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二章：阴阳师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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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烛光幽幽亮在廊下，抵不过漫天星河璀璨。大妖站在庭院中仰头看着如匹银河，晴明坐在廊下，手旁温着一壶美酒，再摆两只玉杯。酒香与空气中的藤花香气细腻交融，未等饮下就已醺然欲醉。
“...荒，无论你再怎么看星象都没用的。不是此间人，自然没办法从星图上得到对方的消息。”
荒凉飕飕地瞥了他一眼，俊美面容紧绷，看起来颇为不悦。自从晴明那天接过鬼切送来的剑，转头又让对方给三日月送了回去后。荒就不怎么愿意搭理这家伙了。可怜懵懂无知的鬼切刚从沉睡里醒来不久，一听对方是赫赫有名的阴阳师安倍晴明，立刻肃然起敬，相信得不得了。竟然乖乖地就把鹤丸给送了回去。
晴明也很委屈，毕竟只有听得到鹤丸一到他手里就暴怒的声音，还威胁他不送过去就撞死在他身上一碎明志。旁边的荒也不知怎么的一直往他这边看，眼神复杂得七曲八折，搭配鹤丸的狂轰乱炸犹如死神架在头顶的镰刀警告。等一切结束了，他听完对方的话才知道原来荒与鹤丸认识，怪不得表情如此复杂。认识的时候是个大活人，再见就只剩刀了，这刺激的确有点大。
“虽然我知道神子的梦一般都有寓意，不过你的梦是不是太牵强了。如果真的能够预言到数年后的事情，整个平安京的占卜师都要怀疑人生了。”
“那是真的。”
荒惜字如金，但总算给了对方一个眼神。
“我还拜托吃了人鱼肉的巫女替我占卜，她说这的确是未来的征兆。”
“八百比丘尼吗...那的确需要重视。除了拜托你赶来助八岐大蛇一臂之力，还说了什么？”
“想知道？那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如果说出来，我也可以祝你一臂之力。总比你一个人思考方法要有用得多。”
“真的吗？”不知道想到什么，荒哼笑一声，睥向对方神色淡淡。“说起来也与你有关。”
“我？”
晴明心下突然有些不妙，却见俊美神子露出一抹浅浅的笑，身后群星璀璨，恍若银河从天而降，照映其容颜烨烨生辉。
“鹤丸还说，让我在平安京出事时多多帮衬，如果之后看到安倍晴明用阴阳逆转之术，想要分割自身的善恶，就在他用之前，把他往死里打。‘与其出去当祸害，倒不如在娘胎里进行对某个黑晴明进行一番武力教育’。”
“....！？？？？”
一身狩衣、雅人深致的阴阳师茫然地眨了眨眼。试探性地用扇尖指了指自己，得到了荒神冷酷无情的点头。
他呆了一呆，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太刀，竟然从未来传话专门过来打自己一顿？？
.......
在很久以前，某处遥远的海滨。
孩童躺在金黄的沙滩上，仰头呆呆地望着晴朗的天空。海水真是冰冷啊，冷到他连心脏都像是被冻结一样。刺痛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可渗透的盐渍雪白中带着猩红。他伸出遍布伤痕的左手，高高地举过头顶。透过五指洒落下来的日光温柔又清澈，就像是他一直看到的那样。
温柔明媚、普照大地，从来不依据人的思想而改变。无论兴衰灭亡，背叛信赖，都只是淡漠地呆在高空上。
——他也想成为这样的人，他必须成为这样的人。他已经不再想尝试被压进海底的痛苦了。
他闭上眼，静静地，静静地沉入了一个美梦之中。
这是他所做的最后一个温暖的梦。梦里是一座开满樱花的庭院。他在落满樱瓣的石子路上迷了路，一时不知道去哪里才好。这里的空气温暖而柔和，仰头即可看到头顶旖旎的樱雪沉甸甸地压下来，美得犹如一场幻梦。
那是从小呆在渔村中的他从来没有看到过的景象，让他一时挪不开眼。直到隐隐约约的声音传来，他才猛然惊醒，下意识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
白色的鹤就是这时候突然从墙上跳下来的，他刚结束了任务，还在留恋自己壳子的绝世美色，要死要活不想回去切回本体，打算再欣赏一阵这白毛的美好之处。一大一小瞪大眼睛面面相觑良久，伴随着逐渐靠近的人声。鹤丸一拍脑袋，抓着对方的手就开始拔足狂奔。背后隐隐传来“好累——想要休假啊。”“这次的任务是什么，还是阴阳师？它都快穿成筛子了，维修部门怎么回事。”“没办法，毕竟大狗子他们真的很帅嘿嘿嘿...”
他听不太懂这群人在说什么，只能判断出拉着自己的人没敌意。年幼的神子抿唇，神色满是警惕。等鹤丸回过头看到他的表情，视线又落在自己牵着他的手上，赶紧干笑着松开手，蹲下来好声好气地问：“小朋友，你家大人呢，怎么到这里玩？”
“......”
不过是个梦中人罢了，荒面无表情盯着他。任凭对方一问三不答。鹤丸没办法，只好挠了挠头。他注意到对方手上的伤口，忍不住撮着牙花子吸了口气。一边嘀咕着到底是哪里的人没良心，竟然这么虐待小孩。一边把对方往医务室带。
小孩倔强地站在原地不肯跟他走，任他好话说尽也没办法。就在这时，隔壁刚刚执行完任务的员工回来，周身环绕星辰的俊美神子气势凛然，抬眼垂眸皆是高不可攀的贵气。小孩一下子睁圆了眼，震惊地盯着路过的大妖怪看。
鹤丸看得心中一颤，没等他思考起到底是自己鹤丸国永的壳子不够帅还是他的性格不够平易近人，小鬼不跟他好竟然喜欢跟路人。扮演荒的员工就不经意瞥了过来，他看清楚鹤丸正在和谁说话，嘴唇一颤、好在壳子着实够稳，硬生生将他眼里的震惊化为了一丝微不足道的波澜。
“...鹤丸。”他考虑了半晌，选取了一个比较折中的称呼。看着鹤丸国永，语气微妙起伏。“你为何将小时候的我带到这里。”
“........啊？”
鹤丸国永呆在原地。他下意识看了看冷艳高贵的荒，低头看看满身是伤的可怜小崽子，怎么都没把两人联系到一起。急得同僚狂给他打眼色，阴阳师的这群妖怪一个比一个天资绝伦，小时候的事他能记千年不忘。万一在其面前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回头两个人就要被扣工资。
付丧神顿时心领神会，眨了眨眼开始演戏：“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来的，或许是穿越时空，偶尔瞥到了我们这里的情况吧。”
“我没有穿越时空，我只是在睡觉罢了。”
荒开口冷冰冰地打断了他们的话，稚嫩小脸摆出酷酷的表情，看得两人心下一片柔软。同僚看了眼他的手，他是阴阳师专业户，自然清楚荒小时候过的什么日子，不多时就和小孩达成协议，成功带着对方上药去了。鹤丸恨不得咬手帕，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自己说就没用。在同僚给荒上药的时候，他还在琐琐碎碎地嘀咕：“荒啊，以后你长大了，一定要在源氏去打大江山的帮忙，绝对不能让那小兔崽子伤了我的鬼切宝贝！妈咪我不允许！我的酒茨be就是因为他砍了我家酒吞的脑袋，我不允许我家茨木宝贝伤心！！”
“还有晴明，平安京出事时多多帮衬一下，如果之后看到他用阴阳逆转之术，就把他往死里打。与其出去当祸害，倒不如在娘胎里进行对某个黑晴明进行一番武力教育。妈妈决不允许他出去祸害人！祸害妖怪也不行！！”
“你少说点。”
同僚替他包扎好绷带，没好气地白了鹤丸一眼。鹤丸挥了挥手，满不在乎：“我已经联系后勤部送他回去了，没事，一切有后勤。”
“你的这种思想就是后勤部天天加班的原因。”
同僚面无表情地吐槽。荒抬头看他一眼，大妖虽然神色冷淡，语气却仍止不住的亲昵。他心生羡慕，原来以后的自己也还会露出这种表情、这种态度吗？真是奇妙啊。
明明被人类背叛，还能相信他人。自己也会成为这样的人吗？
“你是未来的我，我以后也会到这里来吗？”
“不一定。”大妖垂眸看他，眼底有星辰万千。“命运如星宿变换不定，我所做出的选择并非你会做出的选择。未来无法确定，无论是妖还是人，都只能掌控当下。妄自探求命运，只会被命运所掌控。”
鹤丸忍不住藏在荒背后冲他比了个赞。不愧是专业户，够神棍。
同僚假装没看到，神色依旧矜贵高冷。多说多错，他一敛长袖，将小崽子带去后勤部进行世界遣返。加班加到秃头的后勤部部长用死人脸款待他们，恨铁不成钢地低声道：“你们能不能给我省点心，一不留神就搞大新闻。后勤部今年365天，你们想要我们工作366天吧？”
鹤丸干笑两声，乖乖带着荒往里面走。小孩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神色紧绷得像是进牢房。鹤丸蹲下来安抚地揉了揉他的脑袋，语气顽皮轻快。
“那就再见啦，小朋友。不对、是大妖怪，要好好长大啊。”
“...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鹤丸国永、是超受人们欢迎的刀剑——甚至有人会为了我去坟墓里进行偷窃，不过无论怎么说，这样都太过分了对吧。”
“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荒仰头看着他，轻声问道。鹤丸垂眸看向他，纯白眼睫掩映琉璃般的金瞳，笑起来温柔又明朗。犹如工艺品一般的貌美精致，在近在咫尺的距离间，拥有惊心动魄般的美丽。
“那就记住我的模样吧。”
他解下腰畔的太刀，递到对方手中，笑着说。
“我是鹤丸国永，刀剑的付丧神。从今往后，也会是你的守护神。”
......
后勤部的遣送会将遣送者送回原来的世界，同时模糊对方对于穿越司的记忆。这封印一般情况下就算原有世界线走完都不会解除。直到某天，人造的八岐大蛇降临于世，它的出现将原有的世界线彻底打破。世界无力进行如此大规模的修正，于是在那个瞬间，荒的记忆开启了一丝缝隙。
诞生于海滨的神之子，由于被人类背叛并送入海中，他放弃了温柔地对待人类，决心以强权掌控他们。
从那一天起，他再也没有做过一个梦。他冷漠，高傲，强大，就算是八岐大蛇对大江山的入侵亦或者这世间的破灭，对于他来说只要不妨碍到他自己，都无关紧要。
但在这一刻，他仰头眺望着那滔滔不绝的阴气。璀璨星辰环绕四周，明亮的光辉正如他昔日所见的那位妖怪一样。
命运如同星轮周转，世界上没有同样的两颗星星，亦没有完全相同的道路与人生。他应该永远没有与他们再见的机会了吧。但至少能够做到一些，让幼年的自己得以圆梦的事情。妖怪微微抬起下巴，漂亮狭长的眼睛垂下来一点，便又有些幼年时孩童的轮廓了。
“出发，去大江山。”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阴阳师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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