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昏君后》八夭

48、第48章

　　楚凉意行过山河，一路赶往边境，在山间摘野果果腹，将马匹放生，感受着久违的自由。

　　夕阳西下，她独自靠在树上歇脚，经常会想起晋楼深的脸庞。

　　但对晋楼深和孩子再多的思念也比不上现在的自由自在，她心里很感激晋楼深的成全与放手，她想用余生来效忠她的王。

　　“快跑！”

　　一阵混乱的惨叫声夹杂马蹄声而来，楚凉意突然瞧见山脚下一群士兵追杀几个妇孺，女人和孩子跑不了了，落入敌军之手，男人狂笑着。

　　楚凉意立刻拔出了佩剑，飞了过去，“住手！大胆敌军，竟然公然骚扰我国百姓！”

　　“哪里来的不怕死的小丫头，找死！”

　　士兵提起刀砍向楚凉意，楚凉意丝毫不畏惧，提剑刺向他们，几招之后，士兵败下阵，落荒而逃。

　　穷寇莫追，楚凉意折返回去救人，可那一家老小都死在了路上，只有一个老人家和他家儿媳抱着几个孩子痛哭起来。

　　楚凉意见他们太可怜，便拿出了银两赠送，“老人家节哀！”

　　老人家哀嚎着，“这是什么世道啊，我家儿郎被抓去当壮丁了，却无人来保卫我们这些穷苦老百姓，敌军连年来犯，我们还不知道能撑多久。”

　　楚凉意皱眉问道：“据我所知大晋已经平定了天和，边境多年无战事，你们所说的又是怎么一回事？”

　　妇人抹了抹眼泪，说道：“前几年的确没有什么战事了，可都怪那阉贼刘宣夷，地方官员年年都要给他进贡，他手底下那么的官要养，地方官员便扮作敌军搜刮老百姓的钱财，这些年虽无战事，但百姓日子依旧过得苦不堪言，如今北澧来犯，楚将军造反，都是苦了我们老百姓啊。”

　　老人家又说道：“姑娘，你只身一人，可千万别再往前去了，前方可就是战场了，纵你武功高强，可上了战场上，刀剑无眼，真不是女人呆的地啊。”

　　“多谢老人家提醒，不过我此番前来，便是要上战场杀敌平乱的，战事不平，我绝不归！”

　　老人家见楚凉意心意已决，又志气昂扬，不由得敬佩起来，携一家老小给楚凉意磕了几个头，谢了救命之恩后，便举家离开了此地。

　　楚凉意孤身往前走，忽然在路上，听到了一声马蹄。

　　身后有人追随她而来，她转身一看，竟然是叶温宇。

　　楚凉意好奇问道：“叶将军，你怎么会出现在此地？”

　　只见叶温宇一身便衣，宛若田园男子一般，楚凉意早些年便听说他辞去了大将军一职，可没想到他什么时候会归隐田园了？

　　叶温宇笑着下马，走到了楚凉意身边，说道：“自从上次被我几个皇兄算计后，多亏娘娘相助，这才得以逃脱，不过我对官场早已经看淡，便割舍下荣华富贵到边境种田，我想起将来战事不平，娘娘必定会出手，到那时我自会出山相助，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来了。”

　　楚凉意又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死？”

　　晋楼深对外宣称，良妃娘娘愧疚自缢，为家族赎罪。

　　“你们皇帝虽然是个昏君，但还是个痴情种，我料定他不舍得杀娘娘。”

　　叶温宇的话却让楚凉意沉默了片刻，她又想起她的皇上了，只是可惜，两个不同道的人注定难以走到一起。

　　楚凉意带着叶温宇一同奔赴战场，与北澧军厮杀数月，大晋皇宫里也传来了捷报。

　　晋楼深站在高高的城墙之上，手里握着八百里加急的密信，身旁始终站在刘宣夷。

　　他眺望远方，突然感慨说道：“宣夷，朕知道是她在替朕战斗，她从未离开过，只是以另外一种方式守护着朕，朕也从未忘记过她，这样算不算是一种厮守？”

　　刘宣夷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他毕竟是个太监，从未爱过，也不知道晋楼深的感受，但他想，或许晋楼深与楚凉意之间的爱太过深沉，才会把相思也当成一种厮守。

　　他这一生只会算计，他只会权衡利弊，他只知道这样的方式对他们彼此都好。

　　“皇上，你若是想她了，不如等战事结束后，奴才帮你把娘娘找回来。”

　　晋楼深摇头，“等战事结束了，楚家败了，她就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刘宣夷又道：“这些年皇上已经改头换面，若是娘娘知道了，也定会为皇上感到高兴，说不定终有一日，皇上与娘娘能够团聚。”

　　但愿吧！

　　事到如今，他已经不敢奢望了。

　　边境沙场。

　　黄沙漫天，秋风飒飒，漫天的黄淹没了战场的血腥与忠骨。

　　楚凉意在营帐内观察地形图，想以最快的方式结束战争。

　　叶温宇在旁边出谋划策，地图上的标记大多已经换成了大晋的军旗，只剩下最后一战了。

　　叶温宇不禁感慨，“战事终于要结束了。”

　　楚凉意恍惚间一惊，不觉中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自从她们来了之后，几乎战无不胜，虽然没有彻底铲平敌军，但离大胜已经不远了。

　　按照大晋规矩，将军若是取胜，回到京城后可以获得皇上亲自封赏。

　　楚凉意轻轻吐气，“阿宇，我不想回去，等战事结束后，你便代替我回去领赏吧。”

　　“为什么？”叶温宇不解地问道：“你不想见到你的皇上吗？可这些年我是看在眼里的，你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你的皇上，还有你的孩子，你真的可以狠心不去见他们吗？”

　　叶温宇从未见过天底下任何一个女人有哪一个像楚凉意这样狠心绝情的。

　　她的孩子尚在襁褓之中，她却狠心不去看他一眼，她那么想念她的皇上，却也可以狠心在外漂泊，都不肯回宫看他一眼。

　　楚凉意却没有过多的解释，“你不明白，有些人生来注定是不会在一个地方停泊的，有些人生来注定是要到处漂泊，去行使她的使命，用她微弱的力量去守护世间。”

　　“我知道我的王在皇宫里，已经改变了，他在以他的方式陪着我一起守护我们热爱的世间，这样的感情不需要陪伴就能够感受得到它的存在。”

　　叶温宇苦笑说道：“我想我永远也不会明白你们大晋女子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但是我想，我们若是同族，我一定会喜欢上你这样的女子，其实比起男女之情，我更喜欢与你并肩作战厮杀的快乐，此生不枉与你结识一场。”

　　楚凉意淡笑望着他，“我也是，此生能与你做好友，真是快哉！”

　　“不如今夜就让你我放肆一场，大醉一场！”

　　叶温宇突然从桌子底下拿出了两坛酒，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准备的，似乎早已备下。

　　楚凉意瞟了他手里的两坛酒几眼，“军营内禁酒，等待凯旋之日，我再陪你大醉一场如何？”

　　叶温宇却笑了笑，“无妨，你我的酒量这点小酒酒可醉不倒，就当是提前为你我庆祝了。”

　　这一次楚凉意没有回绝，而是接下了酒坛，打开后，与他痛快喝了起来。

　　楚凉意几乎是一口饮尽，眉头总是皱起，像极了喝的苦酒。

　　叶温宇望着她淡淡一笑，笑容里也只有无尽的苦涩。

　　叶温宇喝完后，将酒坛子轻轻放在了桌上，缓缓挪动了脚步，正要走出去时，楚凉意突然叫住了他，“要走了吗？”

　　叶温宇停顿了一下。

　　他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只是不想多言，他笑着回头，“我已经做完了我该做的事，该回去歇息了。”

　　楚凉意眸光低沉，不去看他，“与你一起并肩作战的日子真的很痛快，我希望这战事尽早结束，又盼着它能晚一点结束，不想与你分离。”

　　叶温宇听罢，只是微叹，“人总是离别时刻，不是吗？就像你和你的皇上一样，分离只是暂时的，它只是在等待再次的重逢罢了。”

　　叶温宇觉得自己话说得有些多了，便趁着醉意，转身走出了营帐。

　　他嘴上说是回去歇息，可是楚凉意心里很清楚，他不会再回来了。

　　叶温宇此番来帮她，只是想尽早结束战乱，想还天下一个太平，也还她当日的救命之恩。

　　如今战事都结束了，他已经没有留下了的理由了。

　　尽管她们之间已经有了感情，可是楚凉意也留不住他，叶温宇更不会因为她而留下。

　　因为她们毕竟非我族内。

　　大晋与北澧的战事结束了，可是他日万一又起战乱，若是天和再次出兵......谁也无法预料到将来会发生什么事。

　　叶温宇身为天和人，哪怕天和再辜负他，他也不会背叛天和，去投效他国。

　　所以他注定是要离开的。

　　而她们惺惺相惜，虽然不舍得离别，却也无可奈何，她们只能祈祷天下再无战事。

　　不然他日兵戎相见，他们注定只能是敌人。

　　突然这时，小兵闯了进来，连忙禀告说道：“回禀楚将军，我们在河边发现了撤退逃离的敌军，探子来报，是楚老将军和北塘太子！”

　　楚凉意一听，立刻拿起了剑，戴上了盔甲，“即刻出发！随我前去，捉拿敌军首领！”

　　“是！”

　　士兵整装待发，楚凉意率兵出击，赶到了河边。

　　河边已经是血染的一片红，尸横遍野，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