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行百里》千佳之鹤

27、第 27 章

　　【风百里寝殿】戚九刑的手指微不可查的动了动，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他眼前阵阵发黑，大脑嗡嗡直响，尝试着调动四肢想要坐起来，身上的肌肉却全都酸软无力，完全不受控制，浑身上下每一个关节都在叫嚣着疼痛和疲劳，尤其是双腿，好像重铸了一般又疼又酸，只能徒劳的躺在床上，扭着脖子观察四周，一回头就看到风百里坐在桌前呆呆的看着烛光发愣的背影。
　　戚九刑不敢出声，他以为风百里在考虑什么重要的事情，他作为下人不敢出声打扰，于是放轻了呼吸，安静的睁着眼睛躺在床上，仔细的看着风百里的背影，好像要把他刻在心里一样，他是有私心的。
　　这样的机会不知道还有没有。戚九刑在心里想着，现在他和风百里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有可能是在倒计时，这一次风百里让他跪碎瓷，下一次就不知道会不会砍他的脑袋，这已经说明风百里对自己已经没感觉了，开始的温柔就像水里的月亮，一碰就碎，很快就会随着水波消失的无影无踪。
　　可人都是贪心的，戚九刑也一样，他贪恋风百里的温柔，贪恋风百里的信任，贪恋风百里的一切，即便在最开始就已经做好了会失去的准备，但如果有机会，谁愿意失去呢？所以在他察觉到一切的温存可能就要荡然无存的时候，他开始害怕，开始慌张，开始贪婪的想要留住他们在一起的所有时光，他恨不得时间定格，好让他永远留在这一秒，所以他选择沉默，选择凝视，选择藏匿。
　　戚九刑看着风百里，眼中有他。
　　风百里没有看着戚九刑，心里却有他。
　　“醒了，为什么不说话？”风百里沉声道，却没有转身看他。
　　风百里背对着戚九刑，戚九刑看不到他的脸，也就不知道风百里到底是什么心情，风百里的语气又和从前一样波澜不惊，根本不知道喜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试探的回道：“殿下希望属下说什么？”
　　“你觉得你应该说什么？”风百里站起来，走到门口关上了门，“你觉得你应该和我说什么？”
　　“属下……”戚九刑噎了一下，“属下和完颜殿下真的只是朋友。”
　　“没了？”风百里转过身来，却没正眼看他，“就这些？”
　　“属下驽钝，不知殿下心思。”戚九刑下意识的攥紧了手中被褥，入手的是上好的丝绸面料，丝滑细腻，冬暖夏凉，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正躺在风百里的床上，按规矩他应该立刻滚下来，然后向风百里磕头，向他请罪，哭着说一些求他高抬贵手，饶他一命，放他一条生路之类的话，但他没有，他只是坐在床上，攥着被子，低着头，没有说任何别的话。
　　其实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风百里多么聪明的一个人，他是太子，这几年官场历练，他早已能够快速准确的捕捉到他人话中包含的其他意思，戚九刑话说的已经很明白了，表面上是在说自己不明白风百里想让他说什么，实际上……
　　就是在拒绝他。
　　风百里没有生气，他的心已经麻木了，戚九刑这并不是第一次拒绝他，不到一天，他已经或明确或隐晦的拒绝了他很多次，他只是不死心而已，但他没想到戚九刑可以这么决绝，这么干脆，这么、这么狠心。
　　风百里面无表情，撂下一句“好好休息”就不再理会他，自顾自的又坐回桌前，拿起书卷，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给戚九刑任何说话的机会。
　　戚九刑愣愣的看着风百里，整个谈话的过程中风百里一个正眼都没给他，看都不看他一眼，这让他手足无措，局促不安的坐在床上，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让风百里像以前那样对他。
　　“怎么了？”风百里出声问道，语气中居然带着笑意，他放下书卷，看着面前黑黝黝的大门，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你不是希望我这样吗？”
　　尊卑有序，君臣有礼，泾渭分明。
　　风百里突然站起来，几步走到戚九刑面前，抬手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看向自己，戚九刑被迫仰头看向风百里，眼神惊慌失措，似在躲闪，他能听到自己狂跳的心脏在疯狂的呐喊着回应，清晰地彰显着心动，他的喉结上下动了动，想要说什么又放弃了，捏在下巴上的手使了大力气，让他很疼，他终于看向了风百里，他知道，这是风百里给他的唯一一个眼神，戚九刑在里面看到了寒冰，温柔荡然无存。
　　“别怪我。”风百里冷冷地说道，笑意瞬间消失，“要怪，就怪你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