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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49章 ...

  •   河岸边只站着两个人,一个白发苍苍,身披战甲的老将军,手里握着长毛枪,是楚行捷死前的那柄武器。

      而站在老将军对立面的是身负重伤的北塘堂,北塘堂衣裳上全都是血,衣角飘在浅浅的河面上,河水都是红的,已经分不清是河水染红了衣裳,还是他身上的血流入了河水中。

      “爹!”

      楚凉意大叫了一声,立刻飞奔下马,快步跑到了楚征南的身边。

      楚征南一下子苍老了不少,白发在风中凌乱,一张苍老松池的脸黝黑染血,一双通红的眼睛清明无比。

      他望着楚凉意,抬起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凉意,真的是你?你还活着?”

      楚凉意哽咽着说道:“是我,爹,是我这个不孝女。”

      楚征南一下子笑了出来,“爹还以为,皇上真的因为我们楚家连累,而杀了你,还好,你还活着,所以这段时日跟我们打仗的那个无名小英雄就是你?”

      “嗯!”楚凉意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点了点头。

      楚征南仰天大笑起来,“哈哈哈,好,不愧是我楚征南的女儿,爹败在了你的手上,心甘情愿,死而无憾!”

      “不,爹你不会死的,我一定会救爹的!”

      楚凉意哭着抱住了楚征南,不肯撒手。

      楚征南轻轻抚摸着她,安慰说道:“孩子,爹从未怪过你,是爹一开始没有管住你大哥,才让你大哥犯下谋逆大罪,可是爹如今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你大哥这是在用死来逼爹反,楚家几世的荣耀全部都葬送在爹的手上了,好在楚家还有你,爹此生无悔了。”

      楚凉意哭着摇头,“爹,一定还有机会的,只要你放下兵器投降,我会求皇上宽恕你的,我愿意用我一生的功勋来换取爹活命的机会,皇上一定会答应我的。”

      北塘堂听到这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了,他讥讽地看着二人,“你们父女团聚,真是好感人的画面,看得我都快感动了,可惜,你们楚家注定要背负叛贼的骂名,楚征南,你想用我的命来换你女儿的功勋,而你女儿又想用自己的功勋换取你活命的机会,哪里有这么好的事?”

      楚凉意握紧了手中的剑,缓缓站起身,将楚征南护在了身后,“我爹迷途知返,活捉敌军叛贼首领,的确是个将功赎罪的好法子!”

      北塘堂看着楚凉意,怒气更盛,他低吼道:“楚凉意,我这一生就是败在了你的手上!想我当年伪装得这样好,却因为你,你们皇帝贪图女色,将我赶回了国,而我好不容易东山再起,拉上你楚家一起造反,可惜偏偏败在了你一个女人的手上,楚凉意,你为什么不肯跟我?我到底哪里比不上那个昏君!”

      “你哪里都不如他,他不是昏君,他是我楚凉意的夫君!”

      北塘堂笑红了眼睛,“你们父女想拿我立功,那今日我们就做个了断!”

      北塘堂挥动着手里的剑,楚征南却吐了一口鲜血,倒在了楚凉意面前。

      “爹!”楚凉意连忙去扶起他。

      “凉意小心,这小子......卑鄙,他在剑上涂了毒!”

      听罢,楚凉意震惊地瞪着北塘堂,他却邪笑着说道:“不错,你们楚家人骁勇善战,不使一点手段,我如何能赢你们?”

      只怕他早就落入他们之手了。

      “卑鄙!”

      楚凉意杀红了眼,执剑冲了上去,北塘堂立刻出手抵挡,只是楚凉意攻势太猛,他根本无力招架,北塘堂企图用剑伤楚凉意,却不想楚凉意轻逸避开了他手中的剑。

      楚凉意绕开了北塘堂手里的剑,却一时难以拿下他。

      北塘堂大笑着说道:“楚凉意,你如果还想救你爹的性命,立刻放下你手中的剑,臣服于我,否则你永远也拿不到解药,你们楚家就要死绝了。”

      楚凉意被北塘堂的话干扰,手上的力道弱了下来。

      北塘堂占了上风,出手打退了楚凉意。

      楚凉意连忙后退避开,最后战至只能依靠剑来支撑着身子。

      北塘堂继续说道:“楚凉意,跟我在一起,我会比那个昏君对你还要好!”

      楚凉意冷笑,“你喜欢的根本不是我,而是我楚家军的权势,你看中的不过是想让我替你卖命罢了,可是皇上不同,他是真心对我的,他只是顽劣了些罢了,可是他从来不会使用这些阴谋诡计去暗害人!这就是你们的不同!你休想让我效忠你!”

      她至死都只会效忠她的王!

      “那你爹呢?难道你爹就不用救了?”北塘堂怒吼着。

      楚凉意突然怔怔看向楚征南,眼神里流露出不忍,“北塘堂,你真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小人也罢,卑鄙也罢,现在只有我才能救你爹,如果你不想变成不孝女,现在就跪在我的面前,求我救你爹!”

      楚凉意愤恨瞪着北塘堂,却拿他没有办法。

      她握剑的手微微垂下,直到剑落在她脚下。

      她没有办法看着爹死在她面前,这是她在世上最后一个亲人了。

      楚凉意微微屈膝,正准备下跪时,楚征南突然拔起了枪,狠狠地刺向了自己的身体。

      “爹!”楚凉意瞪大了双眼,哭泣嘶吼。

      楚征南大喊了一声:“凉意,不能跪!爹不能成为要挟你的筹码,我楚家军只可站着死,绝不能跪着生!”

      “啊!”

      “我楚家军只有战死,绝无投降!”

      楚凉意一脚踢起了地上的剑,单手握住了剑,冲向了北塘堂,几招之后,北塘堂终于惨死在她的剑下。

      楚凉意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不停砍着北塘堂,直到他面目全非,倒地身亡,楚凉意才停下来。

      楚凉意保留最后一点气力,转身沉沉地走到了楚征南的身边,用弱小的身子撑着背起了楚征南的尸体,一步一步踏上了归途。

      战事终于结束,可楚家几乎灭绝。

      楚凉意在此战上立下了汗马功劳,楚征南迷途知返,拼死擒拿敌军太子,功过相抵,晋楼深恢复了楚家的殊荣。

      领赏那日,百万战士站在城墙上领赏,可唯独楚家的那份赏无人认领。

      晋楼深微微回眸,凝望着圣旨上面的那个名字,一遍又一遍在心里默念着。

      领赏大典结束后,晋楼深独自一人回到了宫殿上,望着冷冰冰的宫殿,满脑子都是楚凉意的身影。

      只有天知道他多么想再见到她,多么希望她能回到自己身边。

      殿门缓缓打开,刘宣夷缓步走了进来,低眸跪在了他面前,双手奉上了一纸诉状。

      晋楼深随意瞟了一眼,随口问道:“今日又出了什么大事,是哪里出了灾祸?还是哪里又有什么贪官污吏?”

      刘宣夷说道:“是奴才的认罪书!”

      晋楼深惊愕看向他,突然坐起身,猛地拍桌,“够了!刘宣夷,是朕太宠你了,才让你这般放肆!什么认罪书?你对朕忠心耿耿,你有什么罪那便都是朕的罪!”

      刘宣夷苦笑说道:“皇上,奴才自小便跟在你的身边,你待奴才如手足一般,奴才也立志要保护好皇上,帮皇上守护好大晋江山。”

      “可是入了这纷争中,谁的双手又是干净的?奴才之前做过太多伤天害理之事,奴才不悔,奴才从未有过半点私心,奴才一心都只是想帮皇上稳固江山,除掉那些有不轨之心的人,可是在这过程中,奴才也伤及过无辜,害死了无数人。”

      晋楼深猛地站起身,猛地挥袖,“朕不想再听下去了!这些年你做过什么朕都心知肚明,你都是为了朕,朕知道,天下人都骂朕是个昏君,不少人巴不得把朕从这个位置上拉下来,若是没有你在背后支撑着,太后、齐王、楚家......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让朕死,朕不会处置你的,你不要再这个时候给朕添乱,惹朕心烦!”

      刘宣夷淡淡一笑,皇上说他什么都知道,其实他也什么都知道。

      这些年多少人告状,都是被晋楼深给压下来的,不只是他想要保护皇上,皇上也想保护他呀。

      就是凭着这份感情,他才一直走到了现在。

      可是路有尽头,这条路,他已经走到了尽头了。

      “皇上,如今已经是太平盛世,皇上的功绩天下人都看得到,只要皇上将奴才献祭出来,今后再没有人会说皇上是个昏君。”

      晋楼深咬牙切齿地怒吼:“朕不会把你推出来换什么千秋万代的好名声!”

      “皇上,奴才无悔伺候皇上一场,即便皇上不怪罪奴才,奴才也会选择自缢。”

      “刘宣夷!”晋楼深跳下来,一把拽起了他的衣裳,晋楼深逼近他的脸,一字一句地说道:“你给朕听着,朕不能没有你,凉意走了,这些年没有你陪在朕的身边,朕根本熬不下去,所以朕不准你走!天下人要杀你,朕就继续当这个昏君,朕不需要他们的歌颂,大臣要杀你,朕就压下他们的奏折,如果再有人逼朕,朕就杀光他们!”

      这一次他什么都不管不顾了,他一定要保全刘宣夷。

      刘宣夷双目闪烁着泪光,“皇上,你对奴才的大恩大德,奴才只有来世再报了!”

      “你!刘宣夷,你敢死,朕就把你尸体挖出来鞭尸,再把你给扒光仍在城墙上示众,朕......朕什么恶毒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晋楼深狠厉说着,却掩盖不了眼睛里透出来的星泪。

      刘宣夷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给晋楼深磕头行礼,然后起身退下。

      晋楼深突然一下子身子软住,倒坐在龙椅上,眼眶的红刺痛了他的心。

      他知道,自己连最后这个兄弟也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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