“喂！等一等，你这人怎么这么冷淡啊？”说着，弯下腰手伸向了低矮的门槛一角。
“不要这个了？好可惜啊……也不知道是谁留下的？”娇人的手刚抬起。
一抹凉风闪过手边，夺走了柔荑中持着的‘物体’。
“……”微怔后，脸上的诡笑扬得更高了。
看样子，还不算无药可救。
高愈翔蹙眉细瞅了很久。深红如血色的一个石头，圆滑剔透，却只有红豆那么大小。这就是她留下的东西？这究竟是……干什么用的？
疑惑的眼神一转。“你是谁？”看样子不只是个‘神棍’，目光微扫过娇人身上的大布袋。
盈笑。“我们这一家，没出场的……还有谁啊？”
初次抬眸看了看对方的容貌。那样自信与自满的笑容，他还从没见过哪个女子能拥有这样的傲慢。不过，刨去这陌生的笑容。她们的脸……还真有些相像。
“那就是，老三……”
“还算有点头脑。”笑着转身，负手踱步而走。“我是老三，莫离婷。”
高愈翔低头，望望手中的红色石子。无奈地随着娇人地方向跟去。“这个……是什么意思？”
“‘占其瞻，卜其部。闻可知其言，观可知其缘。’随我来……”阔步而行。“我能解答你所有的疑与惑，我也能指出你心中所有的空洞，我可以指点任何你想知道的事。不过，我要交换的也是最贵重的。”
“……”
莫名其妙地，就被引到了西苑的池亭中。
所以说，莫离家的人就没有一个正常点的吗？都如此的……特立独行。
“你要什么？”冷淡的望着对面。小三倒是麻利地坐在了石凳上，伸手掏出一副木牌，摊在了桌上。
“我有我的职业规范。”笑伸出三根手指。“三个问题以后再谈价钱。”
“……”高愈翔缓了一会儿。
最后，还是满心地疑惑战胜了天性地冷漠。侧身落在了凳上。
娇人倏地神情一敛，将卜牌摊成一顺。 “抽一张。”
“不是问问题么？”对桌上的牌，一副不屑的样子。
阴光乍现。“抽牌！！！”
无耐，食指微点，一张木牌稳滑而出。
纤指覆上，翻转。平滑的木牌上，明显地烙烫着一个‘花’字。
“花？”微笑。“这次可是有点麻烦啊……”
眉头微皱。“你还没问我要的问题是什么。”
“不要插嘴！”肃言。“我要开始解牌了……”
有模有样地将牌贴在罗盘上，食指一点，指针推动‘花’牌，将牌推向了一边。
“‘花有意，水无情。’这牌……不是好牌，但在这里。对于你来说，或许也不是坏事。知道吗？”微抬目。“我不喜欢你小子……”
我对你也没什么好感，回撇了一眼。
此时，一阵清风越湖而来，拂过娇人的余发。脸上，是不可触及得一片深意。唇轻启。
“人常说，相由心生。我观相，但不看人心，旨在看‘欲’。但是……我看不到，邪的也好，正的也好，霸欲也好，私欲也好。该死的！从你身上……我居然一点都看不到。碰上你这样的人，我真不知该喜该忧。一个完全无欲无求的人，我以前真的不相信，居然真的有这样的人而不是神……可以站在这世间。可是现在，我忧。我忧的是……和你这样的怪人扯上关系的，居然是我们家最宝贝的‘小二’。”
高愈翔不置可否，仿佛在说的是完全与自己无关的事。
“你一脸的无情，是把脸上的东西都藏到了心底；你心无一物，是你把心里的东西藏到了……剑里。”
语毕，目光停在了一旁紧握不放的寒剑上。高仍不做声，却紧握了手。
“这些……不是我想问的。”
“都叫你闭嘴了。”再次正言。一把拾起手中的花牌。“自己瞅瞅这张是什么？‘花’啊，这么大一个‘花’字，你都没有点羞愧的感觉。你天性属‘花’，一辈子，都注定蜂蝶缠身，只要是有你的地方，就会有‘女人’的问题存在！”
微闭的眸子里，闪出一道怒光。这种事，也不是我要问的。这家伙，果然是个‘神棍’。
“好啦，我来说说……另一层‘花’。”说着，脸上柔柔地铺上了一丝暖意。
“‘花’对于他人的解，便是‘赠予’、‘美好’与‘希望’。小二与你之间发生的事，是我无法探知的过去。不过我知道，小二走掉了，一定是为了成全你什么……”
“什么意思？”终于有了疑惑。
“意思就是……有人把这张‘花’牌送来了你的身边，这里面有她的‘赠予’，有她的美好祝福。‘花’属木，性又偏水；花不近火，但非冷性。‘落红怎是无情物？化作春泥为护花。’我想亲身经历过的人，其中深意应该比我更知。”
“免金的问题结束了。我看到，你现在脸上满满的都是疑问。那么……我可以要我的‘卜金’了吗？”
输了，彻彻底底的输给这个小丫头了。
“你要什么？”
似是招牌地那一抹诡笑，攀上脸来。直臂一指。“那把剑。”
“……”气氛，在这一瞬间降到了极致。这场交易，还能继续下去么？
“啪！”只是稍缓，高愈翔便将那把从不离身的佩剑，拍在了石桌上。
石桌一震，传至脚下。
神卜莫离婷一生，从来就没有输过。不过可以制住眼前的寒冰大侠，暗爽不由再升。
她将罗盘浅托在掌中，指针微颤。再正了脸上的严意。“一切的问题，都出在这里。”指了指罗盘上指针停滞的地方。
一个‘水’字。“很巧。我的命格点，也是水。我们都是水，可载可覆的水。看得见，却抓不住的水……水遇冰，那就是一渠寒凉。水若遇见火，那就是一锅的滚热。你疑惑的东西，就在这一个字里。”
高愈翔望望这字，侧看向亭外的一池清水，微皱眉。一脸的不解。
“你不明白自己的想法，疑惑自己的性情，质疑所选的道路。你有所有的疑问，都来自于这一个水字。从一出生，周遭的环境就影响了你今后的全部。可以说，在你还没来及想清自己要走的道路时，你的前路就被别人定好了，在你初有了别的欲望时，别人又为你定了其他的路。渐渐的，你的欲望便不再产生……你的性是水，因为活在冰中太久了，便凉了下来。至于你的前路……呵，现在，我从你的脸上看不到一丝未来。”
高愈翔的心中，此时早已是一片波澜。这些年来，他一直逃避的话题，如今，却被人一字一句如针扎般刺进了他的心中。他想离开，因为他不想自己之前的人生被人完全地否定，但他又有眷恋，他想解决这些纠缠了他数载的心病。
矛盾。心想走，身却留。
这就是莫离世家的老三，‘捕’心之神——莫离婷。
“你带着一身的贵气坐这里，脸上却满是彷徨。你想问我的，不就是关于一个抉择么？你的脸上，写着你有一个很想抓住却没能抓住的人。没抓住……因为你彷徨，你怕，你怕她扰乱了你从前的那一滩静水。所以说，高尊主……不要再带着那一脸的彷徨了，那太明显了。现在的一切都是你当时自己的决定，所以，何必为自己的过去而彷徨。放开了，就是放开了。做不到完全地掩饰，麻烦你也多少收敛一下那张丧脸吧……要我说，小二走了，也是希望你可以活得轻松点。”
愈加清寒的脸上，恍如释下了一层冰屑。“是她让你来的么？”
笑摇了摇头。“如果我先见了她的话，绑住我也不会让我来见你的。呵呵……她总说，我是家里最没有人性的。”
笑弯了的眸子，配上阴暗地话题。
不用质疑。第一眼就看得出，这丫头绝对是狠毒地一个角色。
莫离婷没来得及察觉对方的一瞥，只是抬头看看移至檐顶的橘阳。缓起了身。“我在这里呆太久了，是时候……启程了。再晚，就赶不上在中秋前回去了……”
高愈翔并没有急言挽留，事实上，他始终学不会‘挽留’，无欲无求的人，就不该有想要挽留的东西。起了身子，随着对方抱拳浅做了揖。
莫离婷收起桌上的‘战利品’，再抬头看看毫无悔意的一张冷脸。
长叹。“啊~~~~~~~~以后再也不要让我碰到你这样的客人了。明明取了你的最爱之物，却没有一点不舍。唉……完全没有成就感的一桩生意啊。”微顿，再转身。“你手里的那个……不好奇是什么吗？”
展开手，红色似比先前更加浓艳了。
“是小二一直佩戴的耳坠。十岁那年，她带上去，就再也没摘下来过。这个叫‘石血蛊’，形状虽是石头，但它确实是‘蛊虫’，很像那丫头的性子吧，什么都是和虫子有关的。石血蛊最初，是一只石头的样子，捕了它的人，喂它的第一滴血，就会将它染成那鲜血的颜色。据说，血红色的蛊虫，就是主人的第二条命。它的颜色，会随着它主人的心情，变化不断。啊……当年我想问小二要来的，没想到……算了，你……一定要好好保存它啊！”
不语，只是又静静的看了一会儿。
再遇冷脸，莫离婷似乎已经习惯了，只是耸耸肩，转身离去。
“我问你……”冷冷的声音不期然间飘来。再滞步。
“正与邪之间的相隔，有多远……”话语间，缓飘来一阵淡淡的腥气。仿佛那血染金门的一天，又回到了眼前。外面是铺天盖地的血腥一片，隔着厚实的门板。他抚心自问，所谓的正气，还掩的住吗？
“呵？这个问题，你问我？我可是莫离世家的人啊！世人皆说我们是邪，可是……正派的人就一定正吗？如果你问我正与邪相隔的距离……我的答案怕不是你想要的。因为……在我眼中，正、邪，没有距离。正亦是邪，邪亦是正。人称自己为正，就是邪念的作祟。人若称自己为邪，就是想断了心中的‘正’念。你正，你亦邪；我邪，我亦正。明不明白，就看你自己的悟性了……”
渐走渐远的灰衣不再滞留。
“呤~~呤~~~~~”那只怪异地老羊，不知何时，已经翘首立在了门外。
…… ……
踉踉跄跄地小跑跟在后面。
“姑……姑娘。等一下啊————”
‘呤~~~呤~~~~~’铃铛急促几下。娇人微笑着回眸一探。
金赞云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看着眼前一脸深不可测的莫离婷，别扭地低了头。
“你……你，可不可以，帮我卜一次。”一脸的祈状。
深望了金赞云一眼，倏地转回了头，双脚一夹，坐骑缓缓起了步。
莫离婷背对着身后的赞云，高高地举起了一只手。
“你要问的问题，答案不在我这里。你的脸上，已经写了答案……无论现实中你怎么逃避，你最爱的……不在天边，只在眼前。”
金赞云恍然，脚下一个不稳。看着已远远离去地莫离婷，眼中是不见底的一片复杂。
“这世上……真的有神仙么？”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不须朝暮促归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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