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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 2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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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哎,身上有银子么?”完颜启彗又恢复了从前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翘着二郎腿坐在车上懒洋洋的晒着太阳,舒服的眼睛都眯了起来,他用翘起的脚尖碰碰南怀昔仁的肩膀,“没银子咱可请不起那头牌啊。”
“这种事还用你说?”南怀昔仁嫌弃的大力耸肩,躲开完颜启彗的脚尖,埋怨地说道:“一天天的你也不干正事,就知道堵心我!”
“那你倒是说说,我怎么堵心你了?”完颜启彗奇迹般的没生气,又不知道从哪里拽了一根草出来放嘴里叼着,调笑的看着南怀昔仁,满脸都是快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的表情,哪还有刚才那副寻死觅活的低沉样子。
南怀昔仁被他气得几乎背过气去,又懒得搭理他,白了他一眼也说话,仍旧驾着车目视前方,看都没看他一眼。
完颜启彗自讨了个没趣,也不沮丧,仍旧笑眯眯的,眼底却没有多少笑意,就是很明显的假笑,却因为许多年的练习假的像真的一样,几乎成了习惯性动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嘴角像火,眼中含冰。
马车上一时间没人说话,气氛有些诡异的沉静。南怀昔仁有些担忧的偏过头来看了完颜启彗一眼,看到他脸上的笑容,不由得心里一紧,轻声道:“殿下,您可以不用这么笑的。”
“那我怎么笑?”完颜启彗挑挑眉,我这个笑有什么问题吗?还是说你要教我怎么笑才对?”
“殿下,您可以发自内心的笑一笑。”南怀昔仁诚恳的说道,说完他沉默了一会,似是在思考怎么向完颜启彗解释,半晌才说道:“比如遇到什么高兴的事情,或者让您觉得好笑的事情,您就可以笑一笑,或者遇到喜欢的人,喜欢的东西,您都可以笑一笑。”然后他小心翼翼的看了完颜启彗一眼:“您这样笑,我觉得您很累。”
像戴上厚重的面具,压着沉重的枷锁,言不由衷、身不由己;像逢场作戏,强撑病体,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像苦苦支撑,孤军奋战,无人援助、无人挂记。
需要和别人周旋,像在刀尖上舞蹈;想要本该有的权势,需要自己去拿命来索要;需要学会许多本领,应付不同人的圈套;需要抵御一切危险,治愈所有的毒药。
南怀昔仁突然想起很多年前有一个人和他说过这样一句话,话不长,但足以震撼心灵,以至于过了这么多年,即便他忘了那个人叫什么,他还依然记得他说过的那句话——
我在演戏,为了活下去。
南怀昔仁轻轻叹了一口气,用一只手握着马缰,另一只手拍拍完颜启彗的肩膀:“殿下,如果累了的话您就休息休息,很多事情,其实并不需要您自己承担,您可以依靠一下别人啊。”
完颜启彗的表情一下子就凝固了,嘴角的笑意慢慢的消失了,他正色道:“为什么这么说?”然后又用极轻的声音喃喃道:“多少年了?多少年我没听到别人说这个字了?”
“殿下,您并不是孤单一个人啊。”南怀昔仁转过头来看着他,眼中是真挚的温柔,“比如我,我就可以帮您做很多事情,您可以依靠我的。”
“别胡说了。”完颜启彗自嘲的笑笑,抬手轻轻打掉了南怀昔仁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我哪配啊。”说完也不管南怀昔仁想说什么,自顾自的说道:“我那父王曾经找巫师给我算过命,那巫师算完之后脸就白了,但是他没说什么,只是说了一些富贵命之类的场面话,私下才和我父王说我天煞孤星,命里活该一个人孤独终老,会克死身边所有人,让他尽快杀了我以除后患。我那父王那时只有我一个儿子,所以很疼我,当然不信那巫师说的屁话,把他大骂一顿就把人打发走了,本来以为这事到此结束,可是没过几天我妹妹完颜清云出生,我母后难产,差点一尸两命,父王就渐渐信了巫师的话,只有我还不信。”完颜启彗说了一大堆话,到这里停了一下,自嘲的笑道:“可到了十六岁,我把刀捅进我母后心脏的时候,我也信了。”
说完,完颜启彗抬眼看了南怀昔仁一眼,眼中包含着无尽的痛苦与绝望:“所以啊,不想死就不要说什么要我依靠的话。”他垂下眼睑,眼中似有泪光闪烁:“我会害死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