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劫中》听说只有三页

6、渡劫2

　　十六岁的莫森也算文武双全，夫子夸他聪慧，却责他不将头脑放在正地。莫森心不在文韬不在武略，偏爱看医书钻医馆。
　　今日听说新皇带着文武百官去守了城门，他偷偷从家里溜出来，又扮作小厮模样，钻进了回妙医馆。
　　张春回左手捋着下巴上的胡子，右手给病人把脉，一抬头看见了莫森，心里大叫完蛋。上一回这莫大公子溜进医馆被莫大人抓住，闹了个鸡飞狗跳。虽说莫大公子聪慧不惹事，每次来自家这医馆自祖上代代相传，传到自己手里可不容易，可不能砸了。
　　张春回默默站起来，想跟莫大公子告个罪，莫森却示意他噤声。莫森也知道上回给医馆添了麻烦，只得挠着头道：“您莫要害怕，那日的事我给您道歉，而且今日我保证不会再发生。”说罢拜了一拜。
　　张大夫只得把嘴里的话咽下，战战兢兢坐了继续诊脉。毕竟朝臣之子，还是惹不起。
　　他心里也很是奇怪，别家的朝臣公子那些爱好无非是射猎跑马，蹴鞠诗会，不成器的便是赌场青楼。这莫家的大公子虽不是京城中世家公子中的才智佼佼者，却也绝非等闲之辈，怎么就偏爱往这医馆里扎。
　　这边莫森已是小厮一样寻了个角落坐下，还给几位病人的陪同亲属添了茶。张春回只得抽着嘴角回神。
　　几个时辰后。医馆门口忽然冲进了一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公子，身后跟着的小厮急急忙忙地嚷：“大夫大夫！看看我们家二少爷！”
　　刚闲了一会的张大夫忽的起身来看，将那裹得严实的斗篷扒开，露出一张苍白的小脸蛋，嘴唇隐隐发紫。张大夫唬了一跳，忙把孩子抱进内间诊脉去。莫森远远看了一眼，这孩子看样是发了急病喘不过来。
　　那年轻人便在药柜后站着，莫森心下觉得可怜，便端了热茶递过去，安慰道“张大夫医术了得，公子且放心等着，这杯······霍骑？”
　　那人回了头，皱着的眉头还没来得及消下去。丰神俊朗，剑眉星目。果然是霍骑。
　　霍骑看着莫森，正待开口，内间的门帘一掀，霍骑忙又回过头去。
　　张大夫擦着手，“小公子看样是自幼体虚并旧疾，京城春天的风絮花粉这些引起了旧疾。冒昧一问，阁下是从何处来？”
　　“蜀南。”
　　“那就对了，南方湿热，小公子乍来这干冷地，水土不服并诱因引发旧疾。倒也不是特别严重。鄙人施了针，再开些药，小公子回家要好好调养，补品那些万不能断。”霍骑一一应了，松了口气。伸手接过了自家弟弟。
　　莫森上前仔细看了看这霍家的二公子。孩子面色不像刚才惨白，嘴唇也恢复了正常颜色，紧闭着眼睛断断续续地呼吸。虽然这孩子年纪还小，却仍能从这还未长开的小小脸庞看出日后的绝世容貌。莫森隐隐记得霍夫人的样貌，只觉得这孩子像极了她。
　　“这是我的弟弟，叫霍如。”霍骑轻轻地道。
　　“我记得，当年霍夫人肚子都那么大了。”莫森想摸一摸霍如的脸，却碍于他身体抱恙忍住了。“跟霍夫人真像。”霍骑的眼里闪过一丝恸。
　　莫森抬头看着霍骑，六年未见，竟一时想不起该说什么。霍骑比他高出半个头，头发高高扎起，插了一支墨玉簪。
　　“你们······回京了。“莫森憋了半天，盯着霍骑墨黑的眸子，憋出这么一句。
　　“嗯，跟父亲回京上职。”霍骑英挺的眉眼稍稍柔和，手上抱紧了霍如，“见到你真好。小如还病着，我得先带他回去。我们······日后再聚。”
　　“嗯？······嗯！好，快回去，带小如回去修养，“莫森回过神，急急道，”他要紧······日后再聚。“
　　霍骑冲他一低头，抱着霍如出去了，小厮们紧随其后。
　　莫森低头看着手里的热茶，蕴蕴热气未散，波纹颤抖。
　　太好了，他心里想。

　　“娘亲！娘亲！”莫森回到家里，匆匆把自己身上的小厮衣服换了，就去花园找莫夫人，这个时辰她应该是在花园暖阁喝茶。
　　莫夫人放下茶杯，隔着暖阁的琉璃窗冲着莫森招了招手
　　四岁的莫淼由奶娘抱了也坐在一边，拿着一块点心吃。见莫森进来，奶声奶气叫了一声哥哥。莫森侧身捏了捏莫淼的脸蛋，不由得想起了霍如。
　　“娘亲，霍叔叔他们回来啦。”
　　莫夫人用茶杯盖轻轻拨开茶叶，闻言顿了一下，“是吗？”语气是疑问，脸上是欢喜，却没有一点惊讶。莫森心想，娘亲看来是知道的。是最近知道的，还是一直就知道。
　　“有空你们随我去霍府坐坐吧。”莫夫人又道。
　　莫森应下了。
　　下午父亲回家的时候拉了母亲进书房，两人在书房里嘀咕了半天。吃晚饭的时候莫夫人的眼睛还是红的。
　　“森儿，明日我跟你娘亲带着你去看一下你霍叔叔。霍叔叔，还记得吗。”
　　“记得，”莫森一时很激动地道，“我们······”
　　坐在一旁吃饭的莫淼却不干了，他挥了挥小拳头，好悬没从椅子上跌下去，“父亲！我也要去！”
　　“好，都去。锦儿，霍家住在新皇赐的府邸，东西是不缺的，你只看看有没有需要孩子们用的东西。毕竟······“莫夫人又红了眼眶，拿帕子压了压，”我知道，你放心。“
　　莫森心里疑惑了一下，却没有问。