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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三清书院(二) ...

  •   不过半里路,三人便到了三清书院。
      这三清书院因修在三清仙山的山麓而得名。三清仙山连绵数里,主峰为三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如同一座自然天成的置笔架,三面环水,面朝姑苏城,是人杰地灵的风水宝地。百年来,三清书院培养了不少学士名流,闻名苏杭。
      可如今,这三清书院,正如船老大所说,大门紧闭,迷雾环绕,死气沉沉。
      “邪气很重,小心。”夫子提醒到。
      “嗯。”两人应道。
      隐隐约约,院内传来了“嘤嘤嘤嘤”的孩子哭声。这声音如残破落叶,在迷雾中无望飘零,断断续续,细微又沙哑。
      “有孩子在哭……”燕然说道。
      “也许是人,”文鳐道,“也许是别的什么东西。”
      “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燕然道。说罢,便伸手去推那大门,直被一道呲啦啦的电流击中手心,弹了回来。
      “哇……好痛!什么鬼东西。”燕然道。
      原来,整个书院竟被一张布满电流与尖刺的暗黑荆棘网给围住了。
      “锁妖网!”夫子道,“此术平常只用于困锁千年凶妖……这院中究竟藏了什么,竟被人撒下锁妖网?”
      “夫子,我们还是走吧。不管这闲事了。”文鳐打起了退堂鼓。
      “燕然,用流星咒。”夫子道。
      “嗯。”燕然点头。
      “流星赶月,开!”一个流星咒打在那门上,“嗞啦啦”一声,锁妖网果然破了一个大洞,尘封的大门也应声炸飞。
      “你这臭小子,让你破网,没让你炸门啊。”文鳐看着那被轰得稀烂的门,心疼不已。
      “一扇破门已。”燕然歪歪嘴,不以为然。
      “百年学府,不可轻慢。”夫子道。
      “哦。”
      三人相继而入,进门便被一片壁画挡住了去路。
      那壁画图文并茂地记载了三清书院的建院历史。
      原来,百年前,这三清仙山上住着一位仙士,茕茕孑立,孤家寡人,他在一次游历途中救下了三个流浪儿,便将他们带回了山,视如已出,教他们读书写字、琴棋书画……流浪儿们长大之后,出山应试,考取功名,待到功成名就时,回山寻访仙士,却已是人去山空,无迹可寻。三人感慨不已,便合力在这三清山下建立了这样一座三清书院,以感恩当年仙士的抚育之恩。
      “莫笑之子少年穷,十年功满敬三清。”文鳐念道。
      “功成名就敬三清又如何?敬的也不过是一座空山了。”燕然道。
      “这三清书院,竟有这样一段故事。”夫子若有所思道。又观这壁画,一笔一字,栩栩如生,那画中少年,似乎还在朝他缓缓作揖行礼。夫子一惊,定睛一看,并未有异样。
      莫不是幻觉?
      “夫子,夫子,我也是一个被你捡上山的破落小孩呢……”燕然道。
      夫子看着燕然,顿了顿,缓声道:“你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啦……我才不会像这三人,下山考什么功名嘛,多没意思,要是我的话,我就一直赖在山上,跟着仙士,修仙问道,逍遥自在,多好呀!”燕然笑道。
      “考取功名,入仕为官,娶妻生子,衣锦还乡,是大多数人的梦想,你不想这样吗?”文鳐问道。
      “不要不要,我不喜欢。”燕然道,“我只想跟在夫子身边,当一个自由自在的散人。”
      “真是没出息!”文鳐道,“也没见你对修仙有多认真。”
      “人各有志咯!”燕然反驳道。
      “噤声。”夫子道。
      “哦。”
      绕过壁画屏障,方觉别有洞天。
      这是一座别致的苏式庭院,飞阁流丹,盘曲嶙峋,苍松翠竹,在浓雾的笼罩下,小小庭院竟生出一种迷雾幻境之感。
      “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庭院深处传来断断续续的孩子哭声。
      “我去前面探探。”燕然说道。
      夫子点头。
      燕然灿然一笑,飞身跃上了一座亭子,侧耳搜寻哭声来源。
      “在那边!”话音未落,他便飞墙踏瓦朝着那声音的方向飞奔而去。
      燕然轻声落在一处小院中,正门悬一牌匾“闱阁”。只觉四周安静得很,方才那清晰的孩子哭声,消失了。
      万籁俱静时,院内忽隐隐传来读书声,稀稀疏疏,听不真切。
      “见鬼了,哪来的读书声?”燕然暗自道。
      只听那声音似在念道:“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无德……①”
      燕然正要细听,“嗖”的一声,有人从他背后飞速蹿过。
      “谁!”燕然驱动燕云环,使出燕云剑。
      “唔唔唔……救……救我……”是一个哭泣的少年声音,幽幽咽咽,甚是阴森。
      “你是谁?”燕云问道。
      “放了我吧,我再也不吃了,放了我吧……我再也不吃了……啊唔唔唔……唔唔……”又是另一个少年的声音,很快这张嘴似被什么东西塞满噎实再发不出声音。
      “来嘛……”有一人伏在燕然耳边说道。
      燕然汗毛登时立起来,转身挥剑刺去,并无人。
      “来嘛……”一只手嗖的抚过燕然的脸,冰凉凉的,带着尖尖的爪子。
      那声音忽又在头顶响起:“来嘛……都等着你呢……”
      燕然刺去,依然空空无人。忽觉双脚被什么东西抓住了。
      一双带着利爪的手,攀上了燕然的腿,紧接着又一双手,又一双,又一双……那群蠕动着的手,但虫子一样,爬满了燕然的腿。
      “走开!”燕然挥剑斩断那些手臂,却有越来越多的手臂攀了上来。
      “装神弄鬼!”燕然道,高高举起那燕云剑,凝心聚气,一时间电光火流,南明离火起,燕然剑柄一转,执剑刺于地上,念道:“破!”
      地面登时被刺出一个大窟隆,一股烈火从落剑之处辐射开去,那画于地面的符咒,被破了。
      只听一连串“嗷嗷嗷”的惨叫声,那群小鬼被炸飞,发出烧焦的恶臭味。
      “想吓我,哼!”燕然不屑道。
      “嗖”一声,燕云剑,入鞘。
      “嘤嘤嘤嘤……”燕然又听到了那孩子的哭声。
      这声音清澈干净,与方才那些小鬼明显不同。这哭声带着回声,似乎……来自于井中。
      燕然循声寻去,果然,有一口老井。
      “嘤嘤嘤嘤……”这哭声更真切了。
      “在井里!”燕然道。
      夫子与文鳐还未赶来,燕然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纵身一跃,跳进了那井里。
      还未落井,一股让人作呕的尸臭便扑面而来。
      “我的天,这都什么鬼!”燕然咒了一句。
      燕然才一落地,双脚便沉进了半脚深的尸泥中。这井里着实恶心,充斥着一股浓重的腐尸臭味,让人闻之头晕,五脏翻腾。脚下黏糊糊的,稀啦啦的,全是尸水、血水、淤泥混在一起的尸泥。
      “嘤嘤嘤嘤……哥哥……救我……”尸泥中传出一个小女孩微弱的哭声。
      “哥哥……”这声音如雪山精灵、如晨间清露,敲在燕然心中。
      燕然踩着半脚深的尸泥,随着声音,摸去。
      先是摸到一只黏糊糊的男人的手,又是摸到一个破烂腐坏的女人的头,又摸到了几具残破的躯体,满手尸浆,恶心至极。
      燕然觉得自己快要吐了。
      “哥哥……”那孩子还在唤着。
      燕然强忍着,继续寻找,伸手向前方未知的黑暗探去。
      直到,他触碰到一只温暖的小手。
      “哥哥……”那小手轻轻捏了捏燕然的手指。
      “乖……别怕!”燕然抓住那只小手,又艰难地挪过去几步,终于摸到一个暖暖的小脑袋。
      那个小脑袋下的大半身体已被没入尸泥中,动弹不得。
      “你是谁?怎么什么会在井里?”燕然摸着这颗颤抖的小脑袋,问道。
      “哇……呜呜呜呜……”这小女娃哪里还会回答,张着手臂,哭着便往燕然怀里扑。
      死亡、恐惧、饥饿、寒冷……困在这埋尸井里也不知熬过了多久,这孩子能活下来,已经是个奇迹。
      孩子哭得颤抖不止。燕然抱住她的双臂,将她从那尸泥中一把抽出,揽入怀中。
      “别怕,哥哥在这。”燕然抚了抚了怀中人的脑袋,柔声安慰。
      这感觉,像极了自己初见夫子时那种绝望之下遇到救世主的喜悦和感动。燕然由心底生出一种强烈的保护欲。
      燕然将这孩子紧紧拥入怀中。
      “嗷呜……嗷呜……”四下忽然响起一声声恐怖的嚎叫。
      尸井里那些碎尸头颅,蠢蠢欲动。
      他们感觉到了入侵者。
      “完了,惊动了尸群,得赶紧出去。”燕然心道。
      燕然驱动燕云环,“呯”的一声,那燕云环便生出一条细长坚固的金丝线来,那丝线飞出井外,绕在井桩上,荡了几圈,牢牢拴住。
      脚下的头颅,已经龇牙咧嘴地朝着燕然这新鲜的□□,咬了过来。
      燕然慌忙一跃,一手攀住那金丝线,一手抱着这孩子,从那尸泥中脱身出来。脚下那群头颅,也跟着蹦了起来。其中一只,一口咬住了燕然的腿,死死不松口。
      “什么鬼!”燕然用力甩脚,哪里甩得掉。
      那头颅咬着燕然小腿,还一径往他上身攀爬。
      燕然用力攀住那线,飞身一跃,跳出了那口群尸骚动的井。
      那头颅还死死咬着燕然不放。
      燕然拔剑便要砍。
      “不要!”那孩子哭喊道,“不要!不要!那是我母亲。”
      燕然剑悬在半空,停住。
      “别动。”远远的,是夫子的声音。
      只听“嗖”的一声,一支冰箭刺入那头颅,那头颅松了口,滚到了地上,是一张长发披散的腐烂的女人的脸。
      小女孩哭着扑向那颗头颅。
      “小心。”燕然一把拉住小女孩。
      “那是母亲……她不会害我的……”小女孩哭道。
      “可是她已经死了。”燕然捂住小女孩的眼睛,不让她看。
      小女孩哭着躲进了燕然怀里,。
      眼前这燕然,一身红衣已脏得失了色,一身尸泥,满手污秽,人不人、鬼不鬼,着实吓人。他怀里抱着一个破破烂烂、同样脏兮兮的孩子,他像护着一个宝贝一样,将那孩子拥得很紧很紧,似乎只有拥得够紧,才能帮她分担一些恐惧和痛苦。
      夫子从未见过,燕然对一样东西,或一个人,有如此的保护欲。
      这个少年,终将长大,终将与他,渐行渐远。
      “燕然……”夫子唤道。
      “夫子不要过来!”燕然忙用手一挡。
      大概是自惭形秽,燕然阻道:“太脏了,夫子不要过来,待我们去洗一洗……这气味你会受不了的。”
      说罢,他便抱着那小女孩,朝那庭内的清水池跑去了。
      夫子怅然若失。
      “文鳐,把我的云锦斗篷给他们送去。”夫子淡声道。
      “夫子,你的东西,怎么可以给他们用呢?”文鳐不满道。
      “无妨。”夫子道。
      “好吧。”文鳐摇摇头。
      “啊……啊切!”那边,燕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燕然用那云锦斗篷给自己胡乱擦了擦,便一股脑盖在了孩子的身上,将她包了个严严实实的。
      “怎么样了?感觉如何?”燕然关心地问道。
      “我好饿!”女孩说道。
      “文鳐君,麻烦找些吃的。”燕然连忙说道。
      “你对这女娃倒是挺上心嘛。”文鳐说道,找来了今日从集市买的点心,又取了些水来,让她吃个够。
      小女娃一顿胡塞,补充了些能量,脸上终于有了些血色。燕然又给她擦了擦脸,众人这才看清楚,竟然是一个粉雕玉琢、杏眼桃腮的女娃娃。
      “小姑娘身上倒没什么伤,就是在那尸泥中泡久了,生了些疮,要养一阵子。”文鳐简单检查一番之后,说道。
      “别怕,一切都会好的。”燕然摸摸那女娃脑袋,安抚道。
      “嗯嗯。”女娃一手拿着点心,一手抱着燕然大腿,频频点头。
      “今日,倒当起大哥哥了……”文鳐道。
      “她多可怜。”燕然道。
      “这天下可怜的人比比皆是,都如你这般护着,哪里还忙得过来。”文鳐叹他少年气。
      “既然遇到了,能帮则帮,夫子说过的。”
      燕然蹲下身去,问那小女娃:“小不点,告诉哥哥,你叫什么?那个井里的又是些什么人?”
      小女娃看了看燕然,抽泣了几声,方才哽咽着说道:
      “我叫‘宁萌’……这就是我的家,我爹爹是三清书院的院长……我的家人都死了,有一个坏人把他们都杀了,扔进了那口井里……唔唔唔……我也被扔进了井里……我的姐姐失踪了……我要找我姐姐……”
      待再细细问去,才知,原来宁萌是院长的二女儿,今年五岁,她还有一个十五岁的姐姐名唤“宁薇”,现不知去向。几日前,书院的公孙先生带着一个陌生人来探望卧病在床的院长,不知怎地争执了起来,随后他们不欢而散。那天晚上,便有一个疯子提着一把长剑摸进了三清书院,见人便砍,逢人便杀,将院长、夫人连同所有家仆尽数杀了。姐姐宁薇察觉了异样,便抓着妹妹躲到了床下。待天快亮时,听着外面没了动静,姐姐便抓着妹妹从床底下爬出,准备从后门跑。谁知快到门口时,姐妹俩便被人蒙头打晕。醒来时,宁萌便躺在那尸井里了,而姐姐宁薇不知去向。
      五岁小孩的认知本就有限,能问出这些情况,已实属不易了。
      “又是公孙吟……”燕然道,“你知道你爹爹与公孙吟因何事争吵吗?”
      “我听到了几个字……姑苏五美图……”宁萌答道。
      “姑苏五美图是什么?”
      “《姑苏五美图》是公孙先生为去年中秋诗会夺魁的前五名的公子画的一幅丹青,作为诗会的纪念品,一直被爹爹收藏在典籍室。”
      “可否带我们去找一下这幅画?”燕然问道。
      宁萌似乎想起了很害怕的事情,抱紧了燕然的大腿,开始抽泣。
      “怎么啦?”燕然蹲下去,扶着宁萌的肩膀,问道。
      “求哥哥毁了那幅画,”宁萌大哭起来,“所有灾难都是那幅画带来的……”
      “别哭,”燕然温柔地帮宁萌擦着眼泪,说道,“有哥哥在,萌萌别怕,以后我就是你家人了……你慢慢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要怎么帮你。”
      “那幅画,就挂在典籍室二楼,清岚堂。那里曾经是爹爹最喜欢的地方,每每会客、雅集都是在那举行。可是自从那幅《姑苏五美图》收进清岚堂后,越来越多的人慕名来参观,怪事就发生了,先有书童打扫时溺水身亡,后有客人在参观时发了疯病,后来听说,那幅画中的五位公子也相继出了事……母亲说那幅画是一切灾难的源头,要烧了它,爹爹却疯了一样地拦着,死也不肯,他抱着那幅画,在清岚堂不吃不喝守了七天七夜……自那以后,爹爹就病了,病得连人都不认识了……典籍室那里,也变得越来越阴森,没有人敢再去那里……”
      “我母亲本决意要烧画,没想到,公孙先生带人来了,要拿走那幅画,爹爹不肯,还吵了几句。当天晚上,我的家人……就被人杀光了……唔唔……”宁萌泣不成声。
      “好了,好了,乖……”燕然将宁萌揽进怀里,“没事了,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如果没有那幅画,爹爹、母亲就不会死,姐姐也不会失踪……”宁萌哭道。
      “求哥哥毁了那幅画。”
      “好,我帮你,你现在就带我们去,找到那幅画,毁了它!”燕然说道。
      “有我在,别怕。”燕然补充道。
      “嗯嗯。”宁萌抽泣着点了点头。
      那典籍室在书院最深处,一片幽幽竹林中,浓雾弥漫,以致白昼如夜。方才入院之前,三清书院门外明明是正午艳阳天,而此时此处,是完全看不到天了。
      燕然一路抱着宁萌,由宁萌指路,带着几人在竹林小径中走了许久,也没找到典籍室。
      “明明在这里的,怎么不见了?”宁萌有点着急。
      “是这雾的问题。”文鳐道。
      “我来!”燕然道,“刚好前日,夫子给了我一颗夜明珠。”
      说罢,燕然便从怀中取一颗晶莹剔透的夜明珠,灵力运转,珠光流动,脱手一掷,那夜明珠便如明月一样升至空中,亮度越来越大。
      “散!”燕然道,干净利落的指令。
      那珠子瞬间崩散,如炸开的水雾一般、如光芒一般散到空气中。浓厚的迷雾,便瞬间被逼退得干干净净。
      “好厉害!”从未见过这等操作的小宁萌,被惊得一楞一楞的,直言道,“我也要学。”
      “你学这个做什么?”燕然问。
      “我也要学法术,变得很厉害,这样才能保护想保护的人。”宁萌道。
      “你这小不点,还想保护人?”燕然摸摸那宁萌的脑袋,道。
      “哥哥现在保护我,等我长大了,我就要保护哥哥。”宁萌道。
      “傻姑娘!”燕然摸摸她的脑袋。
      “这……自已还是个娃,倒是带起娃来了。”文鳐看着这二人,感慨道。
      只有夫子,一言不发。
      果然,打散了这雾,宁萌很快就找到典籍室。
      “咯……就在那……”宁萌用手指向前方。
      只见竹林之中、流水之上,座落着一间双层木屋,半边屋子都用木桩支撑着,悬空在流水之上,别有一番韵味,正门匾上书写着“典籍室”三字。
      正是这里。
      “一楼是寻常古籍,地下室是秘籍室,二楼就是清岚堂,那幅画就挂在二楼。”宁萌说道。
      “夫子,我去看看二楼。”燕然主动请缨。
      “好。”夫子道。
      “嗯!”燕然又蹲下来对宁萌说,“待我去取了那画,交给你,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好吗?”
      “嗯嗯。”
      那红衣少年拍拍宁萌的脑袋,便如飞燕一样,翻栏跃梯,向那二楼而去。
      二楼是一间通透的大开间,似乎非常空旷。
      那门,是虚掩的。
      轻轻一推,“吱呀”一声,开了。
      “呼”的一声,从里面飞出一只大鸟,那鸟翅膀下扇出一种奇怪的香味,扑了燕然满脸。燕然本欲去追那鸟,却又听到厅内有动静,似有人在窃窃私语,待仔细听时,声音又消失了。
      林间风灌入厅内,只听到屋内纱幔飘飞,垂铃叮当,竟有一点天台山慕云居的感觉。
      那屋子中间,似乎有一人,呼吸缱绻。
      燕然撩开那些翻飞的帷幔,准备走近点去查探个究竟。不料,渐觉得手脚沉重,头晕目眩。这才发觉不对劲。
      莫非刚才那鸟,那香味有毒?
      屋内隐隐有香味袭来,仔细闻去,竟像是云虚香的气味。
      衣襟翻飞,云玦摇动。
      “夫子,是你吗?”燕然问道。
      九年前,那个暴雪夜后的清晨,六岁燕然在慕云居醒来后,问的也是这样一句话。
      那一次,燕然可以肯定,那人是夫子。
      而这一次,燕然不敢肯定。
      云虚香的气味,愈渐浓厚。夫子说过,燕然尚年幼,闻多了会受不住。
      “夫子……是你吗?……”燕然又向前走了一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三清书院(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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